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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学校,是因为他们自己没有时间管孩子,送到这里是最省事省心的办法。他们也不指望孩子能考上国内的重点大学,高中毕业就送出国读书了,本校提供的IB课程也适应了这一需要。所以,他认为远书最重要的是保证学生的人身安全,像这种舞会扭了脚的事情如果一再发生,会让降低家长对远书的信任度;如果退学的事发生多了,将会大大影响远书声誉,不利于今后招生。至于学生在这里是不是学到了与人交往,拒绝与被拒绝这些老杨认为十分重要的事情,都不是家长关心的,所以也就不是远书应该关心的。这些家长们也没有参加过返校舞会这样的事情,还不是成为了中国最富有的一群人?
因此,董事会在重新评估老杨的管理方式。评估结束后会召集一次董事会议来决定老杨的去留。这在全校的老师、职员和学生里面引起了不少恐慌。也就是像文君这种后知后觉的人才到了现在才知道。高层变动必然引起管理层的大换血,许多人已经开始考虑后手了。文君这时才明白陈美意味深长的点头,她必定以为文君要回加拿大找工作了。
文君很失落,她希望老杨能赢。
这天下午文君去送一些文件去唐秘书那里给校长签字。现在已经下班了,她因为一些杂事耽搁了,所以留得晚了一些,办公楼里面已经很空了。她本来打算把文件留在唐秘书门口的信箱里,结果到了才发现唐秘书的办公室门大敞着,里面灯火通明,传出谈话声,文君就在外面等一下再进去。
“婉如,”老杨的声音说,“这几年来你一直尽心尽力地帮我。我很感激。“
”我们之间还用得着说这些么。”唐秘书说。
“我不知道我还能在这所学校做些什么,我甚至不知道我还能在这儿待多久。你要为自己早做打算。”
“你知道我不会那样做的。”
“但是……”
唐秘书打断他的话:“你知道我为什么来这里工作。我已经60岁了,我的一双儿女都已经成家立业,已经不需要我为他们奔波生计。我和老伴儿虽然没有万贯家财但也有足够的退休收入安度晚年。我不需要这份工作,但是我很想做这份工作。你在这学校一天,我就会做一天你的秘书。到了你要离开的那一天,我会为你发出最后一封email,整理好最后一份文件,在你的身后锁好门,和你一起离开。
“婉如,谢谢你。”
“我自己不是一个能挑大梁的人,但我是一个好帮手。教育,是你的理想;辅佐你,是我的理想。我只是遗憾我们不能早这么做。”
“我知道。四十年了,我们开始是隔着阶级,后来隔着半个地球,再后来隔着各自的婚姻,但是这么些年我一直觉得你就在我身边。”
“我永远都会在的。”
“婉如,我们是不是错了?40年的光阴,留下的只是各种各样的遗憾。”
“不,铭望,我们只是牺牲了自己想要的,换来了自己更想要的。如果你当年放弃留学的机会,我们大概有可能在一起吧。但是余生的每一天,你都会怀疑是不是做了一个错误的决定。40年后的今天,你不会是在奋斗一个济世救民的理想,我也不会是在为能和你并肩战斗而欣喜。我们大概将会像任何一对委曲求全的老头老太太,早已记不得当年恋恋不离的悠心衷肠,而只剩下忿闷幽怨。你不欠我什么,我也不欠你什么。你的身心永远牵挂着更多素未蒙面的人,我能成为你的一个重要的朋友,能拥有你生命的小小一部分,我已经很满足了。我们并肩战斗,就像当初我们梦想的那样,还有什么能更好地弥补这四十年的遗憾?”
“你知道你不只是一个朋友。”
“我知道。我们都老了,剩下的时间也不多了。为父母儿女活了一辈子,还能再为自己活一把,已经比大多数人幸运了。”
“婉如?”
“嗯?”
“衰老至少有一个好处,那就是离来生不远了。”
文君很后悔无意偷听到这么私密的谈话,她转身离开,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作者有话要说:
、第十八章 交易
渥太华的五月,城市像一个午憩醒来的小孩,新鲜,活泼,欣然卓然。天高云隐,阳暖风熏,就好像刚融化的厚厚积雪不曾存在过。老树虬枝在阴冷的天空中倔强了一冬,不经意被四月间的某场夜雨悄悄染绿,一呼吸满身新芽,再呼吸全城开花。最后的郁金香也将衰,梨花也在如雪纷飞,而紫丁香刚开始释放她的撩人芬芳,桃李是树树的夭灼,苹果林在Rideau River沿岸撒下馥郁繁华。Rideau River是纵贯整个渥太华市的一条河,如果运河Rideau Cj□j是那个恃宠张扬、受到所有关注的弟弟,Rideau River就是家里温婉低调的姐姐。她是那个天然去矫饰的邻家小妹,她从不是话题的焦点,然而她的存在总是让人感到美满。
现在文君就坐在Rideau River岸边的一条长椅上。昨夜下过雨,空气里的花香清润而含蓄,河两岸嘉木葱荣,枝条们经过不知多漫长的岁月后终于可以触摸到他们住在水中的孪生兄弟。一只野鸭悠悠游过,后面跟着一个单人皮艇,划艇的人看起来有五六十岁了,不过健壮的像Nicalas Cage。夕阳在渐渐沉入霞光,草地上踢球的人们一点也没注意到最后一缕阳光也走了,已经晚上八点半了,天还是亮亮的。
文君是昨天晚上降落在渥太华的。 她从机场租了一辆车开到宾馆,今天早上起来就一直在四处游荡。她离开渥太华已经三年了,这里几乎没有变。一切都和从前一样,街道、河流、公园、花树,恍惚间周围的一切都变的有些可疑,她不太确定是否过去三年只是一个梦境,而这里才是现实?如果是这样她怎么都想不起来自己什么时候醒来的。
文君离开河边,开车到了许拙逸的家。这里也没什么变化,还是那条街,出去左转是公共图书馆,文君从前常去那里借书,那里有不少中文书;右转是公园,有几个男孩子在打篮球;老麦克家的草坪还是一如既往的整洁,西西利亚太太的玫瑰花还是那么娇艳,就连对门老高家的窗帘也还是那个难看的棕黄。老远就能认出拙逸家,大片光秃秃的石头地了无生机,整个前庭一株花木也无,本来是花坛的地方被他用石子儿填平了,因为拙逸觉得花草遮掩的地方肯定会长虫子,不如这样一目了然。草坪很短,按照惯例拙逸一定会风雨无阻地在每个月的第一个周六剪草。文君按响拙逸家的门铃,门前的风铃都还是文君从前挂的。
门里拙逸慢悠悠地走过来打开门,〃来了!又忘——?〃打开门的瞬间,笑容僵在了他的脸上,拙逸手里拎着一套西装,呆在那里,一时间没有人说话。
这是三年来文君第一次见拙逸。他还是老样子,一点也没有变化,身材高大却行动迟缓,眉宇如墨却眼神钝拙,衣着简单而中规中矩。拙逸遵循生活最简单的规律,拒绝任何复杂的纠结,就算文君的头上突然长出一朵花来,他也会平静地说,花比较招虫子,还是戴个帽子吧。
还是文君首先打破了沉默,她礼貌地微笑着说:〃拙逸,别来无恙啊?我可以进去吗?〃
拙逸沉默着,只是移身让她进来。家里还是那个样子,门口的鞋柜顶上是几个花瓶,沙发上放着五颜六色的抱枕,餐桌旁边的墙上是一幅关于森林和飞鸟的画。文君抚摸过家具精致的釉面,厨房的大理石,清洗各种表面的洗涤剂,从通往后院的门可以看到对面Victor正在清洗甲板,邻居的两个小孩不停地哭,他们的妈妈一边试图哄他们一边和Victor交谈点诸如天气很好草真绿之类的废话:文君心里对自己说,我都快忘了我有多恨这些。。。。。。
文君转过身,拙逸一直都没有说话,靠在餐厅的门框边,脸上面无表情,不知在想些什么。他还是拎着那身西装,所以文君问到:〃你是要出去吗?〃
拙逸还是面无表情,文君指指他手里的西装,他好像才发现自己一直拎着这么沉的一件东西,就把它挂回了衣橱,〃不是,这是明天要穿的,明天公司有活动,就是每年的募捐酒会,你知道的。今年有科学家来做展示,我volunteer做接待员。〃
〃这儿的一切都没变。连桌布椅垫窗帘都没有变。〃
〃这不是什么重要的事儿。那幅画里是一个乌鸦还是喜鹊对我根本就无所谓。除了把你留下的衣服捐给了Ottawa Mission,家里我什么也没换。你当初把他们挂上的时候我就不在乎,现在更不在乎了。〃
〃你怎么还住在这儿?为什么不换个地方?〃
〃我干嘛要逃跑?逃跑很没种。我就算离开这里,一定是每次看到什么和你有关的东西,就会想起你,想起你的绝情。但是现在,你看,我周围全都是你的东西,但我已经不会想起你了。〃
〃这段话算我应得的。〃文君自嘲地笑笑,她走过去坐在餐桌边,示意拙逸也坐。
拙逸犹豫了一下,就也坐到文君的对面:〃你来干嘛,你还想怎样?〃
〃拙逸,我不想怎样。我周一的飞机就走了。我是来给你道歉的。〃
拙逸近乎蔑视地看着文君,但是没有说话。
〃拙逸,我这次飞这么老远,是想来当面跟你道歉,打电话和发信都不能表示我的诚意。我当时就那么留封信说声我走了,既不解释任何原因,也没能把各种俗务安排好,是非常自私和不负责任的行为。因为我太懦弱,我很害怕吵架、冲突、还有家人的各种反对各种纠结,我只有足够的心力救自己,我没办法面对这些,只好选择先斩后奏。如果能让我重来,我会选择像现在这样,和你坐下来好好谈一谈,跟你解释清楚我为什么必须离开。然后我们和和气气地吃顿分手饭,我高高兴兴地上路,你继续你想要的生活。〃
〃所以,你到现在也不后悔?〃
〃当然不后悔,〃文君有些意外地说,〃那是我这辈子做的最正确的决定。我只是希望我能用更成熟勇敢的方式和你说再见。〃
〃我到底怎么你了,值得你那么绝情,到现在都不后悔?〃拙逸突然愤怒了起来,文君和他一起生活那么多年也没见过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