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葵花宝典:一本书与百年武林史-第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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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不平、钟镇都是当时五岳剑派中的第一代人物,他们那一辈及其师长、师祖那一辈,都曾与魔教发生过血战,他们对“吸星大法”的反应如此过激,那显然是有吃过大亏的。这里有当年任我行的功劳,也有任我行的师辈的功劳。
日月神教的另一项“镇教之宝”,确凿无疑,就是“吸星大法”。
一般江湖门派的镇派之宝都是物质遗产搭配精神遗产,明教有来自天外、质地异常坚硬的圣火令来搭配《乾坤大挪移》,丐帮有美玉雕成的棒子来搭配《打狗捧法》。日月神教的“镇教之宝”由两本顶级的武功秘笈组成,显得与众不同。
但是很明显,这两本武功秘笈并非被日月神教同等对待,“吸星大法”的地位要凌驾于《葵花宝典》之上。任我行的个人选择并非偶然,在任我行之前,日月神教中显然并没有人练过《葵花宝典》,是以任我行以教主之尊,却根本不知道《葵花宝典》的威力更在“吸星大法”之上,否则即使他自己忍住不修练,也不会将它交给东方不败。
由此可知,“吸星大法”才是日月神教的镇教神功,《葵花宝典》只是充当圣火令与打狗捧的作用,“历来均是上代教主传给下一代教主”的信物。如果接着使用上面那个比喻,《葵花宝典》是传国玉玺,“吸星大法”才是顶顶重要的遗诏。正教人士对“吸星大法”反应过激,一方面固然是因为“吸星大法”吸人内力,显得邪恶阴损,另一方面也是因为在他们心中有“使用‘吸星大法’的人就是魔教教主”这个印象,认为与“吸星大法”有关的都是元凶首恶。
此推论的另一个佐证出现在《笑傲江湖》的第二十二章中,重见天日的任我行与向问天、令狐冲在梅庄会晤,任我行邀请令狐冲入教,被拒。这时向问天说:“兄弟,教主年事已高,你大哥也比他老人家小不了几岁。你若入了本教,他日教主的继承人非你莫属。”
…向问天一句话显得很突兀。天下没有谁比向问天更清楚,任我行并不是好相处的和善好领导,何况他在西湖下被关了十二年,脾气更加乖戾。此时在任我行心中,第一敏感的应该是教主的传承问题;(在中国历史上,皇帝的帝位传承历来是最最敏感、最最忌讳的话题。古往今来,不知道有多少第一流的能人智士、元勋功臣因为干预皇帝家事而死于非命,甚至满门罹祸)
第二敏感的应该是自己被荒废了十二年,老骥伏枥志在千里,但却年老体衰,害怕壮志未酬身先殒没的恐惧。像“立为嗣君”这种重大许诺只有皇帝一个有权做出,“立谁为下一任教主”这应该是任我行考虑的问题,哪有你向左使插嘴的份?
向问天一句话将任我行的两大忌讳全都触犯,以他的城府,不应该犯下如此幼稚的政治错误。向问天之所以脱口而出,是因为在日月神教中,历来有“修练‘吸星大法’者即是教主”这样的传统。
这个传统是在东方不败出任教主之后被最终丢弃的,不过有理由相信,它的动摇并非始于任我行或者东方不败时期,自从《葵花宝典》现身黑木崖之日起,它就受到了严峻的挑战。

二、第二次华山之役
第二次华山之役发生在日月神教夺得《葵花宝典》的五年之后,结局出人意料的惨烈,十大长老落入陷阱,尽数被饿死在华山思过崖的山洞里,直到大约六十年之后,他们的尸骸才重见天日。
第二次华山之役与第一次一样,影响了江湖格局,都是被记入了武林史的大事。当时的著史者是正教人士,因此在他笔下,这个残酷的阴谋被描写成正义力量智取邪恶力量的伟大胜利。
或许要等到几十或者几百年之后,当所谓的正邪之争已经烟消云散,后人再来翻看这些文字,就会触目惊心,并且感到疑惑不解:究竟有没有正邪之分?魔教滥杀无辜,但那些自喻代表正义的正教人士同样也在杀人如麻;魔教阴险狡诈,但正教人士为了达到目的也会不择手段。
两者都不会为自己的行为感到羞耻,魔教自喻是恶人,当然就该做恶事;正教则自喻为伟人,即使做恶事也为实现世界大同、为了美好的明天、为了我们的下一代生活在光明的世界里,等等等等。总而言之,为了高尚的目标做卑鄙的事情、牺牲掉弱者的利益,这都是逼不得已的,是理直气壮的,充满烈士般悲壮的煸情情怀。
因为觉得自己是高尚的,因为觉得自己天然地代表着正义,正教人士并不惮于做一些有违江湖道义,甚至灭绝人性的事情。比如五岳剑派挖陷阱将人活活闷死,比如华山气宗将同门剑宗赶尽杀绝,比如嵩山派将刘正风屠灭满门,比如华山派、衡山派、泰山派纵容嵩山派当众屠杀刘正风家人,受害者包括幼女幼童,再比如少林、武当要在恒山埋炸弹,以抹去一个山头的代价拼掉魔教主力。
正义,多少罪恶假汝之名而行?在这样的江湖里,在这样的世界里,像风清扬、令狐冲、莫大、宁中则这样的人只能是被骗被利用被侮辱被损害的命运,结局只能是遁世逃避,或者一死了之。生于理想,追尾坚硬的现实。
第二次华山之役的完胜是有偶然性的。五岳剑派的陷阱其实并不高明,浑身都是破绽,而十大长老竟然因此落入彀中,这只能说,五岳剑派的运气太好了。
赠送这好运气是日月神教,倘若不是日月神教内部对第二次华山之役意见有分歧,或者十大长老一上华山就大开杀戒,那么五岳剑派根本来不及施展阴谋。
何以见得“日月神教内部对第二次华山之役意见有分歧”?
证据在《笑傲江湖》第八章中,令狐冲无意间进入十大长老毙命的那个山洞,山洞里散落着十具尸骸,十大长老生前所用的兵刃,还有十数柄五岳剑派的长剑。
这个场景说明当初参与第二次华山之役的日月神教教徒只有十大长老。因为从十大长老被困到饿死,起码有十天间隔。倘若当时另有日月神教的人在场,他们应该有两种举动:
一、是共同被困在思过崖饿死,但是这样一来令狐冲发现的尸骸就该不止十具;
二、是杀出华山去搬救兵,五岳剑派在第一次华山之役中已经大伤元气,以日月神教的江湖势力,聚集好手发起二次进攻,解救十大长老,这并不是十分困难的事。黑木崖上的高手也许来不及赶到,但只要调集关洛附近的妖魔鬼怪,就足够五岳剑派喝一壶的,具体可参考《笑傲江湖》中五霸岗群豪聚会与围攻少林一役。
即使当时功亏一篑,来不及解救十大长老,可是黑木崖得知五岳剑派以如此卑鄙的手段取胜,岂会善罢干休?肯定会有连绵不断的报复性攻击,首恶华山派估计很难再有宁日。但是这种报复性攻击并没有发生,可见黑木崖并不了解第二次华山之役的细节。
当然还有第三种猜测,就是说当时华山上除十大长老之外的日月神教教徒都被五岳剑派杀死在华山上,因此导致思过崖山洞中只有十具尸骸,同时黑木崖又不知道战役的细节。
不过这个猜测很难成立,即使当时真有直接死于五岳剑派剑下的日月神教教徒,估计也只是十大长老的随从等战斗力低下的后勤人员,不可能是日月神教的正规军。如果十大长老像《笑傲江湖》中贾布上恒山那样是带着大队人马上华山来的,他们深入险境,不可能轻易与手下分离,更何况当时敌人邀请他们进入一个黑黝黝的山洞,也不知道有没有埋伏,他们怎么可能会孤身入洞冒险呢?肯定是带着部下一起入洞。
对于五岳剑派而言,当时最有利的方式自然是引诱全部魔教教徒都进入山洞,然后一封了事,反正那个洞足够宽敞。何必再动刀动枪,增加己方死伤呢?
所以当时日月神教应该是有多少人上山,就有多少人进洞,然后就有多少人被饿死。令狐冲只发现了十大长老的尸骸,就说明上山的只有十大长老。
这就显得很诡异了。派出十大长老这种级别的特种部队,说明日月神教高层对于此役是极为重视的,但是倘若极为重视,又怎么会让十大长老裸奔上华山做孤胆英雄?
五年前,十大长老充当过一回孤胆英雄,虽然差点把性命断送在华山山脚,但那次的获胜方是日月神教。不过胜利的经验无法复制,因为此役与前一次是不一样的,第一次华山之役的战略任务简洁明了,就是抢书杀人,性质是斩首行动,讲究快、准、狠,所以人少好办事;而第二次华山之役志在报仇,隐然有大型会战的态势,要彻底打掉五岳剑派的气焰,那就必须倚仗人多势众,仅仅派出十大长老是很莫名其妙的。
这个显得有点精神分裂的举动,其实反映了黑木崖上决策层举棋不定,有人主战有人反对。十大长老也侧身于决策层之中,是主战派,可是结论总是悬而不决,最后十大长老决定单干,他们抛开组织,上华山去了。
毫无疑问,十大长老上华山是要报五年前的一箭之仇。
日月神教的报复性攻击历来是以残忍闻名江湖的,但是此役中十大长老显然没有打算血洗华山。从史料中透露出来的蛛丝马迹,可以推测,第二次华山之役在初始阶段是一场符合江湖规矩,也符合双方高手身份的比武。
蛛丝马迹之一,是第二次华山之役的双方交战的地点。在第一次华山之役中,双方一见面就大打出手,结果血战爆发在华山山脚,这说明当时华山上下是有警戒制度的,从山脚到女玉峰上,五步一岗十步一哨,设有层层关卡。
在第一次华山之役后,华山派无时无刻都在担心魔教会卷土重来,警戒措施会因此更加严密。而且华山的地形以险峻著称,还没有捷径可走,“自古华山一条路”是全天下都知道的常识。所以十大长老要上华山,唯有两个方法,一是得到华山派的放行,二是硬闯杀出路来。
如果十大长老是硬闯上山的,那么战斗应该发生在山脚或者半山腰,而第二次华山之役的战场是在华山山顶,这说明十大长老上华山时并没有遇到很大的阻力。
蛛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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