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佛耳山歌-第5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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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挖出这个狗日的,剥了他的皮。”马起根咬牙切齿地说。
  “对,非劁了他不可。”大家也都这么说,然后各自散去。
  宋金垚回到家,心情十分沉重,就跟真的被劁了似的,以致于郭玉叶跟他说了几句话,他竟然不知道说的是什么。他一头扎到炕上,眯上眼,忽然,他的眼前就起了一片火,大火熊熊,接着就听见人喊马叫。。。。。。忽然,他的眼前又倒下一片死猪死狗,接着是满街人的讨骂声,忽然,他的眼前又变幻出郭有田、马起根、沈万星等人愤怒的脸。。。。。。
  宋金垚睡着了。突然,他梦见了白玉佛,白玉佛驾着五彩祥云从空中微笑着向他走来。宋金垚赶紧跪下,只听白玉佛说:“只要真心悔过就好,抬起头来。”
  宋金垚慢慢抬起头,眼前却不见了白玉佛,眼前却放有两个纸袋。往远处看,是一片青青的草地,地上是一群活蹦乱跳的猪羊。宋金垚正在发愣,这时,只听白玉佛在空中说道:“把这两个纸袋装上悔愧,送到蒋学仁、贾德正家去你就圆满了,记住,千万不要写上你的名字。”
  宋金垚一激灵醒了,他腾地坐起来。他到处找那两个纸袋,到处看那成群的猪羊,可是什么都没有。他明白了,这是神佛指路啊。
  他笑了,一翻身跳下炕去,冲出了大门。
  一会儿,宋金垚回来,笑眯眯的,手里拿了两个信封,还有纸笑。郭玉叶不解,带着怨气说:“神经病。”
  宋金垚把郭玉叶簇到炕沿上坐下,给她讲刚才的梦,给她讲他的想法。
  郭玉叶脸上立刻起了一层笑容,两手合掌说:“阿弥陀佛,感谢白玉佛指点,这下我心安也。”
  说完,郭玉叶从衣兜里翻出钥匙,打开柜子,拿出一万块钱,装进一个信封里,说:“这个给贾德正。”又掏出五千块,装进一个信封里,说:“这个给蒋学仁。”
  重新锁上柜子,郭玉叶操起浆糊就要往信封上抹。宋金垚立刻制止,说:“不行,还要写上几个字,忏悔的,神佛说的。”
  “写什么字,那不暴露了吗?”郭玉叶急了。
  “就写:我受白玉佛指点,向你表示深深的忏悔,并祈求宽恕,函投一万元,请查收。即日。”
  “神佛真是这么说的?”郭玉叶惊喜。
  “可不。”宋金垚说,话中带着喜悦。
  于是两个人一起把两个信封封好。
  那天夜里,他们又抱起VCD机,到郭有田家唱歌去了,浑身都是劲,唱完歌已是深夜十一点钟。宋金垚和郭玉叶偷偷地来到蒋学仁和贾德正家,把信封投进了院子。
  那一夜,他们两口子抱得特别紧,睡得特别香。当他们一觉醒来的时候,一个鲜红鲜红的大太阳已经站在了佛耳山的山顶上。




 第十八章

  秦勤和父母一起到漆梁县人民医院看望秦勉。汽车一出站就开始颠簸,本来是平坦的公路,但由于年久失修,已是破烂不堪,满目疮痍,满眼沟壑,汽车不能开到三十迈。一位乘客抱怨说:“这叫什么路,咋就没人管管,天啊,哪一天能好啊。”
  一位乘客拉话说:“下雨天这叫水泥路,睛天这叫扬灰路。”
  一位乘客也接话说:“昨天我给神佛烧香了,我问佛仙,漆梁县啥时候能好?佛祖看了我很久,哭了,说:‘我这辈子是赶不上了。’”
  满车乘客大笑。
  汽车司机大笑后接话说:“全中国的县城我去多了,我的感觉是,走遍天下,漆梁最差。”司机又说:“前不久我从嬴州回来,身边座了一个瞎子,一路无话。后来他突然说了一句话:‘到漆梁县界了。’我问他是怎么知道的,他说,这路开始颠上了,别处没有这样的路。”
  满车的人又狂笑。
  一位在城里工作的乘客说:“别说这乡下的公路了,就是漆梁县城里也是这个胄性。不久前县城里路中间坏出了两条大深沟,车辆无法通行。后来不知哪个好心人拉来了几车黄土垫在了沟里,结果第二天就下了一场大雨,满城里的车都箍上了黄泥,满漆梁县城都是黄泥汤子。老百姓又气又好笑,总结说:前边修,后边堵,出了窟窿垫黄土。流氓黑,官僚狠,光搞形象不治本。”
  一路颠簸,秦勤和父母终于到了漆梁县老站。秦勤妈下了车叹惜道:“妈呀,颠死我了,下次我宁可骑驴来多走两天。”然后一屁股瘫在了地上。
  一会儿,秦勤打来一辆出租车,不料,秦勤妈大惊失色地喊了起来:“妈呀,你想把我扔到那个黄泥坑里去呀?不坐不坐。”
  出租车司机笑个不止,只好走了。
  秦勤妈问秦勤:“医院还有多远?”
  “四里地吧!”秦勤说。
  “爱多远多远,城里也没有驴,咱走着去。”秦勤妈是山里女人,骑惯了驴。她说完站起来,三人一起向县城西南角的人民医院走去。
  秦勉面目清癯,犟发浓长,四目凹陷,身边只有两个诗友相伴,都是天浪文学社的社员。一般人来了,他不说话,也不睁眼。人家走后,他就说,这样的人不值他睁眼。其实人家都是好心的朋友,但诗不如秦勉写的好,所以他就这样说。
  秦勤和父母来了,秦勉当然睁开了眼,而且还坐了起来。秦大明和老伴坐在秦勉跟前,抚摸他的手和头,千般体贴,万般关爱,百般深情。秦大明说:“儿子啊,出院了咱就回家,哪儿也不如家好啊!”秦勉不说回,也不说不回,但看起来心里是有决定的。秦勉母亲还掉了一堆的眼泪。
  秦勉不愿看到父母这个样子,所以他有点烦:“得得得,我死不了。”
  秦大明老两口不再多说,但心里还是放心不下儿子下一步怎么着。
  天心百合和金塔诗社的社长黄香始终陪着秦勉。天心百合说,那天晚上诗友聚会,酒至半酣,薛倾城突然站起来宣布,下个月她就要结婚,而且不久就要调到嬴州市去工作,特邀大家去喝喜酒。大家都鼓掌,敬酒,可是却不见了秦勉,原来他钻到桌子底下去了,他晕了过去。黄香打圆场,说他喝多了,其实他根本没喝酒。大家七手八脚地把他送回家,他醒了,只是叹气,什么都不说。那天他没事。可是第二天的时候他们去看他时,他正跟房东打架。房东是来跟他要房租的,一年没给钱了,他还嘴硬,跟房东的那个胖娘们儿喊:“老子有钱,下个月给你,阎王爷还欠下小鬼的?臭羊脂球。”据说,这样的场面发生了好几次,秦勉就是不给人家。三天后,天心百合他们又来到天浪文学社,可是大门紧锁,门口围了好几个人,其中就有房东大胖娘们儿。她手里拿着一块牌子,上面写的正是“天浪文学社”几个红字。胖娘们气冲牛斗,在门外吵嚷:“滚,今天他死活都得滚出去,把房钱交了,不然没完。”
  原来,今天早晨,房东又来催要房租。秦勉躺在床上,蒙着被,任凭房东如何喊叫,他一言不发。房东急了,骂道:“你小子牛啊,不还钱还装爷,好,你不仁,别怪我不义。”说完找来一把锁就把大门锁上了,并且找来亲戚家人,把那块牌子也薅了下来。
  天心百合劝了半天那个娘们儿,然后朝屋里喊:“秦时月———秦时月———”
  屋里没有回音,只见窗子上伸出一根秫秸朝窗上打了两下。黄香反应快,说:“快开门,秦时月出事了。”
  黄香从胖女人手中抢过钥匙,开了门,冲进院里。一进屋,秦勉正躺在地上挣扎,有气无力,或者说已是奄奄一息。
  胖房东也冲进来,看到秦勉的样子,甩下一句话走了:“装死也得给钱!”然后把那块“天浪文学社”的牌子扔到了一堆狗屎上。
  黄香叫来朋友的一辆车,跟几个诗友一起把秦勉送到了医院。
  诗友们都知道秦勉得的是什么病,病根在什么地方。一句话,没大病,死不了。
  薛倾城也来看秦勉,买了水果和罐头。她看了许久那个好看的花篮,但她终于没有买,她怕秦勉再产生错觉,心里再长出其它相思的毒草,那样,秦勉就真的可能要活不成了。
  秦大明替秦勉付了房租,赔了礼,并说再租两个月,等秦勉好了再搬。那胖房东见了钱也就没气了,说:“大哥,俺不是不讲理,也不是死逼他要钱,就是这小子不会说人话,不给钱,还装横,还骂人,见我胖就骂我是球,球也行,还骂我是洋球,我连中国球都不是了。真损,缺德带冒烟儿的。”
  秦勤也劝秦勉回家。秦勉很久不说话,最后扔出一句话来,差点没把秦勤和秦大明老两口气死:“死我都不埋那儿去,我嫌那地方臭,我要去嬴州。”
  秦大明两口子对秦勉十分溺爱,就这样他们也不会责怪他一个字。秦勤不行,一气之下离开了医院,并在心里骂秦勉:“死去吧,该死,就是该死。”然后又掉下了几颗眼泪。
  薛倾城组织诗友们宴请了秦勤,当然也少不了她的父母,也没忘了给秦勉打包带上些可口的吃食。最后,薛倾城问她报考招聘的事,秦勤同意了,说宋清宇也支持。然后,薛倾城领她去报了名。
  那天,秦大明两口子没有回到佛耳峪,而是在医院陪秦时月了。秦勤一个人坐在颠簸的公交车上,回忆着天心百合他们说的话,想着薛倾城,想着秦勉。
  听天心百合说,薛倾城当真要嫁给嬴州市的一个大房地产商,家有几个亿的资产。据说,那个富商还很年轻,三十八岁,多年来就是找不到一个红颜知已。因为他有几个条件,一不娶演艺界的女人;二不娶广播新闻界的,说那里都是烂桃子,有毒,会得大病,吃不得。他说要娶教师,国家机关工作人员中优秀的女人。那富商有文化,有品味,是名门望族,家教严格,奉行的是仁义礼智信的中国传统文化观。
  薛倾城是在嬴州市文联搞的一次文企联姻笔会上认识那富商的,他姓周,单名聪,字紫阳。现代年轻人一般是没有字号的,可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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