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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的妹妹,大多数人是宁肯不要的。
她低头喝了一杯热茶。
热茶氤氲,冲入眼眶,有种酸涩。张远坐在不远处的沙发上看着她。沉默了一段时间,“上次的事,我还得谢谢你。”
许匀知道他说的是那个案子,“我没有帮多少忙。”
“我知道你已经尽力了。如果没有你,我知道,他不可能那么轻易地放过我的。”
一切总是由她。
许匀站起身来,把西装还给他,“不早了,我该走了。”
他看了看她,忽然起身从房里拿出来一个礼物盒来,放在许匀的面前。
“你衣服破了。”张远微笑说:“这是我那次出差的时候买给你的,一直没来得及送给你。放在我这里也没有用,你留着吧。”
许匀盯着礼物盒,接过,涩着嗓子说了声,“谢谢。”
“不用一直说谢谢。”张远淡笑,随即又问:“你……是不是有心事?”看她神态一直不好。
许匀摇摇头。
她只是忽然想到。
如果那一次,他没有去出差,那天晚上她没有喝醉酒,也许现在所有的事都不会发生,自己可能已经成了他的妻子,在他身边相夫教子……
她一直以为选自己爱的和选爱自己的都一样,不过是勉强。
一种是勉强别人爱上自己,一种是勉强自己爱上别人。
她一直不想勉强自己,却没有想到勉强别人更难,因为勉强别人的同时,你会不知不觉丧失自己。
爱着爱着连自己为什么爱都不知道了,只剩下了对那个人的执迷。
或许今天晚上的夜色太过柔和,许匀的心里忽然怅惘很多。
有时候从现在想想过去的事,真觉得遥远。
好像那个当初的许匀一直站在原地,看着现在的自己渐渐变成了一个陌生人。小时候知道爱情不是一切,可现在的她总以为爱情是一切。
星移物换,人非昨是。
许匀叹了一口气,这个时候,他或许还没有回来。
他的确没有回来,许匀扶着李忆进来时,客厅里仍是冷寂寂的一片黑暗,所有的东西都在她出去时原来的位置上。
许匀把李忆扶进了她的房间睡下了,自己去洗了个热水澡。
头脑里是乱糟糟的一片东西,理不清抚不顺。
盛浩宇开门进来,见许匀的房间灯还亮着。
要不要跟她解释一下……昨天晚上他只是走错房间了,其实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他今天早上本来是想跟她解释一下再走的,可是时间太紧了。
他走到门前,门没有关,他推门进去。
许匀在浴室里,放在房间内的手机却在震动着。
他原本想等她出来,可手机上却显示着张远两个字。
他按下接听键,听里面传出了张远在夜风寂寂中清朗的声音,“小匀,你的包丢在车上了,今天时间太晚了,来不及。你——”
他挂断了电话。
或许真正的冷战由此开始,两个人连面都见不着了。常常是她出来的时候,他已经去上班。他回来的时候,她已经睡着了。
很快的,时间如流水。
王嫂回完老家后又重新回来,李忆也开学了,行李都搬去了学校。
李忆在走之前跟许匀说了一件事,“那个早上,我是跟你开玩笑的。”看着许匀这些日子以来,都都好像有心事一般,有些怏怏不乐。
现在又是坐在沙发上看着窗外。
她来来去去经过她身边好几趟,拿果汁,拿牛奶……终于忍不住开口,“我就是想跟你玩玩,那天晚上他一躺下就睡着了,我滚下床,不小心撞到了柜脚……”
看着许匀转过头来看她。
李忆抓了抓头发,呵呵干笑了一声,她没什么,只是正好看到许匀出来觉得好玩。就想看看她,会气成什么样子,结果到现在还是无动于衷……好像也不是无动于衷。
她晃了晃手中的牛奶盒,还有放在门边的行李,“我走了,以后不打扰你们了。”
回头时她又看了许匀一眼,她好像没有什么太大的反应。
李忆拉着行李走出门外轻呼了一声。
把他们两个弄成这样,自己是不是太过分了?
窗外的风把白色的窗帘吹起,有种干净明朗的气息。
又是一个盛满阳光的午后。
不知道她已经在这里看过多少个这样的午后沉沦下去,可仅仅和他结婚才半年多而已……好漫长好漫长,漫长到她居然已经没有心力再一点一点看着这样的午后消失掉……
是误会如何?不是误会如何?
真的重要吗?
亘在他们之间的到底是什么?
为什么自己好像永远是汪洋中的孤舟,四方是茫茫黄色的河水,奔腾涌动,无边无际,一直,一直都找不到可以着陆的岸点。
回到办公室的时候才发现放在案上的手机里已经有她打来的四个电话。他接通,同时拉开椅子坐下,“有什么事?”
“浩宇……”没有再继续说下去,微弱的声音被敲门声打断,“总经理,开会的时间到了。”
他点点头,“有什么重要的事?”
那边是沉默。
“我有点忙,有什么事回去再说。”
傍晚的时候他回到家里,只有王嫂一个人在擦花瓶,许匀不在,她的电话也已经打不通了……王嫂看见他很吃惊,“先生,您怎么会回来?”
他转头,听她继续说道:“您不是应该在医院吗?今天下午,太太的爷爷从楼梯上滚下来摔死了呀!”
耳里只剩空洞洞的忙音,一遍一遍,无边无际,就好像自己终于从那艘孤船上落了下来,空寂无声,连呼救都找不到人……
茫茫的河水淹没了她。
她只是想要他在身边……
许匀抱膝坐在抢救室的门口,握着手机的手缓缓地落了下去。
坚持不下去了,真的到极限了……
爱一个人爱到她这样,已经算是无比的失败。
她一直以为喜欢一个人最大的痛苦,莫过于付出没有回报,但是此时此刻,她才知道,原来他回报给她的是绝望。
一次一次,一次又一次。
再没有勇气了,再找不到力量了……
爱到了极点,也就,绝望到了极点。
面前的抢救室是空荡荡的,爷爷在没有被推进来之前就已经断气了。这个世界上唯一最亲的人也离开了她,好像真的没有什么是永恒不变的……
死前的爷爷,一点一点涌出的褐色的血迹染红了他整个老旧的白背心,浑浊的眼睛像是鱼眼般的僵冷,许匀握着他的手,感觉到那粗糙瘦削的双手慢慢变冷……
她不自觉抱紧了自己。
通道里的灯是暗的。
没有人在乎到一直抱膝坐在那里的许匀,护士们端着药水,来来往来,往往来来……
几乎来不及关上车门,盛浩宇快步地跑向医院。整个心中都被一种巨大的悲恸所浸满,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不知道她会难过成什么样子……
脑海中一直不断地回放着她那一句低哑微弱的“浩宇……”
他居然挂断了!
那是求救,也是最后一丝的无助。
穿过走廊,在拐角处,眼神触及到坐在靠椅上的他,他的脚步反而放慢了。她就像个受了伤的小兽,用回到母体般的方式抱住自己。
小匀……
心疼悲恸的感觉越来越强烈,他提步走过去,却定住了。
“喝点水吧,小匀。”张远站在许匀面前,把纸杯递给她。许匀没有抬起头来,张远坐下,转头看了看许匀,从他接到护士的电话赶过来,她就已经是这样了。
几乎就这样坐了三个小时,一动不动,不发一语。如果不算他来之前的话……
他低头,修长的手指轻轻转动着纸杯,热水的热气氤氲冒出,声音如同温暖的海潮,“小匀,你知道吗?在我七岁的时候,我的爷爷也去世了。”
他知道许匀不会有反应,他只继续说着:“那个时候我并不明白,什么叫做悲伤。只是模模糊糊地知道好像有个人在我生命中永远地逝去了……偶尔,偶尔也会突然想起,很小很小的时候,有人好像会把我抱在颈窝上,有人会用灰白的短胡子蹭我的脸,有人说话的声音老是像堵着沙子一样……”
张远淡淡笑起来,“后来,十五岁的时候,奶奶也去世了。我渐渐明白这是必然的,就好像有一天,我和你也终将离开这个人世一样。活了这么久,也只有在面对死亡的时候,才知道当初的时间是多么的宝贵……”
他静静默然了一会儿,转头望向许匀,“哭出来吧。哪怕只是给自己一个放松的借口,哪怕只是为了所谓的一句‘在天有灵’,爷爷总是担心你……”
张远看到许匀忽然抓紧了裤腿,指节有清晰地暴露,紧接着她的背轻轻颤抖起来,他揉了揉她的长发,放下纸杯,伸手环住她。
抑制不住的呜咽从许匀颤抖的身体中逸出,几乎像是喘不过气了一般,断断续续,无法遏制……她的哭泣无法止住,抽气也越来越剧烈,“爷爷死了……”
张远轻轻拍了拍她的背,眼里也有一丝涩意,“小匀,这个世界上会有天堂的。”
明明知道这不过是找来安慰自己安慰别人的言辞,也明明知道有时候人需要的便是自欺欺人,因为随着时间,悲痛总是会过去的……被无数的大事小情,被无数的悲欢离合,被无数的,无数的那么绵长那么绵长琐碎的时光……
没有什么真的能够永垂不朽。
生命本就是这舍不得,忘不掉的岁月。
只是,还是,又有一个人,在他的生命中,长久地逝去了……
“小匀。”在她和张远出医院的时候他才唤住她,许匀看样子已经好多了,只是眼神里如同古井一般平静无波,她转头对张远说:“你先回去吧。”
她毕竟还是别人的妻子,“好,有什么事打电话给我。”
“嗯。”许匀点点头。
回到了车上,许匀一言不发。只是把头靠在车窗上,眼神是空洞洞的,像是怅惘的风一样没有落脚点。
车在道路上行驶,穿过拥堵的人群,淹没在车流中,只剩旁边的梧桐树重复着一节一节往后退……似乎永无止境。
生命便是如此这般。
过去的,便是昨日。
而昨日已遥远。
“小匀。”他握住她的手,她的样子让他心疼。他本并不善于安慰人,只是此时此刻……
“爷爷的死,你别难过。”是这样的无力,他却说不出别的什么。只能感觉到许匀的指尖几乎没有一丝温度,他想握紧,但她却轻轻地从他掌心里退出去……
就像是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