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你们到地方上来,还懂不懂得点规矩?你们知道不知道,你们今天吊在这儿打的这人是谁?”连长连忙一个劲儿地赔不是说:“不知道,不知道。还请长官指教,请长官……”说着他偷眼看了一下这会儿还在祠堂大梁上吊着的牛保民。牛保民刚才还在不住声地叫唤着求饶呢,这会儿看着牛保国这身不伦不类的打扮,人五人六地站在自己面前,反倒一肚子的气,心里暗暗骂道:“没毛飞了四十里,到底一天算什么货呢!说是粗狗不吃屎,说是细狗不撵兔,披着这身皮,一天到处逛荡来逛荡去的,鼻子窟窿里插葱—装什么象呢?我一见你个熊不吃都饱了。”他忍不住就厉声斥责牛保国说:“你走远,我的事不要你管!”说着,气得头早就都歪到一边去了,连看都不愿意再看牛保国一眼。
杂牌兵保十旅的这个连长,他怎能知道牛保民和牛保国之间的关系和一些隐情呢?他还以为牛保民这会儿这副模样是冲着他自己而来的,要给他弄难看,让他下不来台呢,于是怀里就像揣了个小兔子,“嘣嘣嘣”地直跳个不停。他只听牛保国接着说:“我实话告诉你,你今天吊着打的这人他是我亲哥!你把你那双狗眼睁开,你这样做是在欺负谁?”这连长一听不由得就“哎呀妈哟”的叫了一声,心想:“今天怎么冒冒失失地捅了这么大一个娄子,看来弄不好了,说不定今儿个还从这庙东村里就都出不去了呢。”他连忙指使他手下那几个当兵的说:“快!还不快把人给我从梁上解下来放了!我给你说,你们熊一个个眼睛都跟瞎实了一样,不识一点儿相!”说着抬腿就朝一个动作稍微慢了一点儿的当兵的腿肚子上狠狠地踹了一脚,随口骂道,“看你跟死人一样,没一点儿眼色!”牛保民这会儿见这些当兵的熊下来了,手忙脚乱地把他从房梁上匆匆往下解,于是死活还就不让这些当兵的解所绑在他身上的那绳子,嘴里一个劲儿地嚷嚷着:“你们别解,别解!赶快让他走,我的事不要他管!”这些当兵的不知就里,哪个敢听他的话?
牛保国这会儿又恶狠狠地指着这些兵们说:“咱们今天先把丑话说到头里,我哥回去以后,倘若有个三长两短,或者是哪里落下了个残疾,那时侯可别怪我和你们没完!”连长这时早已吓得屁滚尿流,惟恐自己今天出不了这庙东村,哪里还敢再说什么,嘴里只是一个劲儿地说:“这事全都怪我,只怨我今日是有眼不识泰山,多有冒犯。你大人不记小人过,还是多多见谅,请多多见谅!告辞,我这立马就告辞。”话不等说完,就带着他的那一帮人,像条丧家犬似的,夹着尾巴,灰溜溜地,一溜烟跑走了。
别看牛保民刚才被打得是那样的可怜、悲惨,可这会儿他并不因牛保国救了他而承牛保国的情。在村民苟良、吉生、牛百顺(以前被抓了壮丁,后来他所在的那支部队有一次打了败仗,被打散了,他有幸趁机逃回来了)一帮人的搀扶下,他连理都不理牛保国一下,就呻呻唤唤,一瘸一拐地往回走去了,竟然把牛保国给冷落在了一边,弄了个难堪。牛保国望着他远去的背影,不以为然地鼻子里哼了一声,心里说:“不在你一天看我不顺眼,我叫你今天看看咱俩到底谁行。今天这事也好,让你尝尝这辣味,领教领教社会上这世理,省得你总不知天高地厚,在人前讲究你为人正派,积福行善哩。为人正派、积福行善到时候能顶个屁用!—秀才遇上兵,有理说不清。”
牛保民被保十旅催军麦的连长美美地揍了一顿。这一顿打,打得他也实在不轻,在家一直将养了好长时间。事情好就好在他在家里养伤,有刘碧霞整日地给他熬汤煎药,起居服侍,前后不离,悉心调理,这才使他得以在床上躺了二十来天之后,身上的疮伤渐渐好了起来,很快地就又能慢慢下床走路了。
这一天他闲着没事,看着媳妇刘碧霞在做晌午饭,就坐在灶火前一边与刘碧霞话家常,说闲话,一边帮着刘碧霞往灶膛里添柴火烧锅。刘碧霞站在案板前擀面,牛保民所坐的地方正好在刘碧霞的身子侧旁。牛保民一扭头,无意间从侧面看着已经二十岁左右的刘碧霞,觉着她来到自己家里这几年,出落得脸色红润,皮肤细腻白净,体形窈窕而健美,总之一句话,更讨人喜欢了。随着她擀面时两只胳膊的一下一下不住使劲儿,她胸前的那两只高高耸起的乳房就骨容骨容,弹性十足,不停地来回直跳腾,充满着青春活力,让人一看不由得就有股说不清、道不明的爱欲与性冲动直往上蹿。牛保民看着看着,忍不住内心激情冲动,体内涌起躁热,站身起来,伸出双臂,从刘碧霞的背后一下子就把她紧紧地搂在了自己怀里,两只手扒着刘碧霞那两只丰腴的奶头直揉搓,嘴贴着刘碧霞的脖颈子左右亲个不停。“你好好的,别在那儿只管骚情,人家正忙着擀面呢,不得闲。”刘碧霞含情脉脉地扭回头瞅了牛保民一眼,笑着嗔怪他说,“你看你的心这会儿都跑到哪里去了?烧的这是什么火?柴眼看都要从灶膛里掉出来了,小心引着灶火前的柴火了。”牛保民见说一看,可不是么,连忙就撒手了刘碧霞,把那些正燃烧着的,眼看马上就要从灶膛里掉出来的柴禾,连忙往锅灶里塞。这时却见刘碧霞突然停住了擀面,跑到院子,弯下腰,不住“哇—哇—”一声接一声地直恶心,可是又怎么也吐不出来,让人看着实难受。牛保民一看这事,早就猜出了个十厘八分,不由得心里乐滋滋的,连忙问道:“你怎么了?要紧不要紧?让我赶紧给你请个郎中去?”刘碧霞一边用瓢从瓮里舀了一点儿凉水,漱着口,一边向牛保民摇手,示意说没事,接着又冲他莞尔一笑,说:“我身上已有四十多天没见来了,可能是……”
牛保民听刘碧霞说这话,心头无限高兴之余,猛地就又涌上了一股恻隐之情:“刘碧霞是个贫苦家庭出身,可怜人,娘家离又得远,自从她来到自己这个家,过日子勤快、仔细,对他来说,确实是一个得力的好帮手、贤内助。如今他天天盼、夜夜想的事,好不容易她就又要帮自己办成了,他一时不知道该怎样感激刘碧霞才好。不过,让人还不放心的是眼目下还不知道她肚子里所怀的,以后生下来是个男娃还是女娃……”想着想着,他的心中就有几分喜悦,又有几分担忧,忍不住又上去一把拦腰抱起刘碧霞,高兴得把她抡起来,在地上转了一个大圈儿,然后又爬在她的脸颊上美美地亲了一口,简直就爱个没够,只是还遗憾,不知道自己该以怎样的方式来更充分地表示对她的深爱、怜惜和感激之情。刘碧霞一边用自己的拳头轻轻地捶着牛保民那宽大而厚实的肩膀,一边娇嗔微微地说:“死得咧!你个半吊子,样儿上来就不顾人了。我现在有身子了,以后凡事你都得小心点儿……”
他俩正在家里嬉戏不休,只听见他家那虚掩的前门突然吱扭轻轻地响了一声,刘碧霞赶忙分开了牛保民的手,有些羞赧地说:“快撒手,来人了!别叫看见了。”牛保民的两只眼睛瞅着刘碧霞,只是“嘿嘿嘿”地一个劲儿傻笑说:“我管得他去?在我家里呢,我爱怎么就怎么着,他谁能管得着?”
“给穷人打发打发一点点儿嘛……”一个衣不遮体的乞丐这时站在了他家的二道门外,向他们行乞。牛保民一见这乞丐胳臂弯里夹着一根打狗棍,两只手捧着个脏兮兮破饭碗,由于他这会儿心里正高兴着的,感激上苍有眼,吉人终有天相,所以就格外同情起这个乞丐来,同时触景生情,不由得又想起了他在潼关初次遇到刘碧霞的情景来,恻隐之心立时油然倍增,爱屋及乌之意顿然袭占心头,随之长叹一声道:“唉,普天下的穷人太多,太可怜啦!”说着就转身从灶房里取来了两个大蒸馍,上前递给了这个讨饭人。这个讨饭人四处奔走,忙碌了一整天,到现在也没讨到多少吃的,要知道如今这兵荒马乱的年月,家家的日子都过得不宽裕,即使有心善人施舍给穷人吃的,可也大多都是很吝惜地给一小块馍,有谁能舍得一次就给他们一个大囫囵馍的呢?要是这样,满世上这么多的穷人,谁能承受得起呢?没想到,到了这家,这家人一下子居然就拿出来了两个大囫囵馍给自己,这真是做梦也没想到的事啊。这个讨饭人一下子感激得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只是激动得眼泪止不住地直往下流,嘴里不住地说:“你是好人。老天有眼,好人必有好报。”说着扭身就往外走,打算再到别家去讨要。只见牛保民连忙拦住他说:“人活在这世上,谁没有个难处?好出门不如瞎在家呀,出门人不容易,事事都不比在自己家里方便,一天吃饭饥一顿饱一顿的,哪里能有个准儿?你先别着急,把你那碗给我。今日既然赶上了,我就让我婆娘再给你盛碗饭去。”牛保民在讨饭人的千恩万谢中从他手里要过了他的那只破饭碗,来到灶房,让刘碧霞给这穷人盛饭。刘碧霞自己就是遭黄水由河南尉氏逃难到这里来的,对讨饭人自然是颇多感受、无限同情。她二话没说,就实心实意地给这个讨饭人满满地盛了一碗自己刚做好的那饭,再往碗里夹了饱饱一筷子菜。讨饭人战战索索地接过饭碗,嘴里不住地念叨着说:“这尘世上,走到哪里都有好人啊!老天爷保佑你们一家子孙满堂,福寿无疆。”他边说边往出走。
“你走慢一点儿,小心别让热饭把手给烫着了。”牛保民看着讨饭人步履蹒跚,颤巍巍的样子,惟恐他把手里所端着的那饭碗捉不牢,掉到了地上,跟在讨饭人的身后,一边不住叮咛着,一边把他直送出前门口。
这时巷道里的人也都正在吃晌午饭,一见这个讨饭人从牛保民家里出来一下子就一只手里拿着两个大馍,另一只手还端着满满一大碗饭。吉生就打趣地对那个讨饭的人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