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庙东轶事 作者:垂钓老人-第12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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逢腊月十八集的时候就自己拖着个病身子赶集备年货去。西岳庙腊月十八集上,人就跟多死了一样,从街东头根本就挤不到街西头去。这不,你大昨天劳累了一天,今天这病就加重了,现在躺在炕上一声接一声地不住呻唤,起不来了。你看你都二十岁的人了,也已经结了婚,这家里的事就咋连管都不管一管?你给我说,你心里一天倒还有没有这个家?没心没肺的东西!”
  牛德草串联所串回来的那股满腔“指点江山,激扬文字,粪土当年万户侯”的激情,被他妈这顿歇斯底里大发作的臭骂给骂得立时跑到没影子处去了。他满肚子的委屈,本想还上母亲几句,然而看着父亲这时躺在炕上那痛苦难熬的神情,听着父亲那凄楚的呻吟,就什么话也不说了,一味听凭他妈在那里无休无止的唠叨着。
  总之,1967年的春节,牛德草家日子不好过。常言说得好,“床上的病人,床前的罪人”。他母亲刘碧霞由于丈夫的病情日见加重,心情越来越不好,整天价在喋喋不休地发牢骚,时不时还就禁不住号啕大哭起来,常不常弄得牛德草措手不及,无所适从。更不要说生产大队革委会还经常无中生有、找茬儿寻事,一会儿说漏划地主嫌疑牛保民家暗地里搞黑串联,订立攻守同盟;一会儿又说漏划地主牛保民家为了逃避家产被分,趁黑夜无人,偷偷在转移财产。在“阶级斗争一是要抓紧,二是要注意政策”口号的感召下,左邻右舍似乎大都整天在用一种异样的眼光看他家的人,仿佛他家的人身上都带着一种瘟疫毒菌,一不小心就会沾染到自己身上。一碰见他们家的人,有人老远就会连忙避开,即使偶尔碰个照面儿也都形同陌路,冷冰冰的,不再像往日那样的坦诚、热情了。这时候彼此之间还能说得上什么亲情、友情?人们一个个都在努力和牛保民家划清界限,保持一定距离—社会如今到了这一地步,牛德草的一家又能说他们什么呢?牛保民只能是整天的唉声叹气。牛德草一家人他们也都很知趣,迟早走在路上,一见对面过来人了,自己马上就会自惭形秽地把头低下,靠路边走,从来不去主动和人家打招呼,以免自讨没趣或者是玷污了人家的清白,让其他人指摘这人阶级路线不清,给这人带来不必要的麻烦。他们一家简直就成了孤家寡人。
  牛保民一家人尽管是这样的时时小心,步步留意,不敢多说一句话,多走一步路,如履薄冰,如临深渊地过日子,就这还照样是不得安宁清静,不提防就招惹出了一些意想不到的、没来由的是是非非,捕风捉影的谣言、莫须有的罪名就像雪片一样,一个接一个劈头盖脸地直朝着他家不住袭来。树欲静而风不止啊,你不找事,事找你怎么办?
  大年除夕这天晚上,庙东村家家户户都在欢天喜地地吃年夜饭,而牛保民一家人哪有这个心情?牛保民拖着痛苦不堪的病身子,把他们一个个都叫到了自己跟前,开家庭会。只见牛保民这会儿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强打精神,艰难地说:“现在,造反派、红卫兵到处破四旧、立四新,砸封资修的黑货,并且可着嗓子喊叫说,谁抗拒就砸烂谁的狗头。同时,人家还一个劲儿地鼓噪说,咱家藏有清末流通的那货币—银圆哩,说这东西是典型的封建社会残余,家里藏有这东西不往出缴的人,就是存心复辟变天;造反派、红卫兵就一定要对其实行强有力的无产阶级专政。据说人家把绳子都已经买下了,现在就等着看我的实际行动。开过年如果我还是不主动地把所藏的那银圆往出缴的话,他们立马就把我捆起来吊在房梁上,实行铁面无私的‘修理’、‘圆圈’。”
  全家人一听这话,当时就都吓傻眼了,无不毛骨悚然,脊背直往上冒寒气,大眼瞪小眼,谁也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他妻子刘碧霞更是吓得不住直打哆嗦,嘴里一个劲儿说:“这该咋弄呀,这该咋弄呀么?”说着又抽抽搭搭地就哭了起来。你别看她这人平时嘴碎,话说多,对什么似乎都看着不顺眼,总爱挑剔这个、挑剔那个,老是忿忿不平的,其实胆子可小了,遇事自己又没个正经主意,稍一有点儿难处,只会哭。你看,这会儿也不知道她平日在家里的那股厉害劲都跑到哪里去了。跟牛德草结婚不久的他那媳妇—腊梅是个典型的农村传统妇女,具有不可多得的“三从四德”品质,恪守妇道,从夫从父,从不多事,嘴严,轻易不肯说自己的看法,一切悉听尊便。只有牛德草这会儿愣头愣脑地才问了他父亲一句:“他们吵吵嚷嚷地说咱家有银圆,那么咱家到底有没有那东西呢?”
  “唉!”牛保民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说,“俗话说:‘家有千金私,邻居是杆秤。’人家能说咱家有,你想,咱家能没有吗?咱家里有。要是咱家没有那东西的话,他们怎么能这么说呢?‘风不吹树不摇,老鼠不咬空空瓢’啊!”牛保民显得实在无可奈何。德草他妈刘碧霞这时一边啜泣一边插话说:“如今看来怕是不缴不行了,但是反过来一想,你说缴了吧,秃子头上的虱子—明摆着的,那肯定是等于白给人家了。你还指望那些人能给你一分钱?那东西可是你大一辈子攒下来的一点儿血汗钱呀,你想想,他怎么能舍得呢?真难为死人了。”牛德草听父母这么一说,沉思了好大一会儿,咽了口唾沫才说:“依我看,这事既然是已经在那儿明摆着的,谁也瞒不过去,那恐怕不缴是不行的,不如咱干脆给人家缴了算了。你想,你不缴人家不放过你。这还不消说,而且世上这事情往往是实得虚不得,不缴你心里老是虚着的,提心吊胆的,日子也不好过呀!一天老这样,心理压力太大了,那就会还没等事情熬过去呢,人就给被熬煎死了。我的意思是咱们‘宁折财,甭折人’。”牛德草的这一席话把他父母亲直说得立时眼睛瞪多大,嘴张得跟个老碗似的,半天都合不拢—因为这话太让他们感到意外了,从感情上他们怎么也接受不了,然而想反驳,但理智地一想,也只能是这样,除此确实也再无他途可求;不过依从吧,心里又实在想不通,他们是怎么也下不了这个决心的。“唉,你这娃呀,怎么一点点儿都体谅不来大人的这苦衷呢?”他母亲刘碧霞抱怨他说,“你以为那些银圆来得是容易的?解放跟前那几年时世不稳,早上发行的纸币到下午有可能就用不成了,常不常家里好不容易攒上一点儿钱,一眨眼就都变成了一堆废纸,多少人没办法都拿纸币裱糊墙呢。你大看害怕了,总以为银圆是个硬头货,世事再变,它都能用,才把家里千辛万苦所攒下的那点儿血汗钱设法倒腾成了银圆。你看,如今这倒成祸害了!”牛保民这时也苦不堪言地说:“娃呀,那有些还是我解放初在银行门口用人民币五块钱一个偷偷买下的。要知道,我苦熬一辈子也就只攒下这么一顶点儿财产啊,你说,给他们缴了出去我多心疼啊?这事打谁头上,谁舍得呢?”
  这银圆当然不是牛德草从泥土里一滴汗一滴汗,下苦抠出来的,牛德草对它的感情自然没有像他父亲牛保民那样深,然而目前对这事情的思考,牛德草却要比他父亲牛保民冷静得多。他十分动情地对牛保民说:“哎哟大呀,事情都到这步田地了,你还说那些话顶啥用吗?你怎么就不想开些呢?是的,你把咱家藏的那点儿银圆一旦缴给了那些造反派、红卫兵,毫无疑问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可是你翻过来想过没有?咱家有那东西,人家是知道的,想蒙混,怎么也蒙混不过去,那东西如今已经成了祸害,我们别无选择了。你也不看看那帮人,哪一个不是二百五、半吊子,你和他们能到哪儿论理去?如今哪儿又能会支持你?造反派们一个个都跟斗红了眼的鸡似的,能饶得过你吗?常言说‘光棍不吃眼前亏’,咱还是心里放明白点儿吧!”“你这话说得倒也是。”一辈子精明强干的牛保民从来都没否定过自己的看法,这一回破天荒地让儿子牛德草给说服了。
  再说牛德草虽然嘴里话是这么劝说他父亲牛保民的,可是心里也并不是一点儿都体谅不来他父亲的思想感受—咱们平民百姓,一个老实巴交的农民,你说,苦苦巴巴攒那么一点儿钱容易吗?那是面朝黄土背朝天,一滴汗水甩八瓣,顶烈日、冒严寒,一点一点从骨头缝儿里榨出来的人油啊!现在要让父亲他拿出来,白白地缴给那些造反派、红卫兵,去打水漂儿,那还不是等于在要他的命?牛德草这时转念灵机一动说:“哎,大呀,咱家有这东西,你说人都知道,那么到底有多少,他们知道不知道?”牛保民一听牛德草陡然开口问他这话,就嗔怪说:“看你这娃说的,那他谁能知道?这多少我连你妈都没给她说过,他们怎么能知道呢?”“既然这样,要么你看我们这样行不行?”牛德草另想出了一个方案,和他大牛保民商量。“你想出什么好办法来了?快说给我听听。”牛保民一听还有别的什么办法,心情马上不一样了,迫不及待地催促牛德草说。牛德草也想能够最大限度地减少家庭的经济损失,同时也是为了尽最大努力安慰他父亲那颗早已遭受严重创伤的心,于是退而求其次,就想出来了一条应对目前这事的权宜之计:“唉,好我大哩,你想想,现在我能想出个什么好办法来呢?还不是死马当做活马医呗。人家造反派、红卫兵既然知道咱家有那东西,把咱家给盯死了,咱给人家一点儿都不缴自然是绝对说不过去的,然而咱家究竟能有多少那东西,反正他们又都不知道。我看眼下最好的办法只能是多少先给他们缴上一点,迷迷他们这些人的眼睛,然后你就一口咬定说就只有这些,你把它全部缴完了,然后把剩余的设法拿到银行里去,不管人家给咱多少钱,我想,这时候咱们拾点儿总比遗点儿强,换几个是几个,在银行里多少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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