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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博延嗫嚅着:“好多人都这样的。”
“但我不想要这样。”宋沐阳转身躺下,有点想结束这场谈话的意思,她讨厌这样的纠缠,显得自己多么冷酷绝情一样。事实上,她能明白李博延的心思,甚至于对于他的坚持还有点儿感激与感动,但是这点感激和感动改变不了她的决心,她只知道自己不能在这个时候要孩子,在她人生最关键的时候,只要再继续一年,她就可以走出去了,到时候,海阔天空,天高云淡,她可以自由飞翔。
她想她应该姿态放得再柔软一点,毕竟这是他们两个人共同的孩子,她即便不想要也应该态度更委婉一点,搂着他的肩膀撒撒娇,扮扮弱。她现在这个样子,与当初的刘连清有什么分别但她是这么的不舒服,从心理到身体,她很想哭,也很想喊叫,一股情绪在她体内酝酿发酵着想要冲出来,而胃里头就更像是被平白顶满了东西一样难受,她能忍着这些不爆发出来就已经是一种仁慈了吧?她没有大喊大叫着怪他不小心,也没有愤怒恼火地指责是他的故意——她想是什么时候怀的孕?医生说都有两个月了,两个月前,算算日子是十一那个时候,就是那个时候,他不顾一切地刺进她的身体,不管不顾地发泄在里面,不顾她的提醒和反对。
她也恨自己粗心,当时为什么不去买事后药吃?为什么这么久月事没来她一点也没察觉到异样?这不怪她,她的经期向来不准,到了深圳后又老是推迟,在李然怀孕之前,她甚至还一度有点担心地怀疑自己到底最后能不能怀得上孕。
现在,她终于不用担心了,她怀孕了,可是,她一点也不高兴。
不,她其实也想高兴的,也想像电视电影里的女主角一样,一旦怀孕就恨不得召告天下,让心爱的人抱着自己兴奋地转几个圈圈。如果她不是刚刚毕业一年,如果她和李博延不是这么这么的穷,如果她不是出现在这种面临着人生重大机遇的时候。
她倦缩在床上,没有再说话,也没有睁开眼睛,她假装自己已经疲惫得睡着了,这样,就可以不用去面对李博延颓然无奈而又伤心的神情,也不用再试图去说服他心甘情愿地放弃这个孩子。
李博延也没有再说话,他一直在床上坐了很久很久,久得宋沐阳以为他打算就那么坐到天荒地老,但是最后他还是背对着她躺了下来。她的脚不小心碰到他的大腿,冰凉的冷得刺骨,他似乎犹豫了下,然后转了过来,把她的腿夹在自己的腿间,把她缩成一团的身体抱进自己怀里。
宋沐阳依旧不说话,也不动,可是,她的感觉还在,她能够感觉到,薄薄的睡衣后背慢慢湿透,能感觉到,他压仰的痛苦的低泣声——这是他第二次在她面前掉眼泪吧?第一次,是她说要和他绝交的时候,现在,是她说她要放弃孩子的时候。
眼泪一颗一颗落了下来,终于忍不住,她轻声地说:“对不起。”
对不起,她并不想一直都放弃。
对不起,她并不想让他感到这么难过。
可是,更对不起,她不愿意,她的一生就这么,平淡而平常地过去。
如果生下孩子,她能够预见,以后的以后,她一定会后悔,一定会坦怨,她和他,也就一定会过得不幸福。
作者有话要说:介个,提前发了,就干脆一起更了吧。答关心偶的童鞋,没考完,要四月底去啦:)
、4546
痛苦而煎熬的长夜,就这么无声压抑地过去。
宋沐阳第二日便请了假,因为医生说,再拖下去想做掉就难了,搞不好还得引产。
等李然得到消息的时候,她都已经躺到产床上了,一门之隔,她甚至都能听到她撕心裂肺的嚎哭声,李然急得直跺脚:“怎么是做的无痛的?”
李博延面色苍白地靠在墙上,望着手术室的门,有些失神地说:“我不知道。”
他确实不知道,昨夜他睡得很晚,等醒来的时候宋沐阳已经不在床上了,桌子上只压着一张纸条,很简单地写着:我先去医院了。
她居然没有叫他一起,她甚至都不需要他陪她,她怕醒来后会禁不住他的挽留,所以一个人提前去了医院。
等李博延赶到的时候,她就已经在产房里了,医生拦住冒冒失失往里面冲的他说:“这种妇科手术,你也想看?”
他不想看,他只是想最后努一努力,但就连这点努力,宋沐阳也没给他。医生说:“想后悔都已经来不及了。”
李然自然不懂得这些曲折,她闻言有点气急败坏地喊出来:“你不知道?你居然说你不知道?李博延你是人不是人?也不看看这有多痛!”她白着一张脸,几乎有些惊恐在盯着那道门,来到这里的感觉让她太难受了,也就是在这里,她经历了此生最大最大的痛,那种生生剥离的痛楚,让她很长一段时间都心有余悸。
而现在,竟轮到她最好的好朋友了。
李博延什么都没说,他颓然地坐在走廊外面的长凳上,失神落魄地捂住脸。
手术的时间并不长,可对于等在门外的两人来说,实在漫长得有如一个世纪。宋沐阳凄厉的哭叫声并没有持续多长时间,很快她的声音就弱了下去,一个医生急急忙忙地从里间冲出来,拉着另一个年纪稍长些的跑了进去,然后又是慌乱的进出,药水,仪器,更多的人和更急切的脚步声。
透过没有关紧的门缝,隐约听见有医生说:“血压上来了吗?”
“心跳正常了吗?”
“继续施压。”
“喂葡萄糖……喂不进去?灌!”
李博延和李然听得面面相觑,紧张得手心出汗,期间李博延还抓住一个进出的护士问里面出了什么事情,那个护士强笑着安慰他们说:“没事了,快好了。”然后迅速挣脱开跑走了。
心急如焚,等到李博延耐心告謦差点要冲进去的时候,宋沐阳被推了出来,她的眼睛闭得紧紧的,脸色惨白泛青,头发都给汗水打湿透了。一个随后出来的医生对他们说:“她的身体太虚弱了,而且对疼痛特别敏感,所以手术过程当中出了一点小意外。但现在已经没事了,我们给她输上了液,等一会她就会醒了。”
听到没事,两人终于都放下了心。观察室宋沐阳足足躺了半个小时后才渐渐恢复意识,但她脸色已比最初要好看了很多,那渗人的青色也慢慢褪了下去。
李博延握着她的手,问她:“你感觉怎么样?”
宋沐阳微微点了点头,她只觉得很累,很疼,小肚子像是抽筋似的一阵痛似一阵,想起初初那种要人命的搅拌似的痛感,她不由得打了个寒颤,哆嗦着说:“痛死我了,这一辈子还没有这么痛过。”
“你太傻了。”李然望着她,叹气,“难道我的教训你没看过么?好好的,为什么要做掉?”
宋沐阳难过地望向李博延,他也看着她,目光是疼惜的安慰的,这让她心里终于稍稍好过了些,如果这时候,他如果怪她,如果冷着脸对她,她还真不知道要怎么办。
“你好好休息,医生说你……身体很虚,我去给你买只鸡炖汤,让李然在这里陪你,好不好?”
宋沐阳柔顺地点头。
看着他出去,李然这才摇头,说:“我都不明白,他那么在乎,你又何必?”
宋沐阳说:“我只是觉得,我们现在还要不起。”
“要不起!”李然冷笑,“我都不明白你和刘连清这样的知识分子,什么叫要得起要不起?全深圳那么多人,那么多穷得没地方睡一日三餐都吃不饱的人,还不是要生孩子要养家?说到底,你们不过就是自私,觉得牺牲一个孩子牺牲爱自己的人无所谓,牺牲自己,就不可以!”
因为连着自己的经历,李然这话讲得很重,含怨带怒,硬把宋沐阳说得哑口无言。
事实上,李然这话虽不中听却也是事实,宋沐阳就是觉得,牺牲一个还没成形甚至称不上孩子的孩子无所谓,所以她宁愿忍受这种生生剥离的痛苦,也不想拿自己的事业前途作赌注。
她从来就不是赌徒。
李然那话说完,气涌上头,一时都不想再多说什么。宋沐阳术后体虚,就更是没那个精力去讨好安抚她,干脆闭了眼睛装睡。
腹部的痛意随着时间过去慢慢减弱,胃里那满胀的像是反胃一样的感觉一下就没有了。想一想怀孕还真是神奇的事情,被子里,宋沐阳悄悄摸向自己的肚子,那里,曾经一不小心也孕育了一个生命。
手术台上,医生说胚胎看着还蛮大的。
B超单上,也清楚明白地写着,内见原始心血管博动。
它,已经有心跳了吗?那么它会不会也开始有了感觉?会不会感觉到她的不喜欢她的抗拒还有她有意的舍弃?
要到这个时候,宋沐阳才会觉得难过,为这个还未出世便被宣告结束的小东西,她从早上开始就拒绝再听任何规劝,也拒绝去想B超单上和医生口中的每个字所代表的意义,她硬着心肠,忍着手术台上冰冷的器具和屈辱的姿势,把它生生地从自己身体里抽离出来。
那种搅拌一样的痛苦,那种濒死一样的感觉,大概,就是这个孩子在告诉她,这些,就是失去它应该付出的代价。
只有这样想的时候,宋沐阳心里才不会那么凄苦和无奈,也只有这样想的时候,她才会感觉到一点点解脱般的释然。
所以,一切的痛,都不是白受,越痛,解脱得反而就越是彻底。
当然,那时候的宋沐阳绝对没有想到,这次放弃的代价,远远比她现在想的还要巨大得多,只是,世事如棋,落子无悔,即便她再从头走过,大概,她还是会做出同样的选择。
就像李然说的,她其实,是一个相当自私的人。
回到家里,李博延已经把鸡汤都炖好了,房间里是浓郁的一股香味,勾得一直没吃过任何东西的宋沐阳馋虫四起。
李然把她送回去后就上班去了,李博延让她靠在床上坐好,盛了汤一口一口地喂到她嘴里。他并不看她,也很少说话,比起以前爱啰嗦缠蛮的样子,这时候的李博延,沉默得让宋沐阳有些害怕。
她想起李然,想起她身体恢复过来的第一件事,就是和刘连清分手。
心下一颤,宋沐阳忍不住抓了李博延的手,委屈地问:“你怪我吗?”
“怪你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