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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费扬古看了她一眼,略点了点头。
到了房间,里面的灯早已熄了,一片黑暗,费扬古自己拿过灯笼进了中厅,在卧房门口徘徊许久,还是没能进去。他打算去暖间的榻上胡乱对付一宿,可是,又觉得心里不踏实,踯躅良久,他将灯笼小心的放到八仙桌上,自己坐在靠近卧房的椅子上,酒劲儿上来了,昏昏沉沉的,却一直无法入睡。
迷迷糊糊中,天渐渐亮了,费扬古倚在椅背上浑身酸痛,这时,咯吱一声,卧房门开了,费扬古琢磨了一宿,如今真的要面对因泽了,竟又不知所措起来。他下意识的闭上了眼,也许因泽看见费扬古睡在太师椅上很意外,在卧房门口站了半天,转身又回去了,片刻,因泽又从卧房出来,走到费扬古身旁,将手里的被子小心盖到他身上。觉得身上一阵温暖,费扬古开心的睁开眼,他觉得若是此时因泽能像平常一样,喊他一声费哥哥,或是仅对他笑一下,他都会当昨天那么伤人心的事,压根儿就没发生过。更甚至因泽把昨天哄他的那套种红豆的说辞,原封不动的再学一遍,他都愿意自欺欺人的相信。
可是,费扬古睁眼,却看见因泽那双眼睛,如一潭春水般的平静深邃,掀不起波澜,窥不到底。费扬古异常失望,因泽转身要走,费扬古伸手去拉她的胳膊,“泽泽,你,”因泽回头看他,他却一时语塞,半天才憋出一句,“你昨晚睡得好吗?”因泽微微点了下头,然后抽出胳膊转身走了。费扬古稍有不安和失望,无意间抓了抓因泽盖在他身上的被子,皱眉片刻,随即,带着一丝欣慰的笑了。
晨起,费扬古匆匆盥洗完毕,阿汝领着几个小丫头给他端来了早饭。费扬古刚把筷子举起来就问,“她呢?吃了吗?”阿汝点头,“格格在花厅用完了。”
阿汝略犹豫,又问,“你们,你们怎么样。”费扬古扒了一大口饭,“你放心,我想明白了,她小,不懂事,我不和她一般见识。”阿汝欣慰一笑,又说,“格格的手伤的挺重,疼得一晚上没睡好。”费扬古闻言滞住,一脸的惶恐无措,随即撇下筷子就要往花厅去,阿汝却在他后面絮絮自语。
“按理有的话不该我这个做下人的说,可是,我还是忍不住,将军,您的脾气有时候急了点儿。其实格格她,她喜欢好脾气的男人。”
第十六章 何来秋千荡
阿汝最后的那句话——“格格喜欢好脾气的男人”还绕在费扬古的脑子里,赶到花厅的费扬古一进门,却看见因泽和明珠肩并肩的坐在几案边,一起看着一张纸,明珠笑容可掬的拿笔低声说话,因泽乖巧的侧耳倾听,你可以说这是红袖添香,也可以说这是才子佳人,费扬古看在眼里,酸在心里,又不能表现在脸上,他清了清嗓子,“明兄起的好早啊!”明珠有些意外,温和有礼的和费扬古打招呼,其实费扬古平常很喜欢和文质彬彬的读书人打交道,可是不知为什么,今天觉得明珠格外的做作。摆出一副就你有涵养的德行来给女人看,什么玩意儿啊,费扬古心里暗骂。
因泽看见费扬古进来就站起身,将椅子让给费扬古做,又温柔体贴的说,“爷这么早就起来了?早饭用了没?觉得还可口吗?”费扬古便摆出大爷的架势来,大喇喇的坐下,翘着二郎腿说,“也还好吧。”面上不在乎,心里却甜到腻了,甭管他们两个人私下里怎么闹过节,可是当着外人面,因泽从不驳丈夫面子,还要尽力表现的温恭迎合,费扬古也觉得奇怪,说起因泽年龄小,怎么有时她那么任性那么不解风情,有时却又识大体懂事到把大半个京城的女人都能比下去。
费扬古低头去看桌上的纸,因泽伸手去拿,费扬古手快先抢了来,因泽的手停在半空中,白白的手帕将除了拇指外的四个手指包了起来,还可以看见结了痂的暗红血迹星星点点的散在帕上,费扬古见状,心中疼的一阵翻滚,霎时间气都不会喘了,他痴痴傻傻的呆坐着,明珠却指着纸说,“福晋说昨晚做了首诗,让我帮着看看,改改,遣词虽随意了些,却写得很有灵气,倒是和将军七月初七写的诗有一比,都是浑然天成,不过一首是豪气干云,另一首是灵秀宛然,贤伉俪真是天作之合啊!”
费扬古听了,这才回过神儿,把目光从因泽手上收了收,低头看手里的纸,一首七言绝句,字写得中规中矩又圆润可爱。
北地春
微雪扬尽北地凉,清明倚窗觅春光。
素手扶鬓学稚柳,憨问何来秋千荡?
费扬古边读边点头,“不错,写得确实不错。”明珠调笑道,“福晋啊,你不该来找我给你改诗啊,人家费将军虽说平常不像咱们这么酸溜溜的掉书袋,却也是家学渊源,再有了,你问哪儿有秋千荡,怎么问也问不到旁人的头上啊!”因泽埋怨,“明大人小气,改首诗还这么多话说。”明珠听了这话就笑了,费扬古把纸折了折,揣在怀里,一本正经的对因泽说,“你有空来趟书房,我有事和你商量。”明珠闻言会意,马上起身道,“我还有些事,要先走一步,失陪了。”
明珠刚关门,费扬古就伸手搂住因泽的腰,让因泽坐在自己怀里,因泽执拗不肯,费扬古竟也没使力强求,他满脸的关切,很有耐性的劝着因泽,“那你把手帕打开,让哥哥看一眼你的伤,好不好?”因泽厌烦的扭过头,费扬古去抓因泽那只受伤手的手腕,因泽躲开,费扬古心里焦急,却还陪着笑的说道,“让我瞧瞧,可别手伤了,明年在院里摘不了红豆,还怎么给我做红豆莲子羹吃啊?”
因泽听了费扬古的话颇为吃惊,失神之际,费扬古把因泽的手小心翼翼的拉过来,解开手帕,费扬古就愣住了,那只原本白嫩纤细的手如今肿得像馒头一样,破了皮的地方渗出的淤血结成一块块的痂,真可以说是惨不忍睹。费扬古喉头一紧,“泽泽,我,我当时真没想到你的手就放在窗框上啊!”
因泽低头无语,费扬古又说,“手指头能不能活动?动一下让我看看,可别伤到筋骨了。”因泽摇头,淡淡的说,“奶娘请了大夫,说就伤了皮肉,别的都没事儿。”“上药了吗?”因泽摇头。费扬古又倍加小心的将手帕重新缚上,他包扎伤口的动作倒也熟练,“你等着,我给你找药去。”说罢便推门出屋,在院里吆喝叫小厮备马。
这一天的天气很不好,乌云捱捱,北风呼啸,费扬古出门不久就下起了鹅毛大雪,残冬犹寒。从清晨出门直到黄昏时分归家,费扬古的眉毛、发辫上结了一层厚厚的霜,阿汝连忙拿鸡毛掸子帮费扬古抖去身上的积雪,“将军,这大风雪天的,谁不愿意在家里猫着,你出去做什么?”费扬古无所谓的一摆手,“她不是手伤了吗?我给她取药去了。”因泽倚坐在炕上,轻谩一笑,“难为他去了这么久,约莫是回他扬州老家给我取药去了吧。”
费扬古见因泽主动搭腔,心里高兴,也不管她说得是风凉话,索性坐在因泽对面,献宝一样的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瓷瓶,“这是我们军营里专治跌打损伤大夫的独家秘方,去肿止痛,去腐生肌的功能不是一般的好啊。我本是去他家取药的,也不凑巧,他不在家,他家里人说他去了京郊的军营,京郊东南西北八个大营,他家里人也说不清楚是哪一个,我也只好挨个找了。”因泽闻言一皱眉,“傻子,一根筋,被窗户夹了手又不是什么急症,你不会明天再去他家拿药吗?”费扬古一愣,拍了拍后脑勺,“哎呦,我怎么没想起来,嗨,不过爷爷我运气好,才找到第四个大营就逮住那个老匹夫了!”
阿汝听了连忙上前问道,“将军可吃了饭?”费扬古摇头,“我这就去让人做了端上来。”阿汝说完就转身带上门出去了。因泽看了一眼费扬古,“那你午饭可吃了?”费扬古哼哼哈哈的说,“早饭吃得很好,中午在路上也没觉得饿。”因泽想了想,将手边的茶碗递给他,“先喝点儿茶,暖暖胃吧。”费扬古开心一笑,并没有去接茶,反而拍了拍自己的大腿说,“你过来。”因泽轻轻扶了扶髻发,随即站起身,乖巧的坐到了费扬古的怀里,费扬古高兴地拥着怀里的因泽柔声问道,“还生我气吗?”因泽轻轻摇头。费扬古长舒了一口气,颇有种劫后余生的感觉。可他竟然忘了,生气的那个人原本应该是他,明明是因泽昨天的举动,伤了他的一片真心,可他转天就忐忑不安的问对方还生不生自己的气。
人陷于情中,总是糊涂的——谁先陷进去,谁就先糊涂;谁陷得更深,谁就更糊涂。
费扬古将药瓶打开,“泽泽,我帮你上药,这药敷在伤口上,要疼它一柱香的时间,你可得忍忍啊!”因泽点头,费扬古给因泽刚敷上了药,因泽就疼得一抖,费扬古的心也跟着一翻。敷好药,费扬古把因泽紧紧地搂在怀里,“很疼吧?我们军营里的大老爷们受了伤,刚涂上这药的时候都疼得吱哇乱叫的。”因泽在他胸口一边摇头,一边噼里啪啦的掉眼泪,“傻丫头,你不认疼还哭什么?疼就喊出来啊!”
因泽擦了擦眼泪,嘟着嘴喃喃说道,“你看你现在的这张脸,我要是又哭又闹的,你不得把自己的手剁了啊?”费扬古将脸埋在因泽的发间,没吭声。过了一会儿,因泽手上的剧痛渐渐退去,清凉感慢慢袭来,她靠在费扬古的胸膛上有气无力的说,“经了这次,我可算知道什么叫十指连心了!”费扬古下意识的接茬说道,“经了这次,我也知道什么连着我的心了。”
因泽没搭腔,费扬古又觉得自己说了这么肉麻的话,有些不好意思,想了想,他一本正经的对因泽说,“你不喜欢我说粗话,那我以后就不说了。他们都说我是炮仗脾气,太暴了,可没办法,那是天生的,谁叫我不像我爹的。不过往后,我会尽力的板着,一点点儿的改。虽然我脾气不好,可是我说的话,都算数。”因泽咬着嘴唇为难地说,“费哥哥,你不用这样的。”费扬古一笑,“怎么不用?你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