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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额娘?”福临不解布泰脸上飘忽不定的神情,布泰转而对儿子一笑,抿了抿鬓发,故意对着里间乌云珠睡的地方大声说道,“哀家不管了,只要是乌云珠挺得过来,哀家就随你们去了!”随后,布泰又拉过儿子,在福临的耳边轻声说,“只有一样,不许骗博果儿,我不能看着我一手带大的儿子,被你们先是用背叛侮辱,再接着用欺骗侮辱,一生活在耻辱中,生不如死,那绝对不行!”布泰略顿了一下,接着语气缓和了一些,“想法子说服他,让他心甘情愿才好。”
布泰边完便往外走,临出门的时候,她忽然停下,踌躇良久,丢下了一句,“再不然,找安郡王吧。”
顺治十三年七月,初征归来的襄亲王博果儿回到了京城,战争的洗礼,得胜的骄傲,使得昔日的翩翩少年郎变成了如今马背上的威风亲王,他急着将自己的得胜喜悦和半载思念诉说给他的母亲、他的哥哥和他的妻子。然而,在城外,他却意外的看见了安郡王岳乐……
盛夏的一个午后,岳乐来到养心殿见福临,院子里迎面走出了太医院的一位德高望重的御医,好似这位老太医是调养乌云珠身体的主要大夫。
岳乐进了屋子,只见福临还是坐在一堆高高的奏折典籍的后面,一手扶着纸张,一手拿着朱砂御笔,行云流水般的一路写下去。多少年了,无论寒暑冬夏,岳乐每次来养心殿,私下里见到的顺治,都是这个样子。只不过,今天,岳乐在福临的脸上,看到了一抹喜色。
“微臣给皇上请安。”“嗨,安王来了,坐吧。”福临抬起头,将手上的笔放下,随手指了张椅子给岳乐。
“皇上,鄂硕的女儿,身子好了很多了吧?”福临愣了一会儿才明白,自己的这位堂兄问的是乌云珠,“已经能下地走路了,恢复的挺快。”岳乐脸上马上露出了喜悦之色。“你和他们家关系很好吧?听说乌云珠当初来京城选秀女就是寄宿在你们家。”
岳乐点头,“和她阿玛鄂硕将军是沙场上过命的交情,顺治元年的时候,鄂硕带着妻女回到盛京,我当时就是个愣头愣脑的傻小子,喜欢吃他们府里的江南吃食,就动不动找由子和鄂硕将军喝酒,蹭他们家饭吃。”岳乐说到这里,憨憨一笑,“鄂硕将军在军营里是这个,”岳乐说着,竖起了大拇指,“可是在他自己的家里啊,哼哼,”岳乐摆了摆手,见福临听得津津有味,像是受了鼓励似的,兴高采烈的接着说,“那是这个,”岳乐又伸出了小指。
“没见过他那么怕老婆的满人,我们几个大老爷们,在那大口吃肉,大腕喝酒,谈的那是天下大事。他女人,就是乌云珠的娘,当初还是侧福晋呢,差了个丫鬟来,问鄂硕一本书放哪了,怎么书房里没有。鄂硕先是仔仔细细的讲给丫鬟听,那丫鬟前脚刚走,他就借口要去如厕,往后面去了。切,我们哥几个谁不明白,他那是把我们撂下,给他女人找东西去了。嘿嘿,话又说回来了,人家那福晋,也真是个人物,画里的一样。”
岳乐说着,有点儿不好意思,“他那福晋,从不出府,我们这些外客来了,一般也看不到她,只有一次,鄂硕带我去书房,在后院时,福晋迎面就走了过来。啧啧,真美啊,乌云珠长的像她额娘,您说那福晋,能不美吗?我当初年轻,毛头小子,没那个涵养,盯着人家的老婆就看,眼珠子都不带转的,鄂硕和我说话,我也没听见,真是丢人啊。就因为这个,鄂硕将军那一下午都没给我好脸色看。”
福临听到这里,会心一笑。
“那你也见过小时候的乌云珠吧?”“见过,见过好几次,那时乌云珠才四五岁,一双大眼睛忽闪忽闪的,可招人心疼了。总是被鄂硕抱在怀里,心肝宝贝一样。有一次,她父亲和我们聊天,她就坐在她父亲膝上拿着笔在纸上胡乱画着,等我们要走时,她把那纸给了我一个兄弟,画的就是那兄弟,笔法虽稚嫩,可是意思还是那个意思,她还说,没见过这么多胡须的人,画起来好费墨啊。我那兄弟出了鄂硕家的大门就说,也要让他老婆明年给他生个这样的小丫头。”
听了这话,福临很自豪的笑了笑,“真是有意思。”
“可不是吗,微臣也把她当成自家女儿一样,喜欢着呢。”福临先是微笑点头,随即干咳一声,脸色严肃起来,瞥了岳乐一眼,“你怎么说话的,把她当女儿,那你是我堂哥还是我什么啊?这样的便宜都占。”
岳乐眯着眼笑道,“是什么都行,随便,随便。”说罢,岳乐和福临不约而同的乐了起来,屋中一时间满堂和煦。
半晌无语,福临问,“怎么样了?”岳乐想起酒气熏天的襄王府,不由得皱了皱眉,“他,让微臣带句话给万岁。他说,早知今日,他当初就不该费尽心思的娶过来,可是,既然娶都娶了,也万没有撒手的道理。”
福临听罢,叹了口气,身子向后,靠在了椅背上。
“万岁”
“嗯?”
“这话许是不该说,但是,如今,再一味苦劝,那就是逼了。万岁,有伤私德啊。”
福临低头,推开面前的奏折,“御医说,乌云珠的命是暂时救回来了,可是,身体是垮了,也许三年五年,也许十年八年,不会活很久的。她折寿来换的东西,朕哪怕身后骂名滚滚,也要去做的。”
岳乐一阵错愕……
第十六章 酣醉泣别离
“五台山?孩子,为什么要去五台山?”布泰本来正拍着榻上睡觉的小男孩,听到了博果儿的话,便停下了手。“皇额娘,我这次在外面打仗,回来的路上正好经过那里,在那儿给您求了串佛珠,”说着,博果儿将佛珠递给了布泰,布泰接过佛珠,双手一合,佛珠便拢到了掌心中,她微蹙额头,“博果儿,你有心了。”
“皇额娘,那是个好地方,很多居士常年都住在那儿。”“那不是长久之计,你若不想在京城呆着了,那就去盛京沈阳,再不然老京辽阳也行,我和你额娘也可以经常去看看你。”布泰说着,把佛珠戴到了手腕上。
“皇额娘,我想去五台山,是因为只有在那里,儿臣才会忘记和这皇宫紫禁的诸多牵绊,”博果儿边说边走到布泰的旁边,席地而坐,静悄悄的依偎在布泰的膝边。布泰没有像往常一样责备他坐在地上容易受凉,良久,抚着儿子的后脑说,“也好,在五台山呆几年,散散心,若是想开了,就回来;若是不愿意回来,那就去咱们建州老家,怎么都好,就是别让我们做额娘的太记挂。尤其是你额娘,太不容易了。”
博果儿没说话,只是微微点头。布泰用另一只手覆着腕上的佛珠,“博果儿,什么时候安稳无事了,哀家也去五台山上,吃吃斋,拜拜佛。”“皇额娘,路途颠簸,山高路远,您就不要去了。”布泰闻言,忐忑的问道,“你不想再见到哀家了?”博果儿支吾,“怕您辛苦。”“爬也要爬去,”布泰毅然说道。
“皇阿奶,皇阿奶不用爬,孙儿背您去五台山。”没曾留意,榻上熟睡的小男孩已经醒了,正睁着一双滴溜圆的眼睛看着他们,三四岁大的男孩,虽然调皮,却也已经懂些事了。“皇额娘,这是?”“皇上的三阿哥,我们的小玄烨,”布泰说着,将孩子抱起来,“哎,还是小了好啊,你们兄弟俩,再加上你姐姐雅图,小时候都和他一样的听话。”“皇阿奶,玄烨长大了也听话。”布泰笑着摇头,“哀家可不敢指望。”
“皇额娘,我要是永远像他这么大就好了。”听到博果儿这么说,布泰倒是面色凄然的点头,“额娘也想啊,当年有八格格时我还年轻,不知道怎么做娘。后来有了皇上,我是知道怎么做娘了,可是这个娘却又轮不到我来做了,因为孝端皇后把他养大,所以时至今日,皇上对我也是既孝又敬,却唯独不亲,国事,家事,自己的心事,他什么都不对我说,他更没有像你这样在我身边撒过娇,淘过气,”布泰一边叹气一边抹了抹眼泪,“只有你,虽不是我亲生,却是我亲养。可是没想到,你小的时候,我这个额娘还做得好好的,怎么你大了,成家了,立业了,我这个额娘反而做的不像话了?”
“皇额娘,是儿臣没那个福气。”布泰摇头,“皇额娘,儿臣明早就走了,今儿来,是有两件事求您应允。”布泰想都没想的点头道,“好,额娘答应你。”博果儿有些吃惊,却接着说,“皇额娘,我额娘年岁大了,身体又不好,我走了,她就不能住藩府了,在宫里又没儿子做依靠……”“博果儿,你放心,他们欠你们娘俩的,哀家替他们全还到你额娘身上,只要有我在,你额娘不是太后,也是太后。”
“儿臣,儿臣谢太后隆恩,”博果儿用袖口擦着脸上止不住的泪水,像个受了莫大委屈的孩子,“还有,还有,我走之前想见九哥一面,可是,我又不想叫他知道!”
布泰闻言,先是一怔,随即搂着博果儿,母子俩失声痛哭。小玄烨被这阵势吓住了,随即嗷的一声,也跟着哭了起来……
外面,盛夏午后骄阳似火;里面,慈宁宫中一片哀戚。
夕阳西下,照在紫禁城的飞檐斗拱上,自成肃穆,洒满金色的暮霭将红墙黄瓦的阴影拉得很长,很长。博果儿站在阴影里,看着不远处的御书房里,福临临窗而坐,伏案批文。博果儿这次平乱归来,预想中,皇帝哥哥会出城来接他,皇帝哥哥会摆上一大桌丰盛的宴席,皇帝哥哥会将他最爱吃的东西夹到他碗里。然而,归来京城的半月间,他只在朝堂上,远远的见过福临一次。可是,朝堂上的那个,不是他的九哥,是大清的皇帝。
博果儿心里明白,也许他这辈子,再也没法和福临离得那么近,靠的那么紧了。博果儿从史书里看过,帝王之家总是血肉相残的,他总以为这是因为:为君为兄的无德无量,为臣为弟的野心勃勃。他和福临是例外,他和福临之间有着天家兄弟罕有的手足之情。可是如今,他们还是到了这样一个地步,而且,这一切还与江山权谋无关。
博果儿又站了一会儿,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