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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所里指定的指导律师,如果郑斌在这个案件处理过程中需要负什么责任的话,当由我来承担。如果一定要处罚就处罚我好了,张律师只是代办案件,指导律师还是我。”
郑斌惴惴不安、懊悔万分!
他万万没有料到,一句“你像个什么男人啊?耍无赖!有种你就跳啊!”的气话会造成如此严重的后果。
这下想不出名都难了,并且是在省、市、区三级的政法机关范围之内,但不是好名声,而是处罚和巨额赔偿,这将成为一个笑谈、一个传说伴随郑斌的整个执业生涯。
有传言说,郑斌可能会被吊销执业证书,最轻也会是个停止执业一年的处罚。至于实习,事实上已经终结,一个被吊照或停业的人还有实习的必要吗?事实上,郑斌想,我已经被停业接受调查了。
还有巨额赔偿。据说那个杂碎蔡宏伟提出了十多万元的赔偿请求,并且要求政府养他到老!天啦,别说十万就是一万也绝对不是郑斌可以承受得了的!这下子受害的可不仅是自己,还连累了师傅!
七
在这个三月寒冷的夜里,郑斌伏在长江二桥中央的栏杆上,眼睛紧紧盯着深处缓缓流过的江水和江面上点点过往轮船的灯火,他黯然神伤,这个都市的繁华、那些霓虹灯后的欢乐都不属于他!也许,我原本就只能属于鄂西北的那个小县城,也许我压根就不应该考什么大学,也许我根本就不是干律师的材料……
郑斌想到年迈的双亲和他们的期待、想到赵彦的离去和她眼中似有若无的轻蔑、想到年前那场莫名其妙的殴打、想到自己刚刚经历过的这个委屈的春节……郑斌开始抽搐、继而发出哭声……
或许,是郑斌待在栏杆旁的时间过于长久引起了监控室内值班人员的注意,或许是郑斌的抽搐与哭泣引起了巡逻交警的注意,一则无线讯息在空中传递:
“972、972车注意,你前方××号桥墩××号栏杆处有一可疑年轻男子,怀疑轻生,请立刻前往查看并处置。重复一遍……”
一辆巡逻警车悄然在离郑斌大约十米远处停下,两个巡警无声地靠了过来。此时郑斌虽然早已适应了身后桥面上奔流不息的车辆所带来的呼啸声和桥面的震动,但是不断闪烁的警灯还是引起了他的注意。他侧身回头,猛然发现两条黑影快速扑了过来,郑斌一个激灵,做出了一个令巡警、也令郑斌自己难以置信的举动,他嗖地一下子翻过栏杆站到了外侧狭窄的边沿上!用一只手抱住栏杆,另一只指着围上来的巡警高喊:
“别过来!”郑斌的反应完全是下意识的。
其实意识的深处他想说的是,别过来,我没准备要自杀啊,不要逼我!谁逼自己?是谁逼自己翻过栏杆?郑斌完完全全没想明白。
巡警立刻用对讲通报情况。紧急预案迅速启动,离大桥近在咫尺的解放军某医院派出救护车和急救人员,长江水面救援快艇急速朝事发地点开过来,更多的援救与解救人员正在赶往现场。接到线索的电视台也火速派出记者……
八
跨立在数十米高的江面上,强劲的江风猛烈灌入耳中,此前一直静静流淌的江水忽然发出低沉而巨大的声响,像一部黑黢黢的绞杀生命的机器。
郑斌感觉到身体开始飘浮,他很晕眩,但不久变得十分清醒,原来,解脱可以如此容易!或许,自己需要的正是这种解脱!
由于救援车辆的灯光刺眼,郑斌看不清脚下是什么情况,是直接通往天堂的坦途?还是隔离了其他管道、围栏或阻拦网?郑斌冷静地想,既然跨出了第一步就没有回头的必要了,这个人世没有什么值得留念的!等下跳时,我要铆足了劲往外跃,远离那些可能存在的阻碍。
◇欢◇迎◇访◇问◇。HQDOOR。◇
第27节:第五章 拿什么来拯救你(6)
想到这,郑斌笑了,至于栏杆内侧那几个人在说些什么,他没听见,也不想听见……
武警某特警支队的士官小蒋和小王具有丰富的现场救援经验和准确的判读能力——尤其是在这座宏伟却又被称为自杀天堂的长江二桥上执行过多次救援任务以后。
他们来到现场后一直不动声色地隐蔽在救援车的阴影中仔细观察和等待机会。这个轻生者与众不同,他不叫喊不述说不应答不理睬,他几乎对于身后的救援努力无动于衷。士官小蒋和小王知道,这个人已经沉浸在自己营造的氛围中,劝说和沟通将无济于事,必须断然采取解救措施。
他们悄声通报了自己的判断,须臾,通话器中传来约定的暗语,这是批准行动的信号。
小蒋对小王做了一个分工手势,意思是由小蒋本人从下面抱住目标的双腿、小王快速跃起紧扣目标扶在栏杆上的手和上身,然后合力将目标转移至栏杆内的安全地域。这套动作他们经过无数次演练,已经配合得天衣无缝。小蒋弓起身子,低声通过送话器说道:
“3、2、1,行动!”
话音刚落,一辆停在旁边的特种救援车“唰”地一下开启炫目的强光灯,将目标区域照射得如同白昼,那几个训练有素的现场劝说人员猛地闪开空挡,小蒋和小王如离弦之箭十分默契地在强光的掩饰下扑了过去,1秒不到,目标已经被牢牢控制!解救成功!
郑斌在强光突然照射的那一瞬间什么也看不见了,他旋即松开紧抓栏杆的右手,大喊一声,朝黑暗扑过去,等待石破天惊的那个时刻。
然而,几乎同时,几双大手有力地将他刚刚倾斜的身子死死地拉了回来,他重重地磕碰在坚硬的栏杆上。没等反应过来,身子已经腾空而起,然后啪的一声被掼倒在坚实的桥面上。
郑斌哇地一声哭了,不知道是因为获救还是遗憾,但在他心里,一种踏实感、归属感、欣慰感、后怕感油然而生……郑斌随即陷入昏厥。
九
在医院的急症留观室,郑斌早已清醒。刚刚警方已经找他问话,他把经过如实说了一遍,但是没有说自己的职业,他觉得这是种耻辱,是对这个行业的羞辱!警察要求他说出在武汉市的工作单位和联系电话,他说没找到工作呢,但还是把师傅的电话告诉了警察。
鲁鸣放风风火火地赶到医院,他与通知他的警察先见了面,听取了情况。他如实告知自己和郑斌的真实情况,解释了这个孩子近来的种种遭遇,恳请警方只进行备案,不要进一步宣传扩大。
警方表示理解,承诺此事只会记载于出警及处置记录中。但警方提请鲁鸣放注意,电视台对现场进行了采访,这类现场成功解救的突发事件是不可多得的题材,事情若要缩小影响范围,需与电视台进行沟通。
鲁鸣放推门进入留观室,就看见两个WHTV 记者,一个扛着摄像机进行拍摄,另一个年轻的男记者正手持话筒对郑斌进行采访。看起来采访不顺利,因为郑斌一声不吭,而记者正在不停地劝说。鲁鸣放几个大步跨过去,将那个手持话筒的记者拉了一个趔趄,另一只手遮挡住镜头,他阴着脸沉声说:“我是他的兄长。我不希望在这样的时刻让你们打扰他!”他缓和了一下情绪,接着说:“两位,你们辛苦了……能否移步外面,我希望先私下谈谈,好吗?”
三人来到院中的石凳上,鲁鸣放向两位记者郑重地鞠躬致歉,然后把自己的名片递给记者。
“哦,你是律师?那么那个小伙子是……”
“他也是律师,他叫郑斌,实习律师,我是他的实习老师,也就是师傅。”
接着,鲁鸣放详细介绍了事件的整个发展经过,除了当事人的姓名,其他并无隐瞒,包括郑斌可能面临的处罚。
最后,鲁鸣放说:“我诚挚地希望贵台能够手下留情,万万不可毁了这个孩子啊!他现在已经绝望到这个地步,假若媒体再大肆报道,后果不堪设想呐!我知道你们的出发点是好的,是为了警示世人,是为了让人们珍惜生命,可是也要区别不同情况吧?否则与谋杀无异!”
两位记者虽然心有不甘,但还是认为事关重大,便与台值班领导进行了汇报。鲁鸣放又在电话里向台领导复述了一遍前因后果,经过一番磋商,最后值班领导做出表态:
第一,播出不能取消,这是电视台的职责所在。第二,突出报道武警官兵和出勤警方处置突发事件的能力,尤其大力宣传成功实施营救的官兵的事迹。第三,涉及郑斌的容貌及显著特征均以马赛克进行处理,因为是夜间拍摄,光照有限,正面需要处理的镜头不多。第四,报道不涉及郑斌的姓名、工作单位和职业,一概以“某青年”和“因个人原因”代替。第五,不播放事后的采访。
鲁鸣放向值班领导和两位记者表示深切的感谢,并相约日后一聚,让郑斌亲自敬酒答谢,值班领导和记者愉快地接受了邀请。
十
疲惫不堪的鲁鸣放去收费处结清了有关费用,把郑斌带到车上,打着火,打开暖风,并不起步,默默地听着CD播放的曲目。
郑斌受不了沉默的折磨,终于开口:“师傅,我——”
鲁鸣放不等郑斌说完,毫不留情地狠狠扇过去几个耳光!郑斌对此似乎已有思想准备,没有躲避也没有反抗。
鲁鸣放开始爆发了:“郑斌我告诉你,如果你承受不起这顿教训,再去寻死觅活的话,只管去好了,师傅我陪着你!”
“你他娘的好歹也是个律师,你不嫌丢人,我替你丢人!你说说,这要是让司法局知道了,他们会怎么想?他们会认为你企图以自杀来胁迫组织,他们会认为你和那个蔡宏伟是他妈的一路机巴货色!”
“你怨恨我也好,想不通也罢!我们虽然不是传统意义上的师徒关系,但只要我还是你的师傅一天,就是你兄长!就是你爹!有什么过不去的坎?有什么解不开的结?你难道就不能告诉我?我是你的师傅啊,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