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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世让人迷惑,就像太阳光给人温暖又灼伤人眼。感情让人为难,就像蜜糖,给人甜蜜,又招致蝇虫。
你是不是觉得我还不如死了算了
大二时他们搬进了一期工程刚结束的新校区,主建筑群是那种沉稳又不压抑的鸽灰色,与别的学校的对称结构相比,它是错落有致的。沉默的是土石,灰黄,厚重又缠绵。呼啸的是四季变换方向的风。七夕喜欢站在连廊的露台上,看青草黄,白云长。成长的迷惘在浩大的秋景里都变得虚妄,她有时候觉得在这里,她留不下什么,也带不走什么。等他年红颜枯老,少年迟暮,这个地方还是一往如常。玻璃窗,深门巷,原来装下的美好向往,全在如水流年里凝结成霜,刻在心上。
她很喜欢去食堂,新食堂三层,外壳几乎全部由钢化玻璃构成,光线从四面八方聚过来,看上去,一片光亮。全国各地的饮食特色都有体现,充满了人间烟火味道,真实又直接的喧闹,让她觉得生活还有那么多喜悦可以去追随,男生狼吞虎咽的急迫,女生小口小口的自在,卖饭窗口师傅的吆喝,一切都那么触手可及。那个时候她想放下她的小难过,只享受大快朵颐的悠闲。她想要和一个人在一起,现世安稳,不管那些虚无飘渺的梦想,不想那些青春期的喜悲,只要两个人在一起。可是,那个人,他总也不出现。
有时候早晨从宿舍出去去吃饭时,看着在女生楼下等待的男生,或者是在教室里为男友占位的女友,七夕心里就在琢磨,那些情侣在彼此等待时都在想什么,他们的内心是甜蜜幸福的吗?还是他们也互相暗自在心里埋怨过?
她问牧锦,“我不知道,之洲从来没让我等过,我也未让他等过。”牧锦如是说。
“那么你们怎么在一起的?”
“我们两个啊?自小就认识,彼此父母是好友,同时结婚同时生孩子,所以我和他是从出生起就在一起的,哦,不对,应该是在妈妈肚子里就认识。这么多年来,好像有种神奇的力量一直绑住我们两个,也没有特别刻意的在一起,反正这么多年就过来了。至于你说的,我不知道怎么说,我们有各自的生活,如果有事情自然会靠拢在一起,男人啊,你得给他自由。”上海来的姑娘一副淡然的笑意,看的七夕好生羡慕。
他们两个的默契和缘分还真不是寻常人能有的。七夕暗暗的感叹。
新校区还在建设中,其实是存在许多建筑危险的,比如随处可见的坑,暴露在地面的电缆,未封顶的下水道。不过绿化工作做得很好,冬天晨跑时总会有陌生的大树出现在跑道一侧,身上挂着输液用的吊瓶。看到这个七夕总会想到高中时自己地理老师说的话,那个矮矮胖胖,讲起课来永远充满激情的老师,那次突然用极其温柔的语调说,“我们有的时候需要移植树,可不是随便什么时候都行的,树是有知觉的。要等到树都睡着的时候,你悄悄的把他们挖走,种在另一个地方。这样子等到它睡醒了,看见自己在另外一个地方,心里肯定会不乐意一阵的,但是很快它就会习惯的。”当时靳天成在一旁小声的嘟哝着,“你这不跟强抢民女似的?”老师的脸一下就绿了,但是没理他,继续讲。貌似靳同学一直和地理课犯冲。老师提到玛雅文明时,他在下面哼:“玛咿呀嘿。”那位脾气很好的老师终于被他激怒了,以破坏课堂秩序为名让他写两千字检查。检查还是七夕替他写的。老师看完被深深地感动了,说,“没想到你这孩子这么有觉悟,可是全球变暖和拉尼娜事件真的不关你的事,你想太多了。”靳天成满脸疑惑只是一个劲傻笑,回去后问七夕,“什么是拉尼娜事件啊?”七夕笑而不答,他自己翻了书看,特崩溃,“我靠,你怎么不说恐龙灭绝也是因为我啊?”“我倒是想啊,可那是生物学的范畴。”七夕眨眨眼,无辜的说。心里面想,你以为两千字的检查好写啊?
由于修辅道的需要,也会有熟悉的大树倒在那里,满地是没来得及清走的枝桠。生活中多一棵树少一棵树对人们无关紧要,有些东西,消失了,你都不知道。比如澄澈的眼神,明净的心地。
漂亮的地方,其实是危机四伏的。新校区位于西郊,属于城乡交界处,搬校区时,他们坐在学校租来的公交车上,看着车子从市中心向外走,越走越偏,到了后来,崎岖的路面让车子起伏不定,他们的心也被颠簸的发抖,等到了以后,辅导员反复强调安全问题,说那边的居民向来以民风剽悍著称。周围学校学生被抢的事情,屡出不鲜,要大家出行小心。
那天,七夕从市区回来,她自小就嗜书如命,定期去市区选购新书是她单调的生活中最大的乐趣。不晓得为什么那天的公交出奇的难坐,以至于她回来时天已经黑的很彻底。从公交站点到他们学校还有一段漫长的路要走,她拎着一堆重重的书,走得飞快,她怕黑,怕独自一人时的黑,总觉得会有不知名的鬼怪出来吃掉她。小时候半夜起来去厕所,即便从卧室到院子西侧的厕所只隔了十米不到的距离,她都会走的满身鸡皮疙瘩。高三她办了寄宿,每次晚自习放学,靳天成总会把她送回宿舍大门口,饶是这样,她还是会在大门到楼梯那段路上走的浑身发抖,拿着手电筒的手像是安了转轴一样左右上下摆动。她害怕,害怕潜伏在黑暗里的罪恶。这次,她的害怕是对的,不过,鬼怪没出现,出现的是比鬼怪更可怕的——人。
走过一片菜地后,她突然觉得背后有人跟着,她加快了脚步,马上就能到学校,她甚至能看得到那座十一层的行政楼上发出的灯光,但是身后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有轻有重,快慢不齐,心里那只胆小的兔子一下下的跳着,她咬咬牙猛一回头,是三个男人。
她没有停止的后退,亦步亦趋。
“你们想干什么?”她颤抖着问完,心里面恨不得抽自己一巴掌,这还用问吗?不是劫财就是劫色。
“你要什么?要钱?我都给你!”她镇定的对着最前面那个男人说。手不自觉的攥紧提书的袋子,塑料袋在青黑色的夜里簌簌发抖。
“我要什么?我不但要钱,我还要你!”对方靠近她,她身子向一旁侧,犹豫一下,自己身后是还没有来得及盖上的井。之前她和之洲牧锦看到时还说,“人要掉进去,不死也得重伤。”因为那不是枯井,里面是各种横竖的钢筋铁丝,她都想像的到人掉进去胸骨被贯穿的样子,何况现在这么黑,跳进去的话……但这三个人,年轻有力,自己是绝对打不过的,也跑不了,呼救的话,以这个地方的偏僻度,就是鬼也听不到。对方一步步逼近,她来不及再想,把手上的书砸向手搭在自己肩上的那个人,同时一脚把他踢向井的位置,然后跳了下去。下面有个人垫底,再跳下去应该不会死吧。
“啊……”一声凄厉的叫声伴随着的是沉重的回声。
“妈的?怎么办?洋子掉进去了。”男子甲焦急的说
“妈的,好不容易看到一个漂亮的,这女的真他妈的……”男子乙懊恼的扔掉手上的烟头,用脚狠狠地踩下去。
“洋子怎么办?”
“他肯定活不了了。我看过这井,掉进去,必死无疑。”他们站在井边,下面黑漆漆的,什么都看不见。
“我们怎么办?”
“走吧。”
“不管洋子了吗?”
“还管个球啊?他自己起了色心,被人家玩死了活该。救出来也是受罪,死了算了。”
“扔块石头下去吧。万一她……”甲小心的建议。
“算了,她这么跳下去,也活不了。再说,就算她活着,对我们也没什么威胁。就不做这缺德的事了。”乙看了那井一眼,边说边转身走了。
“救救我。”她摸出手机,找出已拨电话也不管是谁就拨了出去,她的手没有一点力气,脑子却异常清醒,甚至听得到的到血从自己身上汩汩流出的声音,自己被井壁上的钢筋挂住了。
“喂,七夕,你在哪里?你说什么?我听不见。”
“快来救我……”她张张嘴却发不出声音。
“你说什么?”对方焦急的问。
她按了手机,勉强提着气,手指缓慢的移动着。
“救我,校外废井。”看着手机提示,信息发送成功。她慢慢放下心,嘴角微微的抽动,“我不要死。”
救护车和消防队来时,她几乎快要虚脱了,幸运的是她斜挎的包挂在井壁上的铁柱上,她被吊在那里,才没完全掉进去。周围车辆的灯光把那里照的如同白昼,待他们看到那井时都不禁倒吸一口冷气,倘若她没抓住,再往下掉,必死无疑,且不说那高度,井底全是纠缠着的铁丝,没来得及清理的建筑垃圾。以及,一具血肉模糊的尸体。
后来的事情她就不知道了,她一直昏迷,朦胧中看到的是尹之洲那张刀砍斧砌般英俊的脸,他坐在那轻轻地握着她的手,神情悲伤。
你为什么这么难过呢?师兄。七夕脑子里有一个模糊的念头。
逐渐恢复知觉后,她配合公安局录了口供,那个人名叫高洋,被确定死亡,尸体无人认领。听说是个孤儿,整天和村子里的小混混呆在一起,有盗窃前科。鉴于七夕正当防卫,检察机关不予追究责任。
“我告诉过你,在外面要小心,你穿那么扎眼,不被人盯上才怪。”她的母亲在几天以后从家乡来到医院说的第一句话就是这个。七夕轻轻地别过头,眼泪差点就出来。又是这样,不管发生什么事情都是她自己的错,她真的是她的母亲吗?
“这下该有多丢人啊,就算你没被……”她停顿一下,看看面无表情的七夕接着说,“没被糟蹋,说出去谁相信啊?你说你……”她妈妈苦恼的说。
“你是不是觉得我还不如死了算了?”她终于开口。
关于她的话
她喜欢茱莉亚罗伯茨3000瓦的笑容,她总是笑的很明媚,她的朋友说她是那种丢了钱和捡到钱一样开心的家伙。
有人说她聪明绝顶,可一年前她打乱的魔方到现在都没有被还原。
她是别人眼中不懂珍惜的孩子,却肯为了友情装没事装忘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