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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亮了各活各的。
段瓷怒归怒,还是要把自己的失误补回来,他没傻到去向甲方承认是外人修改了图纸,总之尽量说服他们改动,反正甲方不会抽疯同意牺牲那么大的使用面积制造氛围。隔一日,双方就此事商谈融洽,精冶并没有段瓷预料中那么激动,承诺周一上报审批。
回到新尚居,众人都松了口气。有人问:“段总是看了什么项目想到的?加宽通道,中间增加活动柜台,四楼是时尚主题,这么做确实挺有意思的。”
有人响应:“没错,而且可以做大片形象展示墙,整体感觉立刻跟下面几层不同了。” “这样一来动线非常合理,整层几乎都没有死角,你看这儿其实还能划出铺子……” “现在就看甲方做质量能做到什么程度了。”
“瞧今天下午的态度好像有戏。”
大家基本同意,围在会议室的电脑前,议论纷纷。
苏晓妤把目光转向了段瓷,“都已经这样了,别想那么多,周末好好休息一下吧。” 虽然不知道具体何人所为,但她猜出改图纸不是段瓷的意思,他和她一样清楚精冶高管层的风格——中规中矩,太花哨的创意很难逐一通过各个关卡。
段瓷想的却是,连翘两天都没来他家了……
当然他也没过去,忙是一方面,也有赌气成份在里面。回想当时他看到那张最熟悉的陌生图纸,差点就替规划师昏过去。可事情一过,也开始自我检讨,提报之前不做文件确定,这本来就怪不得别人。
对于商业规划,连翘有她的经验和独到之处,他应该鼓励,使她确信自己的能力。这也是让她私下参与精冶项目的初衷。至于甲方那边的想法,自然由他来融进去,实在没必要把那些与她专业不相关的知识做填鸭。
去她家的路上,打电话问什么时候回来,她说:“下周一。”
出差在昆明,昨天上午走的。她居然提都没提。
段瓷垂头丧气地下了车,邻居姜阿姨正扶着偏瘫的老伴在楼底下溜弯,看见他,仍是大嗓门地招呼:“回来啦?小连儿呢?”
“出差了。姜叔叔今儿怎么样?”反正上楼无事,索性跟老两口闲聊几句,培养一下邻里感情。 老头言语不清,却积极主动地回答他,隐约听出是“挺好”二字。姜阿姨假意嗔怪,“谁能听清你说的什么呀,还抢着抢着发言。”老头微怒,似要甩开她搀扶自己的手。她哈哈大笑,“哎哟,那我松开啦?真松啦……”手腕威胁地作势动了两下,十指却捉得紧紧。
远处小孩儿尖笑狗乱吠,11号楼的老太太又在呼唤自家那只狐狸犬。姜阿姨爽朗的笑声中,时而穿插一句浑浊的话语。夕阳西下,变形的人影重叠,互掩了彼此,光线把花白头发照成耀眼的金色。啼莺散,余花乱。
段瓷笑着退出老人家的二人世界,边上楼边写了条短信给贪玩的宠物,“大毛,回家洗澡睡觉了。”
从浴室出来,只收到几条广告短信。一手擦着头发,一手拿起手机,对窗外拍了张小区暮景发给她,却总是显示发送失败。颇为懊恼:为什么我电话发不了彩信呢?
意外收到她的回复:请致电1860。
《你抱着的是只狼》吴小雾 ˇ第卌四章(上)ˇ
连翘发完这条冷冰冰的信息之后,用手机支着下巴,蜷在沙发椅里,面向窗外。过了很久,久到昆明这边的天已经全黑了,能看见缤纷绮丽的星星,在对面楼体上滚来滚去。脑袋蓦地嗡麻,手机震了下,段瓷发来一张图片:大片草地上缀几株细弱乔木,灰色的S型石板路将绿色从中破开,看得见的一端尽头,是11号楼底层,远远的洁白干净。
整张图呈现赤金色调,暖洋洋的质感,是从卧室窗子望下去的景色。
图片附一句话标题:移动客服改成10086了。
段瓷最近好多无聊举动……
她知道他在哄她,用略显稚嫩的手法,或许对于骄傲没什么耐心的段瓷来说,已算可圈可点。再说她只不过在某些学术立场上,不肯妥协他的观点,最多是气他自负的态度。每次听人说段十一气焰嚣张之类的话,连翘总担心他有一天遇到心术不正的小人,会惹无妄之灾。根本就不是因为自己被反驳生气。想到随时会结束这里的一切,她哪还有心思跟他怄气?
以常理推算,签证的审批应该已经有眉目了,可连翘打了几次电话给老约翰,他要么没在波士顿,要么就向她抱怨学院做事效率。连翘疑心他在搪塞,极有可能是芭芭拉对他施加了什么压力。 芭芭拉了解她对段瓷的感情,也知道她必须不要这种感情,骨子里却仍有着喜聚不喜散的传统,以为拖得一日是一日,或许一日里,一念间,结局天差地别。
只有连翘非常清楚,继续留在段瓷身边,将来后悔的会是所有人,可她管不住贪欲作祟。贪图牵着她的潮湿掌心,贪图默契对望时他深深的酒窝,贪图挨着他听讲案例的时光,头顶的气息像魔法扫帚,把一个能唱出好听情歌的声音,从耳朵一直扫进大脑最深处的角落,堆好,燃烧,浓烟熏浸全身,每一个细胞都记住这声音的主人,段瓷,段瓷。
她念出了声,掩饰地问他:“为什么叫瓷呢?很易碎似的,像个白白净净的女孩子。” 他回答:“这是个通甲字,通言词的词,表示能说会道。”
她笑,确信他是胡说八道。其实段超才应该是他的名字,段部长以为第一胎会是男孩,没准备替补的,芭芭拉就捡了个现成。段瓷说就因为这样,自己打小就比别的孩子拼,什么事都要争第一,晚了一回,连名字都没了。
他亦真亦假,她便以为自己可以若即若离。
可整夜的缠绵之后,早晨搂着准备起床的她,他忽然不清醒地撒娇,“别走……” 连翘觉得自己撑不下去了,再与他这样绊着,最后一丝坚持就要瓦解。
她没勇气从容面对他,假象掩盖之下的幸福注定得抛弃。
相处越久,越担心他发现,狼皮被覆下的丧家之犬。
手边电话响了,安绍严问:“见你房间灯亮着,还在忙吗?”
“没有,看看风景。”抬手扯开最右侧垂成一束的窗帘。隔壁房间的阳台上,他背抵着护栏正在抽烟。
似乎预见到她的动作,在她看他的那一刻,他也准确地转过头来。隔着重重玻璃,在斑驳的光线下,他的脸轮廓模糊,不知道还是不是记忆里的秀目修眉。
连翘几乎忘了他墨镜下的模样。
“喜欢吗?”他指昆明夜色。
她稍有怨词,“看不清。”
他不解地咦了一声,挂电话送上门来。可惜,连翘失望地看着他鼻梁上那副眼镜,侧身放人进来,跟在他身后活动四肢。一个姿势蜷坐太久,站起来全身发麻。
安绍严端了两杯红酒,把她的那杯放在桌上,自己则坐进沙发里,看她表情痛苦地伸胳膊抖脚。低头啜一口酒,他无奈轻喟,“你又开始胡思乱想了。”
她只作没听到,弯腰捏着杯子冰冷的细脚把酒端过来,歪头看看,挂在杯壁上的液体色呈棕咖,均匀清亮,流回缓慢。她虽不懂酒,也知道这是好东西。
他舔舔齿间芳香,“当然,醒了两个多小时。”
而这期间,她一直在阳台上坐着,他一直看着,半盒烟抽光,终于忍无可忍。 “睡不着吗?认床?”
“我认哪儿的床?”连翘笑笑,笑里全是自嘲。无故想起段瓷的宽边大床,摆在卧室正中央,外观是地板的延展颜色,像融在了房间里一样。
安绍严瞥她一眼,“你现在住那房子太偏了,正好也快到期,在公司附近买一个吧。” “我喜欢现在住的地方,小区里好多孩子和狗。”手机上那个红彤彤的傍晚,宁静祯祥。她将杯子对着灯光,着迷地欣赏酒的颜色,漫不经心说:“买房子干什么呢?又住不了多久。” “是啊。”语气中的落寞一下无法掩饰,“你走了我怎么办呢?”
她一怔,“和我没来之前一样啊。”
安绍严摇头,像是听见不可理喻的孩子话,“那怎么可能。”
视线从红酒移到他脸上,连翘的神情有些迷惑。
他无视她的注目,轻晃酒杯转向窗外,“你会觉得没区别吗,小翘?换成是我现在突然离开你的话。”
连翘认真想了想,确实不可能当做从前一样。因为这一年相处,累积的感情更深厚,也因为溺死的时候,他成为浮木。可他没必要这副生离死别状,连翘轻轻咧嘴,继续赏玩那杯红酒,“你好严肃。我去美国,又不是去死。”
他被她的无忌言词弄得酒杯一顿,脱口说道:“那我还不如让你长驻昆明。” 连翘耳尖脑快,“下季度我是要调过来驻场的啊。”
安绍严一时走嘴,“我的意思是,让你在昆明我已经非常不情愿了。好好,不说这个。”向她指了指窗外,“你觉得这个城市怎么样?”
他们所处的酒店正是市中心,这里所能看到的景色,对人来说,不外乎千篇一律的繁华。连翘耸耸肩表示无所谓,“总体看来还可以,有消化一个大型综合体的潜力。”
安绍严不赞成地嗯一声,一口酒含在嘴里,来不及品尝就咽下,“怎么突然又说起公事?” “你刚那么一问,我突然想到的。”她把一点没喝的酒放在茶几上,在他对面坐下,“今天在你电脑里看到,C号地原是预留着等资金到位建酒店的,为什么要卖掉?”
他抽出张纸巾擦拭嘴角,犹豫答道:“考虑还不成熟。”
“上午规划局那些人透露,市里很重视我们的项目,会有相关鼓励政策,税费减免之类的优惠。我觉得这是好机会。”
“小翘你不是从一个经营者角度出发,要知道我需量力而行。尽管是看得到的商机,这样大一笔资金砸进去,回笼的过程也是很痛苦的。如果有开价合理的买家,我一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