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纳礏,傻B中的战斗B”……所以圈圈一定要画的,但由于这圈圈的神圣性,又是不准随意用在倒垃圾这类事情,只能用在“杀”字上。自古以来中国皇帝杀人业务是很繁忙的,圈圈画得太多,皇上未免也累,后来就把圈圈儿权交给了总督,再放给了抚案,再放给了县令,要求写下“杀”后,必须在外面画一圈儿。
这是皇家司法一道圣火令,多少年来,秘而不宣,即使改朝换代,也要从一朝皇帝传给另一朝皇帝,虽然皇帝们有很多分歧,但他们有一个观点是高度一致的,这就是“杀”乃治国最重要的一道程序。可到了本朝,情况发生变化,在维护人权和大力发展鸡的屁过程中,皇家忽然觉得“杀”是没多少技术含量的,容易遭到番邦的非议,又不能直接带来效益,比“杀”更为重要的,其实是“拆”。“拆”乃治国之本,而“拆”的过程中必然会有“杀”,这就是升级版的“杀”,只是遗憾——“拆”字并没有神圣符号,所以有必要借用,就密令统统地在“拆”字外加圈圈了。又因为这个圈圈是唯一用的,指标有限,所以大家该注意到了,自打“拆”字加圈圈后,有司杀人时不再用圈圈,只是用一个钩钩符号代表了……我想到妙处,面露微笑,手指禁不住画着圈圈,突然脸上奇痛,菜刀妹用刀背拍着我的脸:画够没有。才发现菜刀妹此时正俯身给我贴创可贴,我画来画去,正在她的胸前。我回过神来,对着她讪笑,问她到底多少岁,是不是90后。
菜刀妹盯着我看,鄙夷地说:你的笑好像原来我们学校门口的那个怪叔叔。
我委屈申辩:怪叔叔,有这么帅的怪叔叔?
菜刀妹做恶心状:你那不是帅,是衰……不断有人进来找菜刀妹,有80岁老太婆问还需不需要晒衣竿,有小孩子问再做多少把弹弓,有个叫区长春的人说要急救药品随时到他店里拿,还有几个中年汉子说汽油又涨价了是不是换成柴油灌燃烧瓶。菜刀妹用刀背拍着其中一个的脑袋:你长脑袋是用来戴帽子的吗,柴油不是汽油,燃点高,普通打火机都不容易点燃,除非把柴油淋到棉被上再点,可你又怎么把棉被扔到拆迁队身上,自杀吗?
有人问菜刀妹是不是过度紧张了,最近报纸上天天说不准强拆,要人性化拆迁。菜刀妹说报纸你都相信吗?包油条都嫌油墨重。我觉得菜刀妹这句话有道理,报纸现在基本上叠的要闻是神话——天朝威武,又发射了“神舟”或“嫦娥”几号;叠的社会新闻是童话——据统计93%的天朝人民对生活很满意;叠是鬼话——美国马上就要破产了……要是碰到发行量大印了叠的还有梦话,说些据专家预测2018年中国当是世界经济主导,外星人如跟地球人接触当首选制度和理念都先进的中国。
菜刀妹偶尔也向坐在沙发上那个威严的中年男子请教一下。那男子好像是这条街的人大代表,姓郭,在劝慰几个哭哭啼啼的街民,说要相信集体的力量,千万不要向恶势力低头,要是真在优先搬迁协议上签了字,被各个击破,就会影响整条街的利益。
一?' 个高大得如一座移动的山的人进来,光线立即暗了下来,看不清脸,由于海拔太高,声音瓮瓮的像从八楼传下来:玖儿,这次是真的来了,拆迁办雷主任来了,还说要跟大家讲这次拆迁的政策,就在街口小广场。
第7章
我第一次看到拆迁办雷主任时,并没有看到雷主任,我只看到一盏碘钨灯,眨了眨眼才明白,灯即是主任,主任即是灯,这颗头太亮了,超越我有生以来对所有秃头的认知。看来以前我对秃头的理解还是太片面,别的秃头只可做到反射,这颗秃头则可做到发射,周遭一切东西都要被击落下来,包括我们的私心杂念。
雷主任大声疾呼:理解政策,吃透政策,支持政策,说到底是无条件服从政策……终于明白,雷主任脑子里政策太多,容积率有限,政策生生挤出来,把头发都挤掉了。
小广场附近黑压压的人,所谓小广场其实是油条房前面的丁香街三岔路口,还临时搭了一个台子,前面站了十几个派出所干警维持秩序,拆迁办雷主任站在台子上,大声宣布了拆迁平均赔偿价:6000元/平方米。
才ai 6000元/平方米,一时我的脑子嗡嗡的,众兄弟也脸色大变,戈壁的,比我买进的价还低400元/平方米,这货一句话就让我破产。正待大声反对,广场上已一阵鼓噪:打劫!打劫!附近的楼盘都卖到12000元/平方米,6000元/平方米就是抢人。
雷政策严肃地说:吃透政策早签约,世上没有后悔药,等到强拆梦方醒,流泪懊丧又跺脚。。ebookcn。
雷政策再说:爱党爱国别嘴说,争当搬迁好劳模,挥动小铲一路拆,拆出一个新中国。
雷政策再再说:今天你给我一份温暖,明天我送你一片蓝天,今天你胆敢抵抗,明天我送你进入班房……有矿泉水瓶子已扔了上去,还有人炸响了鞭炮,菜刀妹和高大男率队往台上冲,被派出所干警厉声拦住,还拔出了电警棍。众人退回,倒是高姐,不知何时现身,悄悄从后面溜上台子,冲着雷政策就吐了一口瓜子皮:你敢强拆老娘的房子,老娘就裸体去政府游行。
几个拆迁办的办事员厉喝着过来拦住高姐,高姐回身把胸脯一挺,波涛汹涌地:来摸,来摸,摸二筒舒服得很。办事员完全没料到高姐使出这个撒手锏,一时愣住,派出所干警上前,一把将高姐摁在地下,怒斥:耍流氓,耍女流氓也不行,拘留15天。街民们大声呐喊放人、放人。所长政策水平较高,低声说了一句什么,那干警把高姐放掉。
街民们叫骂不停,声势如浪,可明显处于下风,一方面派出所十几名干警守在台子附近,近身不得。别看街民们袭击我们时身手了得,可当正规军来到,他们倒也分得很清,拆迁队不是官,警察是官,官是不能随便打的。另一方面,街民们太缺乏理论建树了,东拉西扯不得要领,拆迁办带来的几个办事员软硬兼施,见招拆招,比如:
这房是我爷爷传下来的,我不能随便把祖业卖掉啊……(抱残守缺,就算爷爷活到现在也会支持国家建设的,我们调查过,你爷爷这房子也是1949年拆掉地主的旧房盖的无产阶级新房,没有你爷爷的大度,你现在还住瓦房。)可是这赔偿款这么低,你们也不能让小老百姓太吃亏了……(表面看你吃点小亏,可吃亏是福,比如这次就可以从旧平房搬到电梯公寓去,你祖宗三代什么时候住过高层电梯公寓,鸟瞰过人生?)我的房子刚刚装修好的……(这座城市的漂亮重要,还是你的小家漂亮重要,允许我用一句广告语:大家好,才是真的好。)你们装修赔偿费太低了,反正我不搬,除非你们把我打死……(政府是爱人民的,我们不会打死任何拥护国家建设的人民,当然,破坏建设的除外,那叫自取灭亡,咎由自取!)还有就是直接骂娘的,丁香街外来人口多,从日你妈到龟儿子到操你大爷到丢你老母各地方言……七嘴八舌说不到点子上,有些还哭了,不仅无力,且显得有些无理。
忽然一个烫着短发系着丝巾的中年妇女,从雷政策阵营里走出来,超凡脱俗地对台下笑了一笑,用手势示意大家静一静,然后摆出一个丁字步,场面本来闹哄哄的,但这中年妇女的造型实是有些新意,深情悠远得也特别悬念感,仿佛一个重大意义将从身体上喷薄而出,大家好奇,场面立时静了下来,只听她说:
当遇到不公,请不要抱怨世界,你应该询问自己的内心,人人都希望过上幸福快乐的生活,而幸福快乐只是一种感觉,与贫富无关,与内心有关,正像圣人对子贡所说的那样,内心的宽阔才是真正的宽阔,退一步海阔天空……下面的街民们一时愣住,不知中年妇女是何用意,而她语调越发深情悠远,整个身体简直就是母仪天下的肉体词条:外部有一千种声音也是一种,内心就一种声音,也是一种,就看你有没有定力,这就足够,个人的不安来自对物质过多的索取,你们现在的焦躁,来自对赔偿款过分的索取,于是便有烦恼。俗话说,先有大家,才有小家,先有国家,才有你们温馨的小家。
我一直觉得这中年妇女造型很熟悉,盯着她那丁字步和悠远深长的笑想了半天,忽然明白,于丹姐姐……的传人。
这于丹派传人一阵云山雾罩的深情讲演,还搬出圣人的故事,一时让街民们愣在台下,有几个特别仰慕文化的还轻轻点起头来,见势不对,我转头说:上毕然。
毕然一下就精神抖擞了,一甩白围巾,潇洒上前。大家有所不知,这次丁香街之行,虽然我们一度狼狈不堪,其实作了充分备战——首先,我们查阅了民法、公司法、经济法、妇女儿童保护法等一系列法,特别是宪法。看着看着,我忽然觉得这简直是一个神迹,我以前没认真研究宪法是不对的,它其实很伟大很完备,只不过我们还不了解它,不知道它讲了些什么,但此时它像一本武林秘笈般告诉我好多有用的东西……其次,为了讲演更有力度,我们特意选派毕然这个情绪饱满、节奏感强的诗人作为一辩选手,他在大学时就是辩论好手,我则作为二辩进行补充,包一头和肖咪咪作为场外气氛营造者,关键时刻可以鼓掌、欢呼甚至泣不成声。
再次,来的路上我专门买了一条白围巾,对毕然说系在脖子上很有些当年瞿秋白的意思,指点江山、意气风发,兴之所至时还可以甩一甩,这才是诗人本色……毕然欣然同意。
事实证明这些决定都是正确的,毕然缓缓走上前去,白巾飘扬,朗声便对那于丹派说:非也,非也。非先有大家,才有小家。其实是“民为重;社稷次之;君为轻”,没有百姓,国家也不复存在,同为圣人言,你为什么不拿这句告诉人民?
于丹派还沉浸于感动中,未料到突然杀出一个也懂得圣人言的人,喃喃说:但是,大河水满,小河才有水……毕然不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