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大龙眼中闪过一丝慌乱,干笑着说道:“一个小破孩子,能说出什么名堂?肯定是瞎扯淡的,谁相信啊?”
不遮掩还好,一遮掩马上引起了更多人的怀疑,越来越多的村民站在李军身后,带给他力量。逐渐的,李军有了底气,无视了根子叔眼中的威胁,勇敢说道:“一切都是他们害的!”
李军将憋在自己心里很久的话说了出来,越听村民们的脸色就越难看,说到最后,大家已经是悲愤了。
“畜生啊!”
有个女的带着哭声叫喊。
六个人,全部成了众矢之的,一边倒退,一边讪笑:“假的,这娃儿疯了,说瞎话呢?乡亲们能相信他?”
李军涨红了脸,想要证明自己说的不是假的,然而却没有这个机会,村民们已经冲过去了,按着这六个人就开始打,尤其是那些刚刚回到村子的,更是通红着眼,一副要打死他们的架势。
“都是他们,害的老陈死了!”
“我们逃不出去了,都是他们害的!”
“血债血偿,你们这群王八蛋!”
村民们群情激奋,李军刚开始觉得很爽,这几个人终于得到了报应,可是听着听着,觉得有些不对劲,似乎每个人都是从自己的角度考虑的,因为自己逃不掉,因为威胁到了自己,所以才愤怒,而没有一个为月月伸冤,没有一个人觉得月月可怜,一个都没有!
在生死关头,旁人的可怜算什么?
最终,不知道是谁的提议,他们决定将根子叔六人绑起来,吊死在月月的坟前,只有这样,才能平息她的愤怒,其他人才能幸免于难。
根子叔吓得昏了过去,大龙二龙兄弟大哭大喊,他们的家人来帮忙,也全部被抓住了,连带着一起绑了起来,倒是给大家提了醒。
“家人也不能放过,必须把他们全家人都抓住,这样才可以!”
除了老光棍之外,其他五人都是有家有口的,老弱妇孺,一个不少,全部被愤怒的村民抓了起来,用绳子绑着,挂在坟前的老槐树上,夜里,上百号人跪在坟前磕头。
“冤有头债有主,请去找他们吧!”
大家许过愿,也就散了,冷风吹着,十几号人感觉阴风阵阵,几个小孩子已经哭得嗓子哑了,根子叔睁大了眼睛,看着月月的坟墓,在他的视线里,原本彩色的世界,似乎逐渐变成黑白。
晚上,全村人做了同一个梦。
所有的牲口都死了,死法一致,都是被吸干了血。
就像是完成了某种仪式,坟墓裂开了,从里面走出一个面貌极具丑恶,浑身爬满毒虫的女子,她一步一步的靠近,一步一步的。
逃不掉,没有人能够逃掉!
035:李军的故事(5)
因为做了同一个梦,村子再次陷入了恐慌,大家苍白着脸跑到坟地,吊起来的十几号人还都活着,除了精神状态比较差之外,一切正常,不知道是谁,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下,然后就引起了连锁反应,大家像是多米诺骨牌一般,全部跪倒在坟前,谁都知道,月月不杀这十几个人,肯定不是心软了,而是不想简单的让他们这样死去,仿佛印证了昨天的梦境。
没有人能够逃掉!
“你要我死,我死在这,放过我的孩子!”有个母亲抱着自己刚刚满月的孩子,冲到了月月的坟前,重重的磕着响头,没几下,额头就出血了,然而她却像是没有知觉一般,哭嚎着继续磕头,直到晕了过去。
村民们没有阻拦,他们期待着看着,仿佛在等待奇迹,只是最终的结果依旧是黯然,晕过去的母亲被抬了回去,吊起来的根子叔一行人,也都被放了下来,既然吊着他们解决不了问题,那又何必吊着呢?大家都习惯听根子叔做决定,哪怕知道他是这次灾难的罪魁祸首,但在这个时刻,即使再不情愿,也得听根子叔说道说道。
年纪大了,受了一夜的折磨,根子叔的精神很差,但思维却很清楚,疲倦地说道:“拼命吧。”
村民们望着他。
根子叔的满头白发随风飘着,整个人像是苍老了十岁,他音量提高了,声音却是沙哑:“乡亲们,拼命吧!她不肯放过我们,除了拼命,我们没有别的出路了,没有了!”
大家依然看着他,没有人主动响应,只是默默地,离开了这里。
村民们最终还是决定拼命,没有去想面对着这样的一个充满怨气的存在,普通人的攻击有什么效果,他们刻意遗忘着这一点,大家伐木,把木棍削尖,弄成木枪,拆掉了村里最好的房子,男人们,女人们,甚至是小孩子,也用篮子装着砖头运到了村委会,大家把村委会造成了一个堡垒,就像是一场战争,晚上甚至还有人提着钢叉巡逻。
至于那些家畜,没人管了,反正都要死,干脆全部放了出去,第二天,主人只需要收尸就可以了,也曾有人恼羞成怒,试图烧掉带来厄运的绣花鞋,可是第二天绣花鞋完好无损的出现在这家人的门口,而烧绣花鞋的人,却是被吸干了血死了,他们的骨头一寸一寸的断开,身体不规则的扭曲着,可知生前受到了多么大的痛苦。
于是大家干活的热情又增长了许多,正在修建的堡垒,成为大家的寄托,他们强迫着自己勤劳,消耗力气,直到累的没有余力去思考任何事,因为只要一静下来,他们脑子里就是那双怨毒而又嘲讽的眼睛。
唯独李军一家,没有参与到这项工程中。
李军几乎是以死相逼,说服了父母,他应该是最清楚这件事的人了,如果这些事儿都是月月姐弄出来的,那么这些留在村子里的人,都必须死,没有任何活着的希望,想活命,必须要离开村子。
晚上,死气沉沉的村子里,一家三口提着包裹开始上山,他们打算离开村子,之所以选在晚上,不是说李军一家人找死,而是对于他们这些孱弱的普通人来说,白天跟晚上并没有区别,他们没有任何的侥幸心理,只有满腔的悔恨,李军恨自己,如果当时勇敢一点,像个男子汉,又怎么会变成这样?
一家三口开始爬山,谁也没有说话,草丛里有很多虫子,发出诡异的声音,这也是村子的异象之一,无端端的,突然间多了不少从未见过的虫子,只是村民们都操心自己的事儿,根本没有心情去关注这些。
快要到山顶的时候,一家三口同时停住,互相望着,满眼都是恐惧,就在这个瞬间,他们同时有被盯上的感觉,就像是背后有一只老虎,已经露出了狰狞的爪牙,似乎在说,你们若敢再走一步,那就要了你们的命!
李军的妈妈崩溃了,跪在地上,开始磕头:“月月,月月,我求你了,大姐给你磕头了,一切的一切,是我们不对,你要是恨,你就恨我,你放过我的孩子,他还小,求求你……”
李军的爸爸也跪下来了,这个忙了半辈子农活的魁梧汉子,并不善言辞,他宽大的手掌举过头顶,很是虔诚很是用力的磕头,每一下都发出咚咚的声音,李军听在耳里,痛在心里,眼泪止不住的往外流,他是第三个跪下来的,手插在泥土里,眼泪啪嗒啪嗒的往外掉:“月月姐,我对不起你,是我太懦弱,我后悔了,我真的后悔了。”
“雪花飘,雪花谣,雪花落在梅花上,梅花开,梅花谢,梅花做成梅花糕……”
李军哭唱着童谣,这首歌是月月教给他的,曾经他多么爱吃月月的梅花糕啊,那时候温柔,善良的月月姐,去了哪?到底是时间改变了人,还是人改变了时间?还很年轻的李军不懂,他只能用自己和月月曾经的,那些美好的回忆,企图讨来那一丝奢望的怜悯。
“月月姐,月月姐,我求你……”
一家人眼泪都哭干了,天边泛起了鱼肚白,终于,那种被盯着的感觉似乎变淡了许多。
几乎昏聩过去的李军第一个反应过来,难道是月月姐心软了吗?他拉着爸妈,互相搀扶着往外走,爬到了山顶,出村的道路就在眼前,一家人还没有来得及喜悦,就有一股更加阴沉,比之前危险了几百倍的恐怖气息包裹了过来,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们同时听到了一声啼哭,就像是呱呱坠地的婴儿,发出的哭声一般。
如同一枚锤子,重重的砸在心脏上,三个人都瘫软了。
“月月姐,你反悔了吗?”
李军泪眼模糊的看着黯淡的天空。
无人回应,婴儿的哭声越来越大,昏暗之中,依稀之间有一抹红衣闪过。
“只能活两个!”
一个生涩的,稚嫩的似乎是刚刚学会说话的声音响起,却是带着不可抗拒的意念。
这不是月月的声音。
难道导致村子变成这样的不只是月月一个人吗?这个声音又是谁?李军还没有来得及思考,就听见自己的父母同时叫喊:“我留下!”
他怔怔的转头看去,发现从来相敬如宾,几乎不吵架的爸妈,却是红着眼对峙。
“当家的,你带着儿子走,你是男人家,是咱们家顶梁柱!”
“不行,我是男人,我怎么能抛下自己的女人?而且我也不会带孩子,你带着儿子走,本来你就是外村人,嫁到我们村来的,这里不是你的地方。”
李军妈妈悲愤出口:“你说这不是我的地方?”
那个沉默的,继承了四川爷们一贯怕老婆性格的汉子,此刻却是如同一只择人而噬的老虎,他比任何时刻都像是一个男人,一只手抓着女人,另一只手抓着孩子,将他们直接推下了山:“滚,都给我滚,全部滚!”
话都最后,他的声音已经带着哭腔,赶紧转头,不让妻儿看到自己最丢脸的一面,李军的爸爸冲着大山拜了拜,然后一步一步的,坚定的回到了村子。
存在于李军记忆中的最后一个画面,就是那一层层涌出的,仿佛是天然屏障一般的薄雾。
似乎从他离开之后,村子就彻底的被封闭了起来,与世隔绝,不许任何生灵走出来。
李军的妈妈爬上山,哭得撕心裂肺,李军坚强的抱住妈妈,父亲用最后一次道别,告诉了他什么才是男人,李军最后看了一眼生他养他的村子,轮廓已经彻底不清晰了,只有灰蒙蒙的雾气,而那雾气之中,却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