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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翠等他们都说的差不多了这才含笑开口:“多谢各位大叔大哥对我的关心,秦夫人为人和蔼,公正严明,并没有为难我。”旁边已经有人插话:“玉掌柜,晓得秦夫人是公正严明的,但那是赵王啊,秦夫人能帮你应下来,这也是你的福气。”
玉翠又谢过他们:“夏大娘家的事也就到此,各位既在这里等我也担了些心,今日这酒就算在我头上了。”说着玉翠提过一坛酒,拿过几个大碗来挨次倒满:“都别客气,喝吧。”
有酒喝,众人各自抬起一碗酒四散开来,玉翠抬头看着唯一没动的文璞,文璞眸子里似乎多了些东西,玉翠微微摇头,接着就重新笑了,他离开自己又有什么不好,离开了,自己依旧是自己,有这片客栈糊口,可以写状纸为人伸冤。
文璞已经走了上来,眼神清澈透明:“姐姐,我明白做个男子汉要做什么了?”虽然没有喝酒,但店堂里酒味弥漫,玉翠觉得双颊开始变的酡红,就像喝了满满一碗新酿的酒一样。
玉翠用手揉了揉脸,想把脸上的酡红揉掉,文璞已经缓缓开口:“姐姐,以前我总孩子气,怕你对别人太好,这样就记不得我了,可是现在我明白了,就算你对别人再好,在你心里我永远是第一的,这样就够了。”大庭广众之下这样说话,玉翠不由眨一眨眼,文璞迟疑一下又说:“我会做个顶天立地地男子汉,给我娘洗清冤屈,以后做官也要做个好官,荣华富贵,”
文璞皱紧了眉头仔细想起来,玉翠伸手替他抹平那眉间的皱褶:“你想不明白就先别想,还小呢。”文璞顺势握住她的手:“姐姐,我过了年就十七了,不小了。”旁边正在喝酒的人探个头过来:“是呢,我十六那年就娶媳妇了,文璞啊,等过了年,就让你姐姐带你回家乡把婚事办了。”
王大哥已经喝的有点醉醺醺了,伸出手拍了拍文璞的肩膀:“人家文璞是想等高中了,大登科后小登科,那叫一个快哉,那像你一样年纪轻轻就想媳妇。”酒一入了口,说话开始放肆起来,玉翠见伙计在旁边招呼,示意文璞和自己退了出去。
后院里晾晒着的被子等东西发出一股阳光的味道,玉翠吸了一口才对文璞说:“你这样很好,做男子的就该有做男子的想法,而不是永远都靠姐姐庇护你。”文璞大力点头:“姐姐,我明白了。”
看着阳光下笑的一脸灿烂的少年,玉翠要垫起脚尖才能看到他的头顶,这样小姑姑在地下也会安心的。玉翠被他炽热的眼看得脸上的酡红更红,转头往后面无意识地看去:“你能像个男子汉,小姑姑在地下一定会安心的。”
文璞又是点头,夏大娘已经走了进来,手里还抱着个包袱,瞧见玉翠她眼里顿时就盈满了泪:“翠丫头,你不晓得你去的那个时候,我就觉得我的心啊,像被刀子割一样。”文璞今儿见了夏大娘,面色不像原先一样,恭敬行了个礼。
夏大娘虽然在说话,但一看文璞这样还是啧啧赞道:“瞧瞧,孩子们总是要出了事才晓得轻重的,文璞一听说你被秦夫人带上车,那面色就和平时不一样了,总是你们姐弟相依为命,情分比起旁人来也要好的多。”玉翠请夏大娘往屋里坐,从柜里拿出瓜子花生摆着,又到厨下提了壶热水过来冲茶。
夏大娘已经把包袱打开,里面包着几锭银子,玉翠把热腾腾地茶递到她手上才笑道:“大娘您又何必那么担心,我既敢为你们打官司,自然也就想到这点了。”夏大娘接过茶的时候那眼泪又掉到茶里面了:“翠丫头,话是这么说,可对方有王府做靠山,秦夫人再怎么说,她也不过是陛下的保姆,陛下对她和对赵王是不一样的。”
玉翠只是笑一笑,请夏大娘喝茶,夏大娘说一阵,那伤心难过就更加重一些,玉翠也没有打扰,也没有安慰,由着夏大娘在那里絮叨。夏大娘絮叨一阵,从衣衫里掏出手帕来把鼻涕擦了,又吸着鼻子说:“在堂上时候我都想好了,真不成的话我就拼了这张老脸不要,去求你周大娘去,你周大娘怎么说也在相府那么多年,虽说是做底下人,也认得几个阔人。”
相府?玉翠听到夏大娘提起这个,心不由微微一沉,但面上没现出来,只是又给夏大娘续了杯茶,那茶都倒的有点微微漫出杯口。夏大娘急忙阻止:“翠丫头,你也别倒了,我不渴。”说着把那个包袱推过去:“这里是五十两银子,大娘人虽然穷,也晓得钉是钉铆是铆的,今儿这事能有秦姑娘出面,那是抬多少银子也换不回来的,这就当给你的酬谢。”
玉翠的手搭在包袱边,想了想拿起两锭银子,剩下的推了回去:“大娘,你们全家还要过活,这二十两我拿了,其中五两就当你还我的,另外十五两当状纸钱。”见玉翠这样,夏大娘的泪又掉了下来:“翠丫头,我认得的这些人里面,就数你为人既仁义又大方,做事让人挑不出刺来。”玉翠又安慰她几句:“大娘,当年我们初到京城,两眼都一抹黑,要不是您收留,也不晓得会流落到什么地方去。”
夏大娘难得脸上有了红色:“翠丫头,话不能这么说,我还不是收了你们一月三钱六的房钱,又不是给你们白住的。”说的玉翠笑了,两人又说几句,夏大娘说还要赶回家去照顾小孙女。
自从那日被郑家退了回来,连日又打官司奔波,小孙女就没说过一句话,让吃药就吃药,让喝粥就喝粥,那病却半点不见好,只比死人多了一口气,今日到她床边说已经打了上风官司的时候,她才哇一声哭出来。她这一哭,夏家全家也抱头大哭起来,哭完了她比前两日要舒服些,喝完药睡下,夏大娘见孙女在那里睡的安稳,不像前几日一样总是在梦里抽泣,但一醒过来依旧那样木木呆呆,这才抱了银子过来寻玉翠的。
听夏大娘这样说,玉翠知道她孙女的病已经快要好了,才十三的孩子啊。能为她讨个公道,虽然这个公道看起来还有点不太够,总也好过什么公道都没有。
玉翠把银子收进自己放银子的小箱子里,这么些年客栈赚的足够日用花销,写状纸得来的银子和田里的地租全都没有动,除了偶尔给文璞买书之外,那些银子都整整齐齐摆在那里。
把这二十两银子摆上,玉翠的手指往那些白花花的银子上一一点去,不知不觉间,这里竟然有五百两银子了。五百两银子虽然在很多富贵人家眼里不算什么,或许还不够他们置办一房妾的钱,可对玉翠来说,已经是笔很好的收入了。
这么多银子,等洗清小姑姑的冤屈,再过几年不想开客栈了,就可以拿了这笔银子回家乡买上百来亩地,盖所房子,闲来时可以四处游玩,不去想那些烦心的事,多好。
“姐姐你在数银子做什么?难道是要算算我花了多少吗?”文璞戏谑的声音响起,玉翠把小箱子重新锁好,手搭在小箱子上说了自己方才的打算。文璞含笑听着,但听到玉翠打算里没有自己的时候那脸色开始变了:“姐姐,我也可以陪你一起游玩的。”
43、第 43 章 。。。
玉翠伸手把鬓边的乱发往上理一理,没有说话一双眼只是瞧着文璞,文璞索性坐了下来:“姐姐,听说除了我们家乡和京城,还有很多好地方,华山险峻啊,峨眉山有佛光,姐姐,到时候我们一起去。”玉翠脸上的笑容渐渐不见,文璞有些着急地拉着她的袖子,姐姐姐姐叫个不停。
玉翠轻轻拍一拍他的手:“文璞,你是个男子,做男子的是要顶天立地的,哪有整天跟着姐姐的?”文璞的手从玉翠的袖子那里放开,头又低了下来,重重地叹了口气。
虽然他伤心让玉翠有些不忍,但该说的话还是要说的。玉翠坐到他身边,语气十分平静:“文璞,做男子的,上对得起天地君王,下对的住黎民百姓,中间还有你的家人朋友,这才是顶天立地的男儿。”
文璞一直在听,听完了迫不及待张口:“姐姐,你说的我都明白,可是你是我的家人,我要做顶天立地的男儿,怎么能对不起你呢?”玉翠准备说的话一下卡在喉咙里说不出来,一时竟忘了反驳他。
文璞见玉翠被自己问住,话里不由带了几分得意:“姐姐你对我恩重如山,不仅抚养我还教导我,我功成名就之后不管你,那会受天下人的耻笑,同样也不是大丈夫所为,姐姐你要教导我做顶天立地的男儿,为什么偏偏要离开我,自己一个人走呢?这样的话,传到天下人的耳里,岂不变成我是忘恩负义的小人了?”
文璞这番话竟让玉翠有些无从辩驳,文璞一口气说完,脸上的笑容也带了一丝得意,低头看着玉翠:“姐姐,你说我说的对不对。”对当然是对的,玉翠的眉头微微蹙起,文璞的第二句话又来了:“所以姐姐,为了不让天下人耻笑我是忘恩负义的小人,我们要永远在一起。”
永远在一起?玉翠脸上又露出笑容,她轻轻推文璞一下:“你说我离开你会被别人骂你是忘恩负义的小人,那你知不知道我若要跟你在一起,别人也会说我是挟恩求报?”这个文璞是真的没想过,顿时被玉翠问住。
玉翠这时说话的语气十分轻松:“文璞,要报恩有很多种方法,并不是只有我们永远在一起这一种。”文璞摇头,说出的话十分坚定:“可是姐姐,只有和你在一起我才安心。”
这话让玉翠脸上没有消去的酡红又重新蔓延起来,那种许久没有过的,或者该说被玉翠一直遗忘的有种莫名的情绪涌上玉翠心头。玉翠低下头,只有这样才能避免看到文璞的眼睛,当抬起头的时候,玉翠已经和平时一样了:“文璞,你该去读书了,下个月就过年了,过了年只有一年的功夫可以读书,你答应过我的。”
文璞哎了一声,站起身往外走,到门边回头看着玉翠:“姐姐,等我考上了,给我娘洗清冤屈,你可不许偷偷地走。”玉翠轻轻应了一声:“姐姐不会悄悄走的,还有这个客栈呢。”
文璞欢喜走了,玉翠看着那个放银子的小箱子,用手揉一把脸,怎么才能和文璞说的通呢?他啊,还是把事情想的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