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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青讶然说:“当然不会啊,不然也不会跟你做了。说起来也奇怪,这么多年来,我一直无法跟任何人亲近,不管是心理上还是身体上,可是唯独跟你可以。”
嘉文想了想,说:“大概因为,我也不是一个健全的人吧。”
沈青微笑着亲了他一下,问他除了跟那个援|交的女孩之外,是否还有过其他的性经历。
嘉文犹豫片刻,对她说了自己从前想着她的脚踝做过的那件事,以及分开的那一年多里想着她做过的事情。
沈青忍不住笑了起来。嘉文有些恼地瞪了她一眼,一个翻身将她压在了身下。她温柔地看着他,抬手抚摸了一下他额前短短的头发,俄而吻在了他额上那个小小的疤痕上。他愣了愣,也俯下身来吻她。
那晚他们断断续续地做了四次,一直到凌晨才疲惫地睡去。
那天晚上嘉文还做了他20年来的第一个好梦,早晨醒来时唇边依旧带着深深的笑意。
沈青笑着问他:“这是梦见什么了,居然笑成这样?”
“我忘记啦,不过我已经看见比那个梦还要美好的景致了。”他吻了吻她,柔声说道。
作者有话要说:情节是服务于故事走向的,而非哗众取宠的,求不和谐。。。
、蓝色海葵(5)
五月的一天,沈青和嘉文决定翻译一本外文小说。这决定是在偶然之间做出的。
某天晚上,他们临睡前像往常那样相偎着看了会儿书。沈青忽然出其不意地问了一个问题:“你想过以后的事么?”
嘉文回过头来看着她:“多久以后?”
“你能想象的尽可能长的时间里。”
嘉文将书放在膝上,想了想说:“大概会一直在香港做同一份工作做到退休吧。虽然做什么工作我还没有想好,不过另一件事我已经想好了。”
“什么事?”
“跟你一起变老。”
沈青低头笑了一笑。
“那个时候,人们可能会叫我沈老太太的老伴,退休工人,坏脾气的许老头,隔壁家的老爷爷。我不知道会不会有人叫我祖父,因为我目前完全无法想象自己做祖父这件事。”
“你不喜欢小孩子?”沈青问说。
“也不是。我只是觉得,当人们没有能力为自己的后代提供安稳富足、不受伤害的成长环境之前就不应该将他们带到这世上受苦。”
“这么说好像也没错。”沈青沉吟道,“其实我现在也不能想象自己做祖母的样子。”
嘉文若有所思地看了她一眼,问说:“那你呢?对于未来是怎么想的?”
“我也不知道。”沈青靠在他的肩上说,“我现在连自己以后怎么谋生都没想好。”
“留在大学里做老师不好吗?”
“进了学术圈之后才发现,这个圈子里的人际交往并不比任何一个其他的圈子里简单。何况留校也不是一件那么容易的事。”她叹气说,“如果以后连工作也可以跟你在一起就好了,这样就不用考虑那些复杂的人际关系了。”
嘉文笑了笑,说:“会有那样的工作吗?”
沈青没有回答。二人于是又各自看起了小说。
过了片刻,嘉文忽然指着自己手里的书说了一句:“看看这段文字:‘默默工作几分钟之后,他那深沉的眼睛又抬起来,不是因为任何兴致或好奇,而是先有一种朦胧的机械的直觉,就是唯一的他的视觉感知到的来客使这地方并不十分凄凉’。”'1'
“真是拗口。”沈青说。
“这位译者用一种谷歌直译法毁掉了小说所有的文学特征,读起来太让人扫兴了。”
沈青沉默了一会儿,突然如梦初醒般地说道:“不如,我们翻译一本小说吧。”
“为什么想翻译小说呢?”嘉文放下了手里的书。
“你看,你对于文字有着超乎敏锐的感受力,而外语是我唯一的优点。所以翻译小说就是我们能够在一起做的事情啊。”沈青语气激动地说。
嘉文想了一下,微笑说:“嗯,那就做吧。”
就这样,他们开始做起翻译小说的工作。起先,他们在网络上开设了一个非盈利的博客,去外国论坛和免费网站上寻找作者授权的中短篇小说和评论文章进行翻译,沈青负责译文,嘉文负责文辞的润色,发布之前,二人还会花一些时间对某些特殊的语句进行译法上的讨论。这工作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都是没有收入的,支撑二人做下去的动力完全是对于这项工作兴趣以及能在一起工作的快乐。然而时间却给他们带来了意想不到的收获——他们的博客在三个月之内累积了极高的人气,渐渐在圈子里小有名气了。
嘉文提议联系出版社,将他们目前在做的事情变成一项有偿的工作和谋生的手段,毕竟,只有钱能使没有报酬便显得微不足道的事情获得尊严。'2'于是,二人试着联络了几家出版社。一开始,这尝试是令人沮丧的,然他们并未放弃。联络到第十家时,他们终于从一个姓吴的外文编辑那里收到了试译的邮件。
他们满怀欣喜地开始翻译,不断琢磨,短短的几千字竟译了三天三夜。他们将试译稿发给吴编辑,很快得到了通过试译的答复。他在回复邮件中还询问二人,在以往的小说翻译过程中,是否发现了比较具有潜力的新人作家。他们谨慎地评估了一下之前接触过的作品,最后推荐了一位加拿大的新锐小说家。编辑遂将选题上报,一月之后通知他们说,版权的事由出版社出面商谈,二人可以着手翻译那位小说家的新书了。
他们收到那封邮件时正在图书馆的咖啡厅里吃午餐,两人好不容易才压下了想要上去拥抱对方的冲动,继续假装是两个偶然拼桌的陌生人。过了片刻,梁小祯走进了餐厅,瞥见沈青和嘉文坐在靠门的餐桌前,便径直走了过来。沈青和嘉文齐声向她打了个招呼。
梁小祯在两人身边坐下,故意说:“真是巧了,居然碰见你们两个一起吃午餐。”
沈青连忙说:“我们也是偶然遇见的。”
嘉文则没有做声。
梁小祯见二人故作生疏的样子,不禁在心中骂了声“虚伪”。席间,沈青和嘉文自始至终都只与梁小祯交谈,彼此之间甚至没有任何的视线接触。梁小祯看着他们在自己面前的那些虚假表演,不禁想象起他们私下里在一起时的样子。她盯着嘉文那双修长宽大的手,心里开始想它在夜晚的时候是怎样抚过那女人的身体,那时他们的嘴唇一定是碰在一起的,胸前也一定碰在一起,然后那丑陋的私密之处也贴合在一起。
想到这里时,她心口忽然不可抑制地抽搐了一下,硬生生地牵扯出一阵剧烈的疼痛。于是她仓皇地起身向他们告辞了。一直站在柜台后面痴望着她的阿甘也匆忙地追了出去。
“请等一下。”他在她身后喊道。
她有些烦躁地回过头去,见他手中果真又拿了一张画纸。她知道,那一定是他为她画的素描。她心中忽然感到一股近乎屈辱的愤怒——为什么爱慕自己的偏就是这么个丑陋卑微的男人呢?这愤怒让她失去了最后一点伪装礼貌与感动的耐心,在阿甘再次开口之前冷冰冰地冲他说道:
“你总是做这种事有什么意义吗?我们根本就是两个世界的人!拜托你不要再纠缠我了,我是不会跟你这种人在一起的!”
阿甘脸上先是闪过一丝诧异,继而是浓重的失落的阴影。他木然地站在那里看着梁小祯的身影消失在图书馆的转角,将手里的素描揉成一团,垂着脑袋回到了咖啡厅。
。
沈青和嘉文花了一整个秋天的时间翻译好了那本小说。将书稿交付出版社的那刻,他们心中涌动着一股莫大的幸福感。这幸福源自完成一件艰辛工作的成就感,更源于在那一瞬间如同海市蜃楼般出现在他们面前的未来的模样。
他们拥抱着庆祝时,安娜出现在他们房间的门口,一见他们脸上的兴奋神情,便乜斜眼睛瞧着他们说:“我们的生活已经够不幸了,每天还要看你们两个在这里秀恩爱,小心我明天就去神父那里投诉你们,将你们赶出去。”
沈青笑了笑,回身倒了杯茶给她。
“唉,一个两个的都这么幸福。”安娜双手捧着茶碗倚在门框上说,“安东尼和他女朋友要去雪山旅行了,真的好羡慕啊,可以去雪山旅行,我这辈子还没见过雪呢。真想偷偷地跟着他们一起去。”
沈青有些迟疑地看着她,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我说笑的。”安娜笑笑,端着茶碗回了自己的房间。
沈青顿了顿,回头对嘉文说:“我们要不要也去旅行呢?”
嘉文头也不抬地说:“别瞎想了,我们哪里有钱?”
“那倒也是。”沈青自嘲地笑了一笑,仰身躺倒在床上。
。
十二月初,沈青回了趟上海——今年父亲的公司成立已满二十周年,父亲计划在公司里举办一个庆典,坚持让她回去参加。她一开始以为这不过是出于礼仪方面的考虑,回去之后才知父亲另有打算。
接风宴上,父亲开门见山地问起了她与齐扬的事,她含糊其辞地说自己与他性格不太合适。
父亲倒也没有生气,反而平和地说:“你不喜欢就不喜欢吧,我也不会逼你。那小子太圆滑了,我也不是特别喜欢他。”
沈青不禁有些讶异。
然而父亲的下一句话便使她彻底明白过来他这次让她回来的真正目的:“过几天的庆典上,有很多年轻企业家都会来,到时候你可以借机认识一下。”
沈青没有做声,默默地切起了盘子里的羊排。
“要是看到各方面条件都差不多的,就把婚事定下来吧。你都这年龄了还不结婚,我脸上也很难看。”
沈青偏头看了眼一整个晚上都默不作声的弟弟,负气说:“他不也没结婚吗?”
父亲皱起眉头说:“你跟他怎么比?男人就是到了40岁也可以娶20岁的,女人过了30不就没人要了吗?”
沈青胃里忽然隐隐泛起一阵恶心感,于是将手里的刀叉扔在了盘子里。弟弟在一旁厌恶地斜了她一眼。
她从前一直不大理解这个同胞弟弟对她的厌恶之情,后来才渐渐明白,他厌恶自己的原因大概与父亲是一样的:他们当初慷慨地收留了她,而她却从不表达感激,也不懂得在一些场合表现得体。她就像是长在他们脸上的一颗刺眼的黑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