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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就要拉住他衣袖的黎琊错愕的抬眸凝视着他，她听出了他话语下所酝酿的悲哀。
可是他的悲哀不是给她的，不是的！
“你只喜欢她吗？”她愣愣的停留在原地，四周依旧空无一人，她只能看到长廊下出现在白雾里的自己，还有雨水落在屋檐上的呜咽声。
她木然的盯着六世的背影出神。
他却没有回头看她一眼。
“我以为自己在你的心中到底还是有些分量的。”她笑得有些腼腆，单纯的如同一个不谙世事的孩童。
“六世，你到底……是真的……”她本不想去猜测他对她的情意，可是当她亲耳听到他所说的话，她还是会感到伤心，也许这就是阿一的用意。
他、看着他人上台，接着看着原本热闹的人群而来，而自己却无法参与其中，甚至连离去的时候，都不知道该往何方。
六世拥有能够伤害自己的力量。
如果一对情人心中有了间隙，那么离散也就不远了。
所以他只能看着六世亦如此刻从她的生命里一步一步的走出去吗？
“真是何其残忍。”
此时此刻，在这个几乎望不见头的长廊里，连日光都无法照射进来了，而她的心中却一阵心悸，不，也许该说是抽疼。
从来不知道什么叫做抽痛的黎琊几乎都要错认为那是心悸。
她霎时苍白着脸，任着白雾弥漫着整个长廊，而六世的踪迹已经片刻查询不到了。
倏然，画面一转，她还没有来得及缓过神来，就随即发觉自己出现在拉萨的街头。
有人在广场里跳着舞，她长发飞舞，连衣裳上的纹饰都几乎将要与蝴蝶齐飞。
六世的手拉住了对方，一如她记忆里的那般，他的手修长而白皙，连拉住对方的姿势都是那么的优雅而从容。
他用着望着自己的眼神，温柔的令人放低了警惕心。她听到他温柔低缓的对对方说：“宕桑汪波，我的名字。”
也许是那女子没有想到有人会那么大胆，她恼羞成怒的甩袖道：“你……放手！”
黎琊呆滞地注视着不远处的他们，在那一瞬间，她突然有种想要冲上前，当一回泼妇的冲动。
恍惚间，似乎有人在怕打着阿姐鼓，她不敢回头，只能静默的听着在缠绕着耳边的回声。
……
“告诉我，到底要怎样，我们才能在一起？”
“她听出了这是属于六世的声音，可是紧接着她有听到他道：“我只想和你在一起。”
他只想和玛吉在一起吗？
他只想和她吗？
她抬手捂住自己的嘴，就怕自己会一不小心呜咽出声，而她的耳边一直回荡着六世所说的最后一句话。
“我只想和你在一起。”
……
第三卷安得双全法 第19章卑劣
她虽然习惯了六世的存在，可是她却不能测知他爱她的深浅。
“你是真的想要……和我一起吗？”可是为什么现在的她会可是不确定。
她只知道此时此刻的自己很伤心、很难过。
黎琊木然的呆立在原地，她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连想要拉住六世的勇气都已经消失不见了。
他说的喜欢，是她所认知里的喜欢吗？
还是她自作多情呢？！
倏然，从她的身后探出一双修长的手臂，她没有回头，只感觉到有人亲昵的将螓首倚靠在她的颈窝处，朝着她的耳畔轻声吐气。
“你……后悔了？”
不是的，她没有！黎琊抿着唇，沉默的垂着头，她怔楞的俯视着身处在她下方的白雾，许久，才道：“我……不知道。”
也许她并不如她自己想象中的那么伟大，可以无视六世对于玛吉的感情。
“不知？还是不敢知道？黎琊，你真是个胆小鬼。”阿一不会告诉她，这是他故意而为的，是他没有按照他们的规定，硬是在这种时候要她见到这番场景。
“我向来劝离不劝和，人心堪比鬼神，不可测的是情人的心，不像在地上画几个图形，天上的星度却已算准。”他只想看下她的坚持。
黎琊，他是真的想要知道阿二口中的爱情会有多么的伟大，所以他才愿意给她找个机会的。
“六世……”黎琊无法再开口了，也许该说，她已经无法接受六世当着她的面，说爱的是另一人。
如果阿一以为她还能接受，那么这未免对她也太另眼相看了。
“我喜欢六世，我只是喜欢他。”她不知道六世对她是否也能如此，而她只能控制自己的心，只是为什么当她明白什么叫做喜欢的时候，他却告诉她，他另有所爱？
顿时，黎琊有了霎那间的恍惚，甚至害怕再看下去，自己会随之崩溃掉。
是的，六世对她的影响，超过她的预知。
“我以为你不会后悔的。”所以他才给她进入梦境的权力。陡然间，阿一的眸色一暗，他嘲弄的勾起一边唇角，原来人心就是这般脆弱，只是冰山一角，就会推翻以前的誓言。
还是说海誓山盟总是赊？
他以为黎琊算是凡间比较纯粹的人，以为她会清楚六世所受过的劫数，以为她的心会比较坚贞……
“坚贞？”他不屑的嗤笑出声，凡人果然都是不可信的。
连同黎琊都是一个不能测试的主儿。
不过……他似乎想起了谁，蓦然道：“也许该说，在这个游戏里，只有苏木棉才算是我比较认可的游戏主角。”
无论他们如何的挑拨她和孙策的关系，然后将她放在鱼幼薇的角色上，最后把李亿拉扯进这个游戏里，她所坚持的只有一个念头。
也许从那一刻起，他对凡人可是另眼相看的很。
“你不如她，就连吴容，你都不能相对比。”他对于黎琊的迟疑很是嗤之以鼻，亏得六世对她的用心，真是不值。
“不是的。”要是对于六世心中还有都心无嫌隙，那么她就不是真心的喜欢六世。
真心的喜欢上一人，是会吃错的。
迟钝的黎琊根本就没发觉从阿一口中出现的熟悉人名，她下意识的摇头道：“我只是一时无法接受，阿一，真心的喜欢一人，是会嫉妒，甚至会生气的。”
“是吗？”阿一不置可否地耸耸肩，他蓦然站直身体，然后抖袖道：“那么就接着看下面的场景吧。”
口说无凭，他要看的是证据。
这场游戏，玩的人不仅仅是黎琊，还有六世与他。
倏然，在黎琊眼前的画面陡然一转，一道刺目的光线几乎将要刺痛她的双眸，当下，她不得不抬手盖住几乎都要留下的眼泪的眼眸。
一阵晕眩之后，她感觉到从她身边一一奔跑而过的人影，她惊诧的望向正捏住自己手腕的阿一，突然叫道：“你要做什么？”
“没什么，只是要你亲眼见到这个场景。”阿一笑得温和，但黎琊却知道他根本就不怀好心。
在一片漫天荒凉的黄幡红帐中，六世脸上的神情被阴暗的光影所笼罩着。
他静默地踩着积雪归来，在他的身后随之留下行行一深一浅的脚印。
“他们说玛吉是六世入魔的罪魁祸首，是上天所给予他的劫数，所以她必须死。”阿一附在黎琊的耳边，不顾她顿时瞠大的眼眸，一迳地道：“你倒是看啊，人们将玛吉处死后用的皮做了一面阿姐鼓，并当作六世的面焚烧了这面鼓。”
“你！”黎琊撇过头瞪视着阿一，为什么他可以如此轻描淡写的说出六世的痛苦，他人伤疤是不能掀开的，就怕会化脓。
虽然她也在暗暗期望六世回来，希望他突然在有一天再次出现在她的面前，俯下身，触摸她的脸颊，用他独有的温柔对她道：“牙牙，我只会和你在一起的。”
只是为什么——
现在的她要亲眼见到六世不愿在红宫接受礼拜，也不在白宫参习佛经，他漠然的将自己紧锁在心魔里，自欺地认为玛吉没有化为阿姐鼓，更没有在自己的面前焚烧殆尽。
“接下里，六世就不在复念六宝箴言，他只会一遍遍写下给玛吉的情诗，铭记他曾经的幸福，黎琊，他曾经的幸福里没有你。”阿一轻飘飘的语气有着说不出的残忍。
他势必要用这种方法来测试黎琊对于六世的感情，无论会有多卑劣！
第三卷安得双全法 第20章啜泣
“怎么？你后悔呢？”阿一细长丹凤眸里隐约地透出一抹露骨的讥诮。
凡人果然只是凡人，一点也不可信，哪怕出现了一些异数，也不过是麟毛凤角。
苏木棉只不过是他所见的第一个如此坚定不移守着初衷的人。
他恹恹的伏在黎琊的颈窝处，修长的手指，缓缓磨着她的脸颊，而脸上却倏然冷了下来，他唇线紧抿着不放，彷佛带着一股淡淡的怨气和忿怒！
为什么六世要为了这样的凡人甘愿回到厌恶的虚无里，永远都无法再现人间，也甘愿。
“你不配！”
他挥袖散去眼前的所有景物，失望透顶地摇头凝视着黎琊，“他说如果为了你，为了你一生可以平安的活下去，他可以忍受所有的不甘与寂寞，回到虚无，当他的谛听去。”
他还记得那天，六世的衣袖被风刮得翻卷过来，还有他直到最后，都依然仍在微笑的嘴角。
他说——
“阿一，我相信你的话，所以我消失，还有……谢谢你。”
可是他为什么要谢他？他偏头，眸中顿时闪过一抹复杂之色，六世，如果那日他能够自私一点，也许他就不用埋骨他乡。
那日，当他被康熙皇帝遣派而来的士兵给押解起程之际，哲蚌寺的喇嘛将其抢走并藏于寺内。但拉藏汗却调集兵卒围攻哲蚌寺三天。
六世的心太善，也许这就是所谓的大爱，他关心他人远远超然于个人安危。
“那天我问六世，为何甘愿离开，他回我一句——‘我以为自己可以遗忘的，我以为我可以遗忘那日玛吉匍匐在地的卑怜，还有自己的……绝望。’黎琊，你输了。”六世嘴角最后的微笑，彷佛最为尖锐的刀刃，划开了他内心最为阴暗丑陋的一角。
他记得那日，六世为了避免寺院与僧众受到严重伤害，选择悄然下山。于是，官兵押送着他踏上了北赴京师的漫漫旅途。
“我……只是迟疑了，只是不想看下去了……”黎琊眼见着阿一的眸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