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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
银狐的头歪向了一边,脸上多了个鲜红的巴掌印,怔怔地不动。
“我不是说过了么,不准给其他人类带来困扰!”女孩一骨碌从被窝中跳起来,叉着腰低头俯视着捂着脸颊的银狐,看不清表情,“你这么做,让我和那群人又有什么区别……我也再也不想看到……”
“妖怪的生死被人类随意支配的样子啊……”
听到她的话,夏目贵志松开了紧握着友人帐的手,一时间失去了言语,鼻头一热。
“小……小姐……”银狐触动地抓住了女孩的衣角,忽然死命地往下拉,痛哭流涕,“啊啊啊小姐高贵的身体不能被这个低劣的人类和胖猫看到啊啊啊!”
女孩往下一看,差点没晕过去,她她她竟然没有穿裤子,隐约还能看见草莓白色底……
面无表情地一脚把银狐的脸正面踩进地板里,女孩红着脸缩回了被窝里,朝夏目和猫咪老师低垂下了头。
“给你们带来了麻烦真的非常抱歉。”
夏目鼻子里塞着纸巾朝她微笑着摆摆手,“没事的,我是夏目贵志,这是我家的猫咪。”
“那只猫咪,是妖怪吧。”
肯定的语气。
夏目敛下眼睑,“嗯。”
女孩凝视着他的不自然,忽然呼哧一笑。
“人类和妖怪的组合,真是有趣啊。”
“有趣?”
“嗯,是非常让人羡慕的组合呢。”她微笑着说道,轻轻抚摸着伏在她腿上变为雪狐样子的妖怪的皮毛,友好地朝夏目一笑,不期然地让夏目脸红了起来,“我是羽纱,这是一直跟着我的银。”
“没有……姓氏吗?”
“有哦。”她轻松地点点头,把银狐闻声抬起头的脑袋给压了回去,“只是我并不喜欢罢了,就叫我羽纱可以了。”
真是个不思议的人。
像羽毛般轻盈的她,对妖怪既没有好奇,也没有其他的想法,只是存在着,便是合理的。
真是奇怪,和她说话的时候,感觉心都平静下来了。
夏目问道:“那羽纱为什么会一个人在外面呢?”而且是和妖怪在一起。
一直乖乖躺在羽纱腿上的银狐在一阵青烟中化为人型,端端正正跪坐在了羽纱身旁,把自己的和服外套披在了她的身上,面露愧疚:“如果不是因为我的话……夏目大人也应该明白的吧,看得见妖怪的人类,很容易被自己的同胞视为异类,然后排除出去。”
羽纱惊讶地握住了银的手,却被捏了捏示意不要说话。
“羽小姐她,被从自己的归处赶了出来,所以一直流离在外。”他朝夏目的位置恭敬地一拜,额头触及到了地面,“夏目大人,夺取友人帐完全是我自己的想法,请你帮帮小姐,起码在找到新的归处前,让她在这里留下吧。”
羽纱微张小嘴。
“银……”
你在说什么呢……
猫咪老师一听便闹腾了起来,冲过来就拿圆圆软软的小肉垫朝银狐的脑袋上挠去,“别这样擅自决定啊!你这个要和我枪友人帐的臭狐狸!夏目才不会唔唔唔!”
在猫咪老师说出什么气死人的话之前夏目捂住了它的嘴,望进那个面露担忧拉扯着银狐妖怪,散发着脆弱的气息的女孩的眼睛里,安抚地扶上了狐妖的肩膀。
“虽然我不能保证什么,但我会去问问塔子阿姨的,如果她不同意的话,我也会替你们找到能够落脚的地方的。”
猫咪老师挣脱了夏目的钳制,一拳头轮上他的脑袋,“夏目你就是太好人了啦!这种来历不明的家伙……”
“夏目贵志阁下。”羽纱的眼角有些湿润,也和银狐做出一样的动作,“谢谢你。”
还有对不起,欺骗了你,欺骗了人类……
“我去和塔子阿姨说一下,你还是再睡一会儿吧,羽纱。”
夏目离开了房间,羽纱也在银狐的帮助下重新窝进了被窝,只剩下一只狐狸一只猫咪在空气中尴尬地对视着。
“哼,本大爷我可是会监视着你的啊,小偷狐狸!”
“小偷你个球啊!我是光明正大地抢好吗!!”
……
塔子阿姨和藤原先生听完羽纱的情况后都一致同意把羽纱留下来,说女孩子一个人在外面既危险也会吃苦,家里也不过是填双碗筷的事情,只是家里也没有多余的房间,只能让她睡在夏目房间的壁橱里了。
只是晚上睡觉的时候呆在里面,也不成问题。
羽纱再一次在傍晚醒过来的时候,旁边多了一个面目慈祥的女性,想必就是夏目口中的塔子阿姨。
她温和地朝她笑着,“你的情况贵志君都和我说了哦,我们很欢迎你住在我们这里,在外面也吃了不少苦吧。”
“谢……谢……塔子阿姨……?”羽纱小心翼翼地抬眼看着她。
“是~羽纱酱~”
塔子好笑地摸了摸她的头,透着怀念,“你这个样子和贵志君刚刚来的时候简直一模一样呢,又礼貌又怕生。不过没关系的哦,把这里当成自己的家就好了,有什么需要的就和我说哦。”
她忽然双手合十,眼里闪闪发亮,“羽纱酱身上也没有很多随身的东西吧,我和你明天去采购一番吧!好久没有和年轻的女孩子一起出去玩了呢……”
“可以吗?!可是……”
“不用可是了啦,不用和我们太礼貌的,羽纱酱。”
把这里,当成自己的家吗……
可是她的家,并不愉快……相反,充斥着令她讨厌的人和东西。
夏目铺好了床铺,发现羽纱没有回到壁橱里睡觉,而是站在窗前望着月亮。
“还不睡觉吗,羽纱?”
“嗯,白天睡够了,而且烧也已经退了,想吹会儿风。”
他来到了窗前,明亮的月光恰好在猫咪老师吹着呼噜的地方被遮住,他指了指窗外近在咫尺的屋顶,“如果你不介意的话,屋顶上能看得更清楚。”
“啊,谢谢!”
她开心地手脚并用地爬了出去,在屋顶上不稳地摇摇晃晃,看得夏目一阵心惊肉跳,最后平稳地朝夏目微笑着挥着手,像个小孩子一样。
好漂亮的天空。
真是一望无际的广阔。
嗯?
天际线的尽头出现了一个小黑点,带着外露的妖气。她反射性地在手心结出一个阵法,可是并没有感受到妖怪身上有任何恶意,忽然手臂被毛绒绒的东西触碰了一下,阵法消散在了空气之中。
她侧头,猫咪老师正眯着睡意朦胧的眼舔着嘴角,饶有兴致地蹲坐在她身旁,“你竟然会结阵~而且速度比玲子还要快上好几分,你不只是能够看见妖怪的人类吧,你还会……除妖。”
“我不会夺取任何妖怪的生命。”羽纱望着远处,任凭妖怪擦身而过敲响了夏目房间的窗户。
“真是那样就好了,我会看着你的~就像看着夏目那样。”猫咪舔了舔爪子,悠悠往房间里挪,“不过一定要买七辻屋的馒头来孝敬高贵的我,我才肯帮忙哦。”
不一会儿,屋内传来猫咪老师愤怒的叫喊,像是友人帐又薄了什么的。
羽纱趴在了窗口看着屋内,夏目双手合十,嘴里咬着带有墨迹的纸张轻轻吹起,墨迹便脱离了纸张散发着微弱的光芒蹿入妖怪的眉心之中,白色的纸张在空气中消散成点点晶莹的光点,最后消失不见。
送走了心满意足的妖怪后,夏目贵志疲惫地想要立刻合眼睡觉,偶然瞥到了窗前露着半张脸盯着他的羽纱,不好意思地揉了揉头发。
“抱歉,很奇怪吗?”
“完全不。”羽纱摇了摇头,“很漂亮。”
不知道她说的是归还名字的过程中散发的点点星辰般的光芒,夏目如煮熟的虾一般红透了脸颊,一手把被褥拉超过了半张脸,模模糊糊地传出点声音,“晚安,羽纱。”
“晚安,夏目君。”
顷刻间夏目已经睡熟,羽纱尾巴蹑手蹑脚地关好窗户爬进壁橱里扑好的被子中,银狐早已变成了狐狸的姿态蜷缩在一角,她轻轻一笑拖着狐狸的尾巴抱在怀里,也钻进了被窝中。
银狐在被羽纱碰到的一刹那就醒了过来,假装还是睡着的样子,最后被抱在羽纱胸前软软的地方。
小小小小小……小姐!!!
虽然从小和羽纱就一直呆在一起,可如今羽纱也进入了身体变化的阶段,银狐有些把持不住了。
他对小姐……什么时候变成了这种感情……
所以,绝对、绝对不会让你死的,羽小姐。
绝对。
银白色的梦
夏目贵志做了一个梦。
穿着雪白浴衣的小女孩脚踏木屐发出清脆活泼的声音,在清泉瀑布旁低头洗着手,但看不清面庞,只知道皮肤皙白,下颌的轮廓稚嫩却清晰。
她的身边还有一个墨色衣服,略高的男孩站在一旁。
忽然,小女孩重重地咳嗽了起来,血红色小小地染红了靠近她的一片水。
一旁似乎还站着类似佣人一般的一群人,拉扯着男孩想要远离女孩,但是男孩却甩开了所有人的手站在小女孩的身后,给她披上了自己的外套,女孩落寞的表情转为惊讶与苦涩。
但是男孩最后还是随着佣人们离开了,只剩下女孩一个人坐在了水边眺望着不远处的森林之间。
一个银白色的小毛球从树林间悄悄挪动到她的脚边,女孩欣喜地俯身把它捡起来抱在怀中,原来是只小狐狸,雪白的周身,似有灵性的眼睛滴溜溜转着,友好地蹭了蹭女孩的手背。
【是你呀,怎么又来这儿了,我不是说过吗,不能靠近这里。】
作为旁观者的夏目贵志不由得想要走近,产生了淡淡的疑惑。
似乎在印证夏目的想法,银狐抬起了脑袋望着小女孩,却被她轻轻抱着到了溪的另一端,树林的入口。
【因为,会被杀死的。】
茶色的浅色眸子一瞬间睁开,入目的是熟悉的房间的吊灯,窗外倾泻进温暖的早晨的阳光。
夏目看向了微微开着缝的壁橱,那里躺着前几天才住到塔子阿姨家中的羽纱,身份来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