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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凉凉的轻轻吹来。月光也轻轻的飘进来。秋天也如是,都悄悄进了陆江的房间,从窗看过去,看见这城市的灯红,也可以看见星星。这夜,很好,我们可以说很多的事。
“从前,她说想去上戏学导演,我去上大。”
“往后呢?”
“我想明年去上大,看看有无导演此类专业,我想去做一些她原本想做的事,这样就好像她一直陪在我身边。”
“陆江,你去上大,我去北师大,到时候我从北京去上海看你,那时候说不定就有北京到上海的高铁了。”
“如果没有呢?”
“那我就赶快挣钱,坐飞机去看你。”那时候我还不知道其实高铁比飞机贵。
离开成都之前,我与陆江拥抱。我劝她去见医生,我知道她此刻的笑容有三分真,七分假。她以为我不知道与她同睡的时候,她半夜咬着被子哭,哭完再把被子抚平。还好,她答应了。
我回家。晚上十点到市里的车站,爸爸开车过来接我,妈妈为我准备了夜宵。他们没有说多的话,只是用爱欢迎我回来。
至此以后,我理应是变,从2008年秋天,我十八岁开始。尽管周围的每个人都在改变,谁也没有特别的注意到谁。
我的整个高三,回忆起来都是用学习填满的,如父母一直期待的那个样子。在此,容我回忆一些我的从前事。
我想起从前,除了没有爱恋某人,我做了许多的事。
十三岁的时候,躲在女厕所抽了第一支烟,所幸只此一只,还没有变成烟民,原因只是虽然抽烟的样子很帅,但喜欢不来那呛鼻的味道。
十四岁的时候,和同学在外面喝酒到十二点,陪她去喜欢的男生家楼下呐喊,边吐边喊,把新衣服弄得一身酒味,回家只被父母大骂一顿。
十五岁的时候,去网吧包夜只是为了看电影,一场接一场,凌晨五点多爸爸在网吧找到我,一言不发,我埋着头跟在他身后回家。
十六岁的时候,考上县里不怎样的中学,和新认识的同学翻围墙逃晚自修,摔折了腿,请假十三天。
十七岁的时候,最好朋友自杀未遂,因家庭破裂自杀未遂。那是一个和陆江一般乖巧的女孩,学习成绩很好、待人温和、脸上时时带着腼腆的笑容,与我是同桌,我以此为荣。却在后来从不提及她的名字,哪怕只是在故事里。我听从父母的话转学到另一个县城,在没有人知道我过去的地方,我开始变成一个成绩不怎么样的乖女孩。
然后,偷偷的喜欢上陆以安。或许,骨子里仍是让人不省心的,所以才要拼尽力气,用其他来弥补。
我回到J县,并没有向谁说我去看陆江的事。
有一个下午,赵毅练完体育回教室,我把从成都带回来的书给他。他把书掂在手里,笑着说:“我一向不喜欢看书,更看不来这样的书。”
我把书收回,偷偷放在桌箱里。
从2008年末,章禾开始给我补习,也许是受陆以安之托,也许是觉得我们还算是朋友。她主教地理,但除了数学几乎每一科都可以予我补习,有时候是在她家,有时候会去苏言“FOR HER”的里屋。
章禾母亲早逝,从小由父亲抚养长大,父亲以前是一高的政治老师,现在退休在家,煮煮饭,养养鸟,下下棋。是一个每次见我都笑得很慈祥的老人,而据章禾所说,这个老人一向很严格。
有一个周天,我如约去“FOR HER”,不小心撞见章禾与苏言亲吻,或是她们从未想过在我面前隐瞒,也完全没有被人撞破“□□”的尴尬。自此之后,倒是肆无忌惮在我面前恩爱起来。我想大概是因为她们以为我喜欢陆江,是同类人。
章禾和苏言。80年和84年。我在课余之时,听他们说一些故事,章禾说她是2003年冬天认识苏言,那时候她刚刚大一,苏言大四。大四的苏言在北京实习,恰不巧与章禾一起被隔离起来,因为SARS。所以苏言常常说,她和章禾是一起经历过生死的人。
苏言大概是从见章禾开始,就喜欢上她。她说,章禾与陆以安师姐妹骨子里都是一样的人,有让人忍不住要喜欢的能力。
我在心里默默的认同。
苏言说,是章禾追她的,她说起来的时候一脸的幸福。2004年的时候,章禾第一次亲吻她,她对她说:“阿言,你要不要与我恋爱”。那时候的苏言像孩子一样,恐惧无措,而又不舍。偷偷加了一个聊天室,才知道原来女孩与女孩亲吻恋爱是为同性恋爱,而中国至2001年才将同性恋者从精神病患者中除名。苏言说,她那时候是无比害怕的,害怕见到章禾,害怕听见她的声音,有时候和同事在街上逛街突然遇到章禾,章禾只是与她打个招呼,便让她害怕得恨不得遁地逃走。所以她逃回了南方,一毕业就逃回了重庆,那个距离北京铁路距离2086公里的地方。
有一回国庆,苏言生病了,章禾乘火车去看她,那时候是穷学生一个,又没有买到座位,便站了三十多个小时去看她。
自此,她们在一起,那是2004年国庆。
苏言常说,我是在与她相爱中变得越来越勇敢,她却在爱我中变得越来越怯懦,大概这是本性。
自从发现苏言与章禾的关系以后,她与我有越来越多的话要说,她忍不住与我说她和章禾的故事,但我没有故事回她。
我有时候说说我喜欢陆江,不敢多说,因为我描述中爱恋的那个女孩不是陆江的样子。但我仍常常在她们面前与陆江打电话,说一些亲密的话语。
在我走后,陆江去看了心理医生,到年前的时候,已经渐渐恢复如常,她同我打电话有时候会说一些趣事,哈哈大笑。我们还是坚持写信,从一个月三封到一个月一封。我从来不提汪筱雨,她则鲜提陆以安。
那年过年的时候,陆以安没有回家。他们一家都去了北京,我感慨陆以安刚刚毕业,哪来那么多钱。苏言说,我不知道的陆以安,还是一个专栏作家,虽不出名,然自给自足还有些剩余。
我许久没见到陆以安。
春节前一晚,与她打电话,说我高三上学期最后一次月考的成绩,531分,大概是班里面进步最快的学生,老师开始注意到我,父母脸上的笑容越盛。陆以安用温柔的声音鼓励我,夸奖我。我想电话那边的陆以安,头发是不是更长了,有没有开始穿裙子,是不是变得越来越女性了,怎的她的声音如此好听。让我舍不得挂电话,也掩不住笑容,很简单的还是孩子的笑容,明明是偷偷的,却怎么也藏不住。父母以为我是考了好成绩太得意,也就随我。却再不说,好好向“李阿姨家以安”学习这样的话。
陆以安开玩笑说,我真该请章禾吃饭,以铭大恩。
我问她和陈清涵的近况。她说很好,在她加班的时候,陈清涵去车站接李阿姨和陆叔叔,带他们去逛街、去□□和故宫,替陆以平挑特大号的衬衫,与李阿姨一起做饭,在她们租的两居室里,等她下班。
陆以安太幸福了,我忍不住要问她,忍不住要在她泡泡般的幸福里,戳一个很小很小的洞。“今年阿姨他们去清涵姐家吗?”
陆以安果然沉默了,我心里有一丝小窃喜。
她说:“江茗,我还没有准备好。”
作者有话要说: 也许是没有做好准备的每个懦弱的人
☆、十九
她说,人总是容易为眼前这短暂的幸福,止步不前。勇气和锐气在现状安逸中慢慢消失,它或许曾伴我们左右,盼我们奋力一击,却耐不住我们的踌躇不前,终要扔下我们独行。
眼前的安逸是条孤绝路,走或者不走,我没选择。
我说,总是要走的,世事常变,往不如我们所愿那般美好。不是说欲带王冠,必承其重吗?你选择去喜欢一个女孩,本就比别人的路难走。何况还是清涵姐这样的好女孩。
陆以安笑道:“我也是一个好女孩呀。”
她总爱岔开话题,我们两隔着手机哈哈大笑,再聊些无大关系的事,结束了这新年之际的对话。
那年过年也是回老家过的,在那边呆了三天,拜会了亲戚,祭了祖坟,父母俱与我回。大概是高三的缘故吧,加上又是独生子女,这年过得甚是无味。父母初八上班,我们初七复课,还比他们早一天。在老家,除了在街上遇见一个早婚的女同学,我竟没有遇到一个旧日朋友。
怎么的去,怎么的回。
在初五日,父母慎重其事请章禾和她父亲吃饭,我本想叫上苏言,只是她回家过年还没有回来。
章禾的父亲对我印象不错,向我父母说了许多夸我的话。他腿年轻时受过伤,走路一瘸一拐,上了年纪便离不开拐杖,章禾在他旁边,是一个极尽孝顺的女儿。他退休的时候,陆以安刚好高二,他和我父母聊起教育,也就聊起陆以安。说那是一个优秀的女孩,而我和她相似,都是踏踏实实的好孩子。
我没想到有一天,我会踏入老师口中的好孩子之列。然陆以安一直是的,即便她也曾经学习不怎么样过,但一直是深受老师喜欢的好学生。
有特长,书法或者写作或者运动或者音乐,平时积极参加学校(社会)各项活动、与周边的人温和有礼,耐性有加,最后又考一所还不错的大学,再有一份还不错的工作,极少让周围的人失望。这种人在这社会不少,常一副正气凛然、好好先生(女士)的样子,偶尔左右逢源受人爱戴。
苏言说,陆以安是这种人,章禾也是。他们好人的皮戴久了就撕不下来,总是期望自己面面俱到,让所有人如意。然这种人往往最后要把自己不能承担的恶果分给周边的人,凡深爱其者将无一幸免食下。
我虽然不明白苏言说这话的缘故,但在章禾父亲提到陆以安时,就会想起她的话。从我认识陆以安以来,几乎没有听到有关她负面的话,她一直是别人家的孩子,从她的父母、老师和同学那里听到的无一不是夸奖,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