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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股来自死亡的本能直觉提醒着他,即使没有没有回头,他也知道此刻背后,有多少只枪,正对着他。
只是令他意外的是,这个声音,来自夕。
刚才突然开枪偷袭,令他失去准星的,也是夕。
他保持着方才的姿势,一动不动,夕持枪对准他,转到他的正面,慢条斯理的说:“放下枪。”
陆铮抬眼看她。谁都明白,这时候放下枪就等于交出了自己的生命。他盯着夕的眼睛,没有开口,但相信她一定明白自己的疑问。
夕的眼神微黯:“对不起,我答应帮你们,但是从没想他死。”
一句话,被她护在身后的棠也立即明白了过来,惊愕的看着夕的背影:原来背叛他的,竟是他最得力的手下。
陆铮没有反抗,只是慢条斯理的说:“就算你救了他,他也不会放过你。”
“我知道。”说话同时,夕手上握枪的力道愈紧,她忽的转身,枪口调转,对准了棠,“我也不会让你死。全都放下枪。”
对于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所有人都面面相觑。
他们最终把眼神投向奄奄一息的棠,而棠目光温冷的审视着夕,嗤笑一声:“你不敢开枪。”
夕抿着唇,没有回答。她是棠养大的,棠了解她的一切想法。他说的对,她不敢开枪,这样的挟持根本毫无意义。
可是棠却摆了摆手,答应了她的要求。
哗啦啦,手下们陆续弯身把枪放在地上。一瞬间,情势调转,陆铮迅速拿起枪作防卫姿态。
棠看着挟持自己的夕,即使失去知觉的右臂依旧血流不止,但他唇角依旧微微上翘,清冷的问:“想清楚了?要和他一起走?”
夕蹙着眉摇头:“不,我是生在金三角的,将来也会死在这里。”
棠深邃无底的眼中露出赞许。
陆铮不赞同的看着她,提醒:“你别忘了你是中国人!你只是被他掳到这!”
夕的眼中流出破碎的泪水:“那又怎么样?我已经没有家人了,就算我回到中国,也是孤零零一个人,这里才是我的家,我宁可死在这里。”
陆铮拧眉看着她,半晌恍然:“这是你的决定?”
夕抽泣着,点点头豪门军少宠妻无度。
陆铮不再多言,回身一旋,跃出了庭院。棠的手下举枪欲追,被他制止。
等陆铮走远后,身影再也看不见了,夕才沉默的放下手里的枪,垂下了头。
唰唰唰,瞬时数把枪口对准了她。
棠恢复自由,立刻被仆人架住,放在担架上,他的私人医生连忙上前为他做急救处理,棠时而皱眉,唇上失血如纸般惨白,大颗的汗珠布满他的脸。他躺在担架上,双眼看着夕,夕读懂了那眼神的意思,是失望。
医生做好临时的处理,仆人便要将担架抬进去,棠终于将目光从夕的身上移开。
在离开之际,棠开口,声音很低,气若游丝:“放她走。”
夕的胸口一滞,自始自终低着的头忽然间抬了起来,可她已经来不及看到他最后一面了,他们之间最后的距离,就在层层叠叠的仆人之间错开了。
她僵立在庭院中,首领已经下令,没有人会再要她的性命,却也没有人再理会她。夕像一团真空的空气,在经历了最初的迷茫不安后,突然间醒悟,向棠接受治疗的房间走去。
仆人在台阶下就拦住了她:“首领吩咐过,他不想见你。”
夕的脚步僵在台阶下,几秒后,仍是释然。首领没有杀了她,已经是最大的宽容了吧。
她失落了一会,举步转身,走了一步后,又再次停下,回头:“告诉首领,天亮后政府军就会攻打则立,他们的兵力远远大过我们,等包扎好,就劝首领暂且撤离吧。”
夕失魂落魄的离开了首领的宅邸,上车。她明白背叛了首领,在金三角再无她立足之地,可她也为了他背叛了祖国,不可能再回中国去,一时间,夕感到无限的茫然,坐在驾驶座里,车子打着了几次火,可是又重新熄火。她不知自己该往哪里去。
顺着山路下山,她在茫然的夜色中奔驰,直到进城,仍是没有想清。沉重得令人透不过气来的黑夜终于撕开了条口子,隐隐能听见港口的海浪声。
夕坐在车里点烟,还记得中方作战指挥部发给她的指示,获得该国特许的作战许可的中国特种兵会趁夜渗透进敌后方,在天亮的时候配合当地政府军实行扫荡。而她和陆铮负责里应外合,捉拿武装分子首要人物。
可最终,犹疑不定的她,还是选择了背叛国家。
尽管金三角是个作恶不断的地方,是政客眼中的毒瘤,是全世界毒品的中心,但这仍然是她的家。她在这片罂粟田中长大,如今这里将被摧毁,她也将同它们一起被毁灭。
烟头的火星明灭,她深吸一口,渗入肺腑的呛味。
首领不许她吸烟,不许她沾一切会上瘾的东西,首领把她当作最精锐的尖刀来打磨,可这把刀,最后却刺伤了他自己。
她尝着香烟的味道,麻痹着心里的痛,心想,原来烟是这样的作用,难怪世人如此爱它。
她下车,走到码头边,和码头起早运货的工人们一样,坐在岸边等着,将双脚悬空放在湄公河蒸腾的水汽上方,恣意的摇摆着。
瞧,这里才是她的熟悉的家园,来自世界各地的商人运来昂贵的汽车,电器,带走丝绸,宝石,高纯度的蔗糖和橡胶。而当地人民,用汗水和灰尘,廉价的劳动力才能换一口饭,贫穷和富贵,如此鲜明的两个世界,蝇营狗苟,饥渴了一个世纪。
不知道河的彼岸,那个她出生的国家,据说在几十年前与这里如出一辙的地方,是否会不一样?
她记得第一次听说这个国家,就是首领在教她写汉字时告诉她的。首领说得很模糊,当她想问得再多一点时,他却闭口不言了。后来她才知道,因为首领也没有去过那个国家。据说,是他们的故乡的国家。
他们都是有家不得回的人,因为懂得了,所以才不忍心。
首领教她写汉字,送她上学,督促她学文化,告诉她,逼得不已占山为寇,却不成为真的流寇。她长大后,成为他最得利的助手,在世界各地偷东西,杀人,帮一个政客去杀另一个政客,帮一个商人去偷另一个商人的东西,却从不伤害无辜的百姓。
一根烟抽完的时候,她终于还是想通了——她得回去。眼看着天色即将大亮,攻打金三角的号角,也该吹响了。
她俄而起身,去在转身的一瞬,看见了熟悉的身影。
要在黎明时分找到开门营业的药房实在不易,语言不通的聂素问几乎挠破了头皮,瞪大了眼睛,在四处寻找可能懂英文,或来自中国的游客。
这个时间大部分都还沉睡在梦乡中,要找几个活人本就不易,素问沿着码头挨个的问过去,忽然在河边看到一个低头吸烟的黄皮肤男人。她大喜过望,跑过去问:“你好,请问……”
男人回过头来,看到她,嘴一张,烟没衔住顺着嘴角就掉下来,火星在他衬衫的了领子上烧了块晕黄的印记,他双目圆瞪,愣道:“弟……妹……?”
聂素问也彻底怔住了,因为站在她眼前的,就是曾经在狼牙特种大队和陆铮同期选拔出来的河北硬汉项前进!
素问没想到在异国他乡还能遇到熟人,欣喜问道,:“……项前进同志,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们……”项前进还是那憨厚样儿,脱口就差点说出任务的内容,话到了嘴边,才猛的愣神去捂嘴,支支吾吾眼神直瞟,“呃,就那个,弟妹你懂的豪门军少宠妻无度。”
素问意识到,连忙点头。她知道像项前进这样的特种兵,没有特殊情况,是不可能出境的,除非有重大任务,越境作战也必须经过两国政府首肯。她下意识联想到在山上的陆铮和棠,便模糊明白了项前进出现在此的原因。
项前进亦从顾队口中隐约得知素问被掳至金三角的事情,也知道陆铮已经先行一步至金三角卧底埋伏。如今见她安然无恙的站在这里,便猜测陆铮的任务完成的**不离十了,于是高兴的问:“弟妹,陆儿呢?他怎么没跟你一起?”
素问表情一滞:“他……我们走散了。”
“噢……”项前进见她表情,便没再多问,安抚她道:“放心好了,陆儿的本事,绝对不会有事的。等咱们来个里应外合,铲平了贼窝,就让他带你回国,你们小两口好好过日子。”
项前进思维是一根筋,想事情也比较简单。素问不好跟他多解释,想起车里的郝海云,于是问他:“你有没有带消炎止血的药来?”
特种兵作战随身都会携带应急伤药,所以素问有此一问。
项前进连忙点头,在解下背囊的时候,却忽然愣了一下问:“弟妹,你哪里受伤了么?要伤药做什么?”
“不是我,是我一朋友。”
“噢。”好在项前进直肠子,也没问她朋友是谁。要让他知道是国内正在通缉的黑帮要犯郝海云,事情要大条了。
素问松了口气,从他手里接过消炎药和纱布等基本药品,项前进又热心的说:“弟妹你朋友在哪,我送你过去吧,这里一会儿可能就不太平了。”
素问愣了愣,难道在港口这里也有行动?
她想到车里郝海云,连忙拒绝:“不用了,就在不远的,万一这会子正好有任务指示,耽误了正事就不好了。等回国再带战友来家里吃饺子啊。”
项前进想想也是,任务重要,于是呵呵笑道:“好嘞,弟妹,一定的。”
素问拿着药品,见时间还早,又去悬挂着紫荆花旗帜的香港快船那里询问了开船时间。最快的一班船将在天亮后开出,她算算中间还有一段时间,足够找间旅馆,将郝海云的伤口处理好,安顿下来。
既然他不愿意回国,也不愿再见到她,那么她只能尽最后一点绵薄之力,来表达她的歉意了。
素问从泊口处回来,黎明时分,码头上风大,没什么人,他们的车子还停在那里,但车旁却好像多了道人影。
是郝海云……下车了?
她皱眉,不自觉加快了脚步,直到走近,才从昏暗模糊的天色中分辨出是个女人。
码头上带着湿气的风,吹得她长发乱舞。
“夕……?”她失声,惊呼出声。以为是棠的追兵这么快就赶到了。
躺在车里的郝海云亦是这么以为,他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