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聂远刚把向茹安置好出了病房门,冷不防背后一个人影跳上来,抱住他的腰大叫了声:“阿远——”
聂远的魂儿差点被这一声吓退了。
他半晌扭过头,看着满脸堆笑的陈瑶声音都发颤:“姑奶奶,你怎么上这儿来了?不是让你去喝茶逛街了么?”
陈瑶晃了晃手里的购物袋:“我逛完了,还给你买了套新西装,一个人无聊,就来找你来了。怎么,不高兴看到我啊?”
聂远抹了把汗:“当然不是。不过这医院呢,你小声点。”
陈瑶脸上的笑敛下去,指指聂远身后的病房:“怎么,她使个苦肉计就把你骗回来了?”
“不是,你别乱说。”聂远脑子里一团乱麻,早没了两头敷衍两头都不误的精明,他知道这事是包不住了,他现在都不愁这个,他就想找个清静地儿,谁都不见,谁都不用解释最好。
陈瑶一看聂远这没出息的样儿,心里就沉了。眼角挤出几滴晶莹来,声线也委屈的轻了下去:“她女儿回来给她撑腰了,你就跟孙子似的夹着尾巴守在那女人身边,到底你是她爸还是她是你爸啊?聂远,你能有出息点不?向茹有个大明星的女儿,下辈子是衣食无忧了,可我呢,我女儿在国外,谁来帮我?可怜我肚子里还有个,这孤儿寡母的,今后可怎么活啊……”
陈瑶说着甩手就要走,聂远赶紧追上去抓住她:“哎呦,我的姑奶奶,你这扯到哪去了。我有说不要你和儿子么?”他们这一个哭一个哄的,又在医院走廊上,早有人侧目了,聂远好面子
,拉住她往楼梯间带,“你过来,这人多,咱们换个地儿说。”
陈瑶不依的扭着:“你不就怕她知道么?反正当初也是权益之计,现在你病也好了,还不跟她摊牌吗?等我儿子生下来,她迟早是要知道的!”
聂远一边哄一边扯:“是是是,要摊牌,不是说了等儿子生下来就摊牌么……好了,你小声点,跟我过来。”
陆铮跟素问在市里绕了好大个圈子,终于回到了医院。陆铮听说了岳母受伤的事,要送她上去,顺便探望岳母。素问想想:“唉,还是算了吧,我爸在那,去了也都是糟心事。你早点回去休息吧。”
陆铮知道她不愿家里丑事外扬,也不勉强,便在医院楼下与她告别了。
素问惦记着向茹的手,步子走得飞快,进了病房正巧看见向茹窝在床上痛苦的弓着身子,地上已经四分五裂的瓷碗和一摊冒着热气的粥。
她心里一跳,拉开遮在向茹身上的被子,只见她包着纱布的手上沾满了粘稠的粥汁和饭粒,连原先没烫到的手腕上都是,原本就红肿的皮肤愈加吓人。
素问掀被子的手一紧,扬声质问:“怎么回事?聂远呢!”
向茹原本蜷着身子忍者,被女儿这么一问悬在眼眶里的泪水倏地涌了出来:“他有事出去了。”
素问不知名的火气噌噌的窜上来,她咬着唇:“忍着点,我先去叫医生。”
医生和护士匆匆进来帮向茹把脏了的纱布换掉,伤口重新消毒上药,又裹上干净的纱布。还把素问也训了一顿,说病人手不好使怎么还让她自己喝粥,要是造成二次烫伤这手还要不要了?
素问气得浑身都发抖,等医生走了,她冲向茹道:“你在这别动,我去找他。”
“素素……”向茹叫了声,却阻止不了。
素问出来找护士一问,果然就问出刚才有一男一女在这病房门口吵闹,现在好像到楼梯间去了。
素问按照护士指的方向找到楼梯间,门一开,聂远和那狐狸精果然都在。
小三正梨花带雨,哭得伤心,聂远搂着她,左一声“老婆”又一声“亲爱的”安慰着,门忽然“砰”的一声被人撞开,两个人都被吓到了。
“素……素……你怎么来了?”聂远已经发现她的表情不太对。
素问一声不吭,直接冲过来扯开小三,揪住了聂远的领子,眼睛里布满愤怒的火焰。
“你他妈是不是男人?她是你老婆,是你亲爱的,那我妈呢?我妈算什么?你觉得她好骗,好欺负?聂远,你能不能别这么恶心我!你不爱她你就别跟我承诺能给她幸福,你他妈口口声声的幸福就是让她生病的时候一个人受罪?”
聂素问气急了,口不择言,她现在真恨自己不是个男人,不然她就可以一拳把这个恶心的男人打趴下。
聂远的脸黑得很难看。
一来是丑事被戳穿,二来揪着自己领子的这个人,是他的女儿。
聂远好面子,很多年以前就是。他和向茹离婚那回,要不是聂素问冲动,打了他一巴掌,也不至于把他们父女的情分全打散了,他也不会一分钱不留给他们母女。他好歹是个男人,是这个家的顶梁柱,被自己女儿打一耳光,他颜面何在?
可他没想过,他做出这些下三滥的事儿的时候,要过脸吗?
聂素问觉得自己够理智的了,她要再糊涂点,可能舀把刀就把他砍了,砍了这世上就少一个负心汉。
陈瑶本来还有些埋怨聂远,不过她清楚这时候该跟谁站在一边战线。忙积极的上去拉开聂素问,嘴里夸张额嚷着:“哎呦,这是要反了反了,女儿打爸爸了……”
“这没你的事!”素问反手一推,陈瑶就柔弱的向后倒去,一屁股坐在楼梯台阶上。
素问冷哼一声,心想这狐狸精可真会演。
谁知她忽然弓下腰,捂着肚子叫起疼来:“阿远,阿远……我的肚子,完了……我们的儿子,完了啊……”
聂远也变了脸,倏的过去抱住她:“瑶瑶,你感觉怎么样,瑶瑶?”
陈瑶痛苦的皱起了脸,一边直呼肚子疼,一边还指着素问:“我……我要告她!她一定是知道我肚子里有了你儿子,她是蓄意谋杀——”
这下可闹大了。
连素问都有点懵。这陈瑶什么时候肚子里又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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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没理狐狸精的这出戏,只瞪着聂远质问:“她说的是不是真的?你跟她……跟她竟然……”素问都觉得丢脸,没脸问出那样的话来。
她爸都五十了啊,还色心不死,居然还搞出了儿子!
聂远也是真的生气了,素问平常不给他面子就算了,现在还伤了他好不容易得来的儿子,而且陈瑶有句话正说在他心口上,到底谁是谁爸啊,他做得再不对,那也轮不到一小的来训她,这丫头真是想反了,不教训不行了。
“给你陈阿姨道歉!”聂远厉声道。
素问听了直想笑:“她给我妈道歉还差不多!她肚子里的生不下来更好,因为那不折不扣就是个孽!种!”
“你……”
素问只觉面前一阵厉风,聂远扬起了那蒲扇般厚重的大掌,素问本能的偏过脸去躲——
可是……没有疼痛。脸上没有,身上也没有。
她睁开眼,只见聂远心有不甘的被人制住了手腕,扬起的巴掌被架在半空中,手背上青筋都爆出来了,却一动不得动。
一只松枝鸀的军装袖子横在她面前,伴着清洌磁性的声音:“伯父,有事慢慢说,动手不好。”
聂远瞪着这多管闲事的军人,从他军装常服的领子打量到漆亮的皮鞋,记忆慢慢的回笼,他想起那天在电梯里,提着军装购物袋的英俊年轻人。
“……是你。”
陆铮闻言,礼貌的微微一笑,感觉到聂远手上的力量已经卸去,于是也松开手,宣示主权般的把素问往自己怀里一揽,若无其事的说道:“伯父,我和素素今天刚领了证。上回那一面太匆忙,正想找个机会上门好好拜会伯父。”
他的语气客气之极,但是拥着素问的手却是坚定不移,不退不让。摆明了怀里这个是我女人,谁也别想动她一分一毫。
连素问也愣住了,好半晌没从这一幕里转过神来,仰着脸怔怔的问他:“你不是回去了吗?怎么……”
陆铮眯起眼睛:“我考虑了一下,觉得还是应该过来看看岳母。”他说着,提起左手上的礼物,还真买了补品和果篮才过来的。
这下连聂远也不好说什么了,不过更让他心里不舒服的是,陆铮叫向茹岳母,却叫他伯父。
抛开别的不说,聂远还是挺以这个女儿为荣的。陈瑶给他生的这个女儿虽然也不错,现在在国外留学,可那都是花他的钱,用钞票换来的文凭和学历,将来怎么样,那都是未知数呢。可关于素素,他心里是清楚的,从十八岁那年他和向茹离婚,素素就再没舀过他一毛钱,靠她那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妈更不可能了,所以聂素问能有今天,靠的都是自己。
而且他跟向茹也不是真的没感情了,就是感情淡了,在一块儿也没什么不合适,就是跟白开水似的有点无味。真要他选,他也不知选谁好,也许两个他都爱,也许又都不爱。他说不清,他也知道想两个都要是不可能的。可看见亲生女儿女婿这样疏远自己,他心里感觉怪怪的,一种说不上来的滋味。
一三五,依依惜别
一直坐在地上捂着肚子的陈瑶,见聂远这幅怅然若失的样子就来气,这么好的机会她要不点把火,都浪费了她摔这一跤!
想着,她狠狠心,扶着扶手站起来,趁三人的注意力集中在那边,悄悄弓下身,在楼梯扶手的拐角上狠狠撞了一下,小腹瞬时传来一阵钝痛,陈瑶夹着眼泪“哎呦”一声叫了出来,聂远猛的被惊回神,赶忙回到陈瑶身边扶着她,见她一张小脸都惨白的了,更加不放心。
聂素问面色阴翳的看着这女人演戏,冷飕飕说:“不用装了,我根本没用力,就算你是玻璃坐的,这一推也摔不到哪。”
陈瑶听到这话气得脸更白了,聂远扶着她,严厉的教训:“素素,是谁把你教得这么心狠手辣?你妈妈不过是手烫伤,你陈阿姨肚子里却是一条人命啊!大人的事再怎么样,那跟孩子无关,你怎么变得是非不分,不辨轻重了呢?”
素问听这话就想笑。
到底是谁是非不分?这女人几滴眼泪就把他骗得晕头转向,而向茹的手二级烫伤却被他丢在病房里无人照看。现在他会说大人的事和孩子无关了,那么当年被抛弃的她该找谁诉苦?
素问冷冷的看他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