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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混帐!我让你学字是为了磨练你的心性,难道还是要害你不成?”老爷子的脸色发白,语气也失了稳重。
“那你操纵我的婚姻,害死我的孩子又为了什么呢?”陆铮不依不饶,昂着脸与他反驳,“素素和孩子是无辜的。她只是爱我,有什么错?您要打要骂冲着我来,犯得着针对一女孩子?您当年上战场还背过三项纪律八大注意呢,**教导过您欺负妇孺?”
陆子鸣终于失控,就这样对着老太太吼起来:“你们一个二个都说那是我儿子,我的种,我自己心里能没数吗?别弄张纸来就想糊弄我,就算真的是,那也是我自己的事,用不着你们替我做决定!”
“你……你……”老爷子气得双肩直抖,张着嘴大口大口的喘息,硬是半天你不出一个下文来。
陆铮根本不看他,继续冷斥道:“你知不知道素素已经怀孕两个月了?她肚子里的是一条生命,是我的儿子,您的重孙子!您这样跟杀人有什么区别?杀人犯法要坐牢,我知道您不用,可您不会内疚么,您晚上睡的着吗,睡着了就不会做噩梦吗?您的重孙子在喊你曾姥爷,你听到了吗?”
他说着,猛的逼近,老爷子按着檀木的大书桌,睁圆了一双眼睛瞪着他,一只手指颤颤巍巍抬起来,似乎想指着他,说点什么,可一直没出声。
陆铮猜到他要不就是请家法,再不然就叫他跪在那不许动,拿马鞭抽他。小时候他还畏惧皮肉之苦,慢慢的就麻木了,更何况再多的痛又怎及他丧子之痛?他来这之前就都想好了,一顿打,正好断了他和陆家的关系,打得他越狠,他能下的决心就越坚定。他甚至帮老爷子取好了墙上的马鞭:“怎么着,您这是要抽我,还是要骂我呢?您别急,慢慢想好了。”
陆海博指着他的那根手指迟迟落不下去,脸色由白转红,憋涨着气,渐渐的,那红变成一种青紫,进出口腔的气体也变得急促起来,像拉破风箱似的:“我……我……我……”
陆铮慢慢等着他的下文,然而老爷子这个“我”重复了几遍也没有再接下去。他只看到老人的身体蓦的一阵抽搐,整个人垂直的向后倒了下去。
陆铮吓愣了,根本没来及接住倒下去的外公,老人的后脑勺沉重落地的时候,眼皮还是上翻着,浑浊的眼球不正常的向外突出着,死死的瞪着天花板。
而陆铮搂着他的脖颈,从上往下俯视着他的脸,就像他瞪着的那个人,是自己。
令他死不瞑目的,也是自己。
他永远忘不了那骇人的一幕。
他当时就闭住了气,似乎连心跳都停了,什么都停了,隔了好一会儿他才想起来打电话叫救护车,手忙脚乱的打开房间的反锁,冯湛见情形不对,冲进来看的时候,老爷子已经闭了气。
他中邪了似的定在那儿,一动不动的看冯湛又急又吼,掐仁中,按胸肺,什么法子都试过了,直到急救医生赶来,各种听诊器检查了一遍,站起来时,无奈的朝他们每一个人摇了摇头。
当场死亡。
连抢救的机会都没有了。
赶回来的陆文漪看到他,再看那边围着给老人急救的一堆白大褂,二话没说,当头给了他一巴掌。
陆文漪从来没舍得打过他。从小到大,她都是把他当亲生儿子,因为不是亲生的,所以对他更加溺爱,生怕他心里产生一点儿不平衡,甚至她快四十好几了还没成家,有一部分原因也是为了陆铮。
唯一的一次,还是上回在花房里,他说想和聂素问结婚的时候。当时陆文漪就警告过他,除非他想把老爷子气死。
没想到最后老爷子真是被他气死的。
他被打得脸偏过去,半晌耳朵都蜂鸣。其实听不到更好,那样他就不会听到医生的那一句“节哀顺变”了。
老人最后还是被送到医院,蒙上白布的那一刻,他听到非常沉痛的一声哽咽:“爸——”他都不敢回头,因为怕面对陆文漪那悲伤失痛的表情。人到中年的陆文漪,高居政坛十几年,经历过数次换届和内部整风,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喜乐悲恸在她身上仿佛都淡了,在外人看来,她仿佛是个没感情的人。可这一刻,骨肉亲情,她终于是为那个生养自己的垂暮老人,流下了伤别的泪。
陆海博的身后事一直有条不紊的办着,军委也派人来慰问过了,几天来,陆家的门槛几乎被踏破,都是老爷子生前的战友,或部队和政界的朋友,还有一些深居简出平常不太露面的人,也都来了。
自然都是得好生招待的人物。陆家人丁单薄,到头来,能帮的上手的也就冯湛他们几个警卫员和勤务员。他们甚至都来不及悲伤,就要不断的应付各种场面,追悼会也是国家出面给办的,风风光光,认识的,不认识的,每一个人都一脸庄严沉重,穿着沉沉的黑色,走过他们面前,道一声“节哀顺变”,那样哀伤的氛围,不仅没有因为一句“节哀顺变”而改变,反而每说一次,就加重了这种沉重的氛围。
重得他快喘不过气。
老爷子的遗产公布了,除了生前就答应捐赠的,其余大部分都留给了他和陆文漪。
现在,他站在礼堂内,作为老爷子的继承人,理所应当的接受每个人的安慰,可谁也不知道,他才是害死老爷子的真凶。
那种挣扎的矛盾和痛苦,他只想找个地方藏起来,最好一辈子不用面对这一切。
可现实却不容许他这样做。
陆文漪已经够累了,这种时刻,他怎能像二十岁那年,再任性的离家出走,把担子全扔给其他人?
被他沉沉扛在肩上的负罪感,原来也是一种责任。
那天晚上,素问就没再回医院去,陆铮在客厅沙发上抱着她,断断续续的向她说了点老爷子去世时的情形,就那样抱着她睡着了。
他实在太累了,他是陆家唯一的男丁,什么重担都落到他身上。他心里有苦,可却又不能对人说,这种憋屈的罪,她懂。
也许好好的睡一觉,对他来说,都是奢侈吧。
素问已经好多天没有看到他,此刻亦十分眷恋的注视着他的睡容,不忍心叫醒他。见他睡熟了,便轻轻拿开他的胳膊,去卧室里抱了一床被子出来,给他盖上。
这样的事,从来都是他为她做,被照顾的感觉自然很好,有时候,去照顾别人,也会同样的满足。
大约清晨六点多,陆铮才醒来,天都还没放亮。他撑着臂膀舒展了一下身体,表情显得痛苦。也难怪,他这么大一个人,蜷在沙发里,一动不动睡了一整个晚上,醒来会腰酸背疼是自然的。
素问平时在医院里都是躺着,睡的多了倒不怎么困,这时候刚准备起来到厨房榨点豆浆做早餐。
见他醒来,步子也停下:“你睡醒了?”
陆铮扶着酸痛不已的脖子,略带歉疚的看着她:“对不起……害你一整晚没睡?”
她摇摇头:“我睡了一会,白天睡太多,所以不怎么困。”
陆铮于是起身去卫生间洗漱。素问把洗干净的黄豆放进豆浆机里,又从冰箱里拿出平常备着的吐司。豆浆机还是他俩上回要搬进来的时候一起在超市买的,以前她拍戏都没什么时间顾及饮食,所以就买了个榨汁机成天给自己榨些蔬菜汁果汁什么的当饭吃,既保持体形了又能补充必须的营养,于是在超市看到了就一定要买下来,跃跃欲试的要给他做早餐。
真正买回来却没用过几次,一来他雇的钟点工非常尽职,每天都准时把饭菜准备好,房间收拾干净,几乎没有要她做的,二来他说怀孕的女人最大,什么都舍不得她做,恨不得拿个香炉把她供起来。
所以把豆浆机拿出来的时候,外面还套着塑料封皮,她撕开拉放在水下冲洗干净,听着洗手间里传来他开水龙头洗漱的声音,忽然间就走了神。
要是没有这么多令人不快的事,这样平常的日子,为自己的爱人做一顿早餐,也许并不美味,可饱含着爱心,岁月静好,现世安稳,不失为一种幸福。
陆铮在卫生间待了一会,出来已经神清气爽,两颊挂着清爽的水珠,下巴上也已经光滑洁净,把那看起来有点颓废的胡茬都刮去了。他一边用手背抹去脸上的水珠,一边伸手去取衣架上的外套,看到素问端着煎蛋吐司从厨房走出来的时候,蓦的一愣。
素问看见他披衣也愣了愣,下意识的问:“你要走了?”
这话出口才察觉自己心里其实有一丝隐隐的失落的。精心准备的早餐,当然希望那个人能享用。
他顿了下,神情不变,手上继续慢慢扣好了大衣的扣子:“我昨晚出来的时候没跟那边打招呼,再不回去怕他们着急。”
“……”
素问咬了咬唇,慢慢放下手里盘子,过了一会,才抬起头,微笑迎着他的视线:“噢,那你赶快去吧,想开点,别给自己太大压力。”
她能安慰他的,似乎也只有这些无关痛痒的话。
他点了点头,脚步却留在原地没动。素问理所应当的以为他走了,转身进去拿豆浆。等她把滚烫的豆浆倒出来的时候,一回头,却看见陆铮已经脱下大衣,坐在餐桌前等着。
见她傻在那儿不动,还催了她一句:“怎么了,快拿过来,我吃完要走了。”
“你不是……”她问到一半,又觉得自己实在是傻,于是更加憨的傻笑了一声:“噢——”把热好的豆浆倒在杯子里,端到他面前。
陆铮接过豆浆喝了一口,顺势拉下她的手,嘴里还沾着浓郁的豆香,就在她嘴角亲了一口:“谢谢你。”
弄得她反而不好意思了,都忘了擦嘴边被他沾上的豆汁,就尴尬的背过身去,咕哝着:“谢什么,这么点小事……”
陆铮狼吞虎咽的把煎蛋吐司全吃完了,盘子里连点渣都不剩,豆浆也喝得干净见底,然后才站起身:“真得走了。”
素问赶紧放下手里早餐,起身帮他拿起大衣披上,陆铮一边扣扣子一边摇着头自顾自的笑起来。
素问看他穿好衣服,才睨了他一眼:“你笑什么?”
他的手指轻佻的在她脸蛋儿上一扫:“笑你真是个贤惠的好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