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卢梓舟为之一震,接着又转念一想,惊道:“莫不是那日你取回了首级,也还没有离开?”
耶律凤点头道:“卢先生果然好才思。当晚耶律凤其实并没有仓促离开龙翔府,而是潜身在书房外面,且一字不差的偷听了安定郡王和卢先生、申屠令坚的谈话,亦正因为如此,之后我才直接找上了宋齐丘。既然你们有意让人诬陷,我自然要帮上一把。”
卢梓舟叹道:“然后在适当的时候,东丹郡主再出来替我家主公作证?并以此来博取我家主公的支持,甚至是好感、倾慕?”
耶律凤俏脸红霞一闪而没,竟显得有些羞赧,慨然道:“我知道安定郡王与卢先生对我们契丹素来有些偏见,但是卢先生也该清楚,一个民族里面,也是各有不同的。就像是你们汉人,有好战者,杀戮血腥;也有恶战之人,翩翩儒雅;还有野心家,为了权位、利益,相互攻伐,群雄割据,甚至是父杀子、臣弑君,弄至天下四分五裂,如此事例,其实也是屡见不鲜。可见当今世态,是不是敌友,是不是家人,都并不是以民族、血缘来维系的,决定这一切的,只不过是利益。利同,则仇雠可以相济;利分,则兄弟可以阋墙,天下人心兼有私,如此而已。所以我是真心希望能够帮到六殿下,并且可以真诚合作。”
“啪!啪!啪!”卢梓舟正要答话,厅门外忽然有掌声响起,两人寻声望去,赫然便是李煜正从母仪亭回来。不过这掌声配合李煜轻蔑的神情,显然是挖苦多于赞叹。
李煜坐上主位,冷笑道:“郡主这番话,虽然不无道理,甚至可以说是针砭时弊,然而本王终究还是不能苟同,所谓血浓于水,所谓疏不间亲,所谓非我族类,虽远必诛,郡主须知我泱泱汉人,并不是所有人都是利益为先的。霍去病少年英雄,尚有‘匈奴未灭,何以家为’之豪壮,依本王看来,在人、家、国利益之上,还有一种民族的使命,而这种使命,才是真正高于一切的。”
耶律凤陡然色变,沉声道:“这么说,安定郡王是宁愿与周人联盟、自掘坟墓,也不肯和我大辽联手了?”
李煜好整以暇道:“素闻东丹郡主有‘银狐’之称,机敏过人,想不到却也会说出如此浅陋之语,实在叫本王失望。”
耶律凤长这么大,还从未被人如此奚落,反唇相讥道:“却不知安定郡王又有何高远之见?与柴荣联合,这不是与虎谋皮、自掘坟墓又是什么?还请殿下有以教我。呵!若殿下不肯说出一番道理来,恐怕不知道的人真会以为,信口开河、无的放矢、故弄玄虚、自作聪明,全部都是你们唐人的拿手好戏哩。”耶律凤矛头只指着“唐人”,而不将“唐人”说成“汉人”,当然是经过思虑的。由此亦可见,她虽然有些气恼李煜,但头脑还很精明,并没有因为李煜的刻意贬低契丹、划分民族而乱了方寸。
李煜打了个哈欠,哑然失笑道:“我又何时说过要与柴荣合作了?郡主若没有其他事情,还是先回驿站去吧,今天本王是果真困了。”
耶律凤霍然起身,气恼道:“想不到堂堂的六殿下竟也是敢做不敢当的矢口否认之徒,哼!算是我耶律凤看走了眼,白来了贵府这一趟。”她表面上虽然气愤,但却并没有即刻拂袖而去,可见耶律凤并非是意气用事的女人。她既然来了,自然不想无功而返,最起码也要说服李煜拦下李毂,破坏周唐的联盟。至于民族之间的事情,倒一时间还真让她感到棘手。
卢梓舟淡淡道:“坦白说,你今晚的确是白跑一趟了。郡主此来,无非是要我主公派人追杀李毂,而事实上,主公早已命人在李毂北返的必经之路埋伏了人手。只不过智者千虑,必有一失,我们事前谁也料不到会有赵匡胤陪同李毂,这一点,确实还要多谢东丹郡主的提醒。”
李煜因为刚刚回来,并不清楚卢梓舟之前于耶律风的谈话,现在听到赵匡胤也来了金陵,却不禁脸色大变,当即密计授于孙菁、申屠令坚,两人应诺,火速离去。
耶律凤听到卢梓舟这番话,倒也是吃了一惊,难道李煜早就料到李毂会在今晚离开,并且早已做好了安排、布署?
孙菁、申屠令坚走后,李煜已再没睡意,对着耶律凤简扼的问了当时情况,然后凝重的道:“赵匡胤的功夫如何?”
耶律凤摇头苦笑道:“深不可测。”
李煜长叹一声,暗忖自己真是错失了良机,更隐约感到今晚的行动,怕要功亏一篑了。
待李煜又要开口,耶律凤断然道:“既然六殿下已派出人手,你我又话不投机,那我也再没有必要留在此地,告辞。”
岂料李煜却一反常态,忽然挽留道:“郡主无需急着去追杀李毂,去了也只能无功而返,你不如留在这里,我们再好好谈谈,如何?”
耶律凤想不到只是因为听说赵匡胤的出现,李煜的态度转变就如此巨大,她虽然对李煜有好感,但此时自然要趁机挖苦,道:“六殿下既然认为民族的使命高于国家的利益,你我胡汉有别,又还有什么好谈的,殿下总该不会如此快就想收回自己说过的话吧?”
李煜却是置若罔闻,平淡道:“其实,你和我,汉人和胡人,也可以是同一个民族,也可以站在同一个立场的。汉胡一家,宇内一国,这才是我理想的天下。”
耶律凤嗤之以鼻道:“真是笑话,天大的笑话。不同的血统,不同的民族,不同的传承,这根本就是千古年来无法改变的事实,殿下不觉得你自己刚才的话说得很愚蠢吗?”
李煜喟然道:“所以我这才说你想法浅陋。你知不知道,其实我们都是炎黄的子孙,华夏的子民,为什么我们就不可以是同一个民族呢?”
耶律凤冷哼道:“那又是什么样的民族?”
李煜忽然感到自己热血袭涌了全身,昂扬起立,道:“那就是中华民族!一个属于我和你,属于神州大地,所有人类的共同民族!”
耶律凤、卢梓舟两人面面相觑,为之震撼不已。心中更是置疑,天下间,竟真可以有这样的民族吗?!
第三十四章 淮南烽火(上)
耶律凤望着李煜无比坚定的神色,她终于明白,为什么李煜面对自己的时候,总感觉有着别样的复杂情绪,而且还一而再、再而三的以民族的角度来对待,也许这么多天以来,她一直都错怪了李煜。他这般对待自己,只是要让自己明白民族的重要,使人拥有一种强烈的民族感,而并非是自己单纯的自作聪明的以为,因为他是汉人,所以他看不起包括契丹在内的所有胡人。
也许在李煜的心里,确实是有民族界限的,但是这个界限,不是汉、胡,而是他所说的“中华民族”。耶律凤开始对李煜此人倍加的感到兴趣,一面似乎对胡人有着极深的仇怨,一面又似乎有着凌驾于民族之上的大义。他拥有的究竟是怎样的情怀呢?
卢梓舟也是被李煜突如其来的言语吓了一跳,这么多天过来,他还是首次听主公提到“中华民族”这个概念,也许这也是主公意欲效仿李世民这个“天可汗”,不过主公“汉胡一家,宇内一国”的这个想法,显然要比唐太宗的成就还要更加高远。他忽然觉得,自己襄助主公的道路,还有很长一段时间要走,至少要比自己预料中的还要艰难数倍,他的视野甚至已开始扩大,这条道路的尽头,到底在哪里呢?
汉人和胡人,果真可以消除千百年来民族的隔阂,真正成为一个大家庭吗?
这一点,耶律凤不知道,卢梓舟也不知道,但是李煜确是万分的坚信,再没有人比他更清楚“中华民族”的未来命运、沛然趋势了。
如果说,李煜想要成就王图霸业,或多或少是出于个人私心,那么这一刻,他对着卢梓舟、耶律凤说出这番话来的时候,他无疑是明确的找到了自己可以为之奋斗一生的理想——中华民族,想想就多么的令人热血沸腾呀!
金陵东门。
卢郢习惯性的抚摸了一把腰间的铁笛,有些急躁的心里立时平静了下来。
在江湖上,他卢郢这“铁笛生”的名号也算是响当当的了,加之文采也还差强人意,可谓文武双全,确实足够令自己引以为豪。不久前,燕王李弘冀、皇太弟李景遂都曾亲自来请他为其效力,自己只是婉言相拒,推说无志于朝廷,为了避开此二人,于是便随姐夫徐铉一起去了舒州,到最近几日才回到都城。
徐铉所以能够这么快回京,其中情由,卢郢自然是一清二楚的。原本卢郢只是应姐姐卢氏之请,方才来到龙翔府上,希望能帮六殿下做些事情,算是报答其对姐夫徐铉的知遇之恩,而并非是怀抱投效之心。
只是闻名不如见面,在与六殿下一番深谈之后,卢郢终于被李煜非凡的气度、胸襟所折服,这才宣誓追随六殿下。
今晚,李煜派自己来守东门,目的就是为了擒拿李毂。
然而都过去了几个时辰,却为何仍不见李毂的踪影,难道李毂最终选择了从西门奔走?
按照六殿下与卢梓舟等人的推测,李毂最有可能就是从东门逃离,然后才是西门、南门,至于北门,则应可排除在外。
东向可以入吴越,西向则可以入荆南,若是被李毂进入了这两方势力,届时不说是六殿下,哪怕就是圣上有心捉拿李毂,怕也要鞭长莫及。
惟有希望西门的朱元,或者南门的曲神通能截住李毂了——虽然他并不喜欢孤高冷傲的朱元以及嚣张跋扈的曲神通。
金陵西门。
朱元召出暗中潜伏着的几十名好手,断然道:“弟兄们都散去吧,再用不着守株待兔了,因为今晚兔子不会在西门出现。再过一刻,城门就将关上,李毂已经错过了从西门逃脱的机会。”
众人迟疑未决,更有人指斥朱元玩忽职守。
朱元冷笑道:“若出了什么差错,我自会一力承担,主公叫你们听命于我,你们尽管听命便是了。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