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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仁杰笑笑,熄灭了烟,朝她走过来,说:“我难得看到没有刺的你。”
“什么意思?”沈庭不禁问。
“你知道你像是什么吗?像是仙人掌上的花。”仙人掌上的花,自卑、骄傲,不让人靠近、自己可以保护自己、即使心酸得要命还要张牙舞爪,大多人都以为它是坚硬、攻击性强的仙人掌,很少人知道它其实是一朵柔软美丽的花。
沈庭有点不悦地说:“你骂我丑人多作怪啊!”
沈仁杰摇摇头,笑说:“你又来了,我没这个意思。你有一点点漂亮,不过漂亮得不太明显。”
“漂亮得不太明显。”沈庭重复了一下这句话,不甘愿地埋怨,“活了这么一把年纪还是第一次听到这种夸人的方式,姐姐我真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该悲哀。”
沈仁杰问道:“你那个朋友怎么了?”
“没怎么,发了点疯,现在好点了。”
“因为什么?因为情?因为钱?”沈仁杰试着问。
沈庭大大惊奇起来:“这装了窃听器吗?你还真是半仙了你。”
“还会有其他原因吗?”他反问。又说:“我有件事情问你,你不是有在写小说吗,写完了吗?”
“差不都了。有何指教?”沈庭问。
两人慢慢走在社区石砌的路上,半夜有点湿气,月光下,很像是小时候看过的童话书里通往有巫婆住的神秘深林的乡路。
“有个出版社的朋友,他们联合了几家出版社和网站在进行征文比赛,我把你的稿件拿去试一试。”
“真的吗?不过不用了……我自己去吧。”沈庭连忙推辞。
“怎么?怕我看到?没有信心?没信心为何要写?”沈仁杰一连串地问。
沈庭怒道:“你可不可以不用这么一针见血啊,我已经充分感受到您的聪明才智了。”
沈仁杰蓦然发现自己习惯性的咄咄逼人,带着歉意看着她,低声说:“对不起,我不懂地怎么说……不过我希望你有点信心,其实你很优秀。”
他习惯了即使好意的心也是要包在恶毒的话语里,不过沈庭并没有领情,对于这样的表扬她并不会再飘飘然:“太多人都觉得自己很优秀。很多年以后,我们才会明白,我们没有自己想象中那么好。”沈庭顿了顿:“姐姐我就是这么过来的。”
沈仁杰转向她问了一句:“是吗?”
沈庭对着他点点头:“年轻的时候,我经常觉得父母平庸无能,为什么他们只能做到那样呢?真让人沮丧。我想以后肯定不会那样,我肯定会发光发热成为大人物,而不是只是在菜市场为了两毛钱和摊主废话半天,为买一件过年的衣服货比三家还是舍不得下手。可是,我现在悲哀地发现我竟然连他们的水平都做不到。我终于明白,我的父母他们肯定也想过出人头地。谁不想做个仙子,装成公主扮作王子?可惜最后都变成凡夫俗子。原来父母能把我养大真的已经是一个壮举。”这真是让人容易掏心感慨的夜,不过沈庭又补充道:“当然,你又不同了,你含着金钥匙出手,天生就该是个王子,我们当然不能跟你比了。”
沈仁杰不可思议地责备她:“什么王子公主?你在讲童话还是笑话?在现实世界里做美梦啊。”
“不过,你那个女友……前女友,”沈庭特别做了一下纠正,“倒还有点像一公主。”其实不是不羡慕的。
“就她?”沈仁杰冷笑道。
虽然走得不算快,但是也快到了他们住的楼下。沈庭其实是有点反感他对前女友这种态度的,人说好聚好散,犯不着在一起时嘘寒问暖,分手后就冷嘲热讽,沈庭停在门前,对他说:“我觉得你很不成熟啊,真的。君子绝交不出恶言。知道吧?要不要姐姐教你。”
“你要怎么教我?”他饶有兴致地问。
她抬头看他,他刚好也低头看她,一下子无限接近他的脸,看到他垂在额边的刘海、亮如午夜的星的眼睛、微微动着想要说什么的唇,蓦然有一种奇怪的错觉,一股热气从心里蹿出来,心不禁“怦怦”跳起来,但犹自强道:“姐姐我……”
沈仁杰觉得热得好像手心里背心上都是汗,毛衣上的绒毛像一只只小手挠着自己的脖子、喉咙。整个人都很不安,听了人这句话,又烦躁起来,皱紧眉头说:“你别老姐姐姐姐的,烦不烦啊,”停了一下,又警告她说:“再说我就吻你。”
沈庭觉得这个场面实在奇怪,一紧张又说:“姐姐我……”
话只说了半句,他就迅速低下头来,唇碰到了自己的唇,紧紧地贴在一起。长过一世纪,她觉得呼吸困难,腾腾热气不断地从身体冒出来,烧得自己头晕目眩。她终于用力把他推开,擦了一下嘴唇,骂道:“你个流氓。你真是……”
真是无限留恋,然而又有罪恶感让他有点害怕。沈仁杰欲盖弥彰地看着她,勉强地笑:“你脸红了,耳朵也红了。”伸手想要摸她的耳朵,她一把挡开。伸手就去掏他的钱包:“你得给我500块。”
“凭什么?”沈仁杰闪躲着她,无辜地问。
沈庭怒气冲冲地说:“你还想白吻啊。想得真美。”
沈仁杰镇定下来,认真地说:“是你给我的暗号,以后你只要说‘姐姐’我就会明白你的意思。”
“你……”沈庭不知道该如何表达自己的愤慨。
沈仁杰好像非常高兴,兴高采烈地又说:“我懂了,这就是你说的教人成熟得方式。”
沈庭正想拍死他,忽然看到她的前面,他的背后,在树木中,有一双动人如狐的眼睛,含着泪光,楚楚可怜。她知道是谁的眼睛。
这么晚,她在这里原因只有一个,可是却又不敢让他看到她,多么可怜。沈庭感觉一阵内疚油然而生,对他说了句:“无耻、幼稚。”跟着她上去了。
她回到房间,刚换了鞋,电话响了,她不知道会不会是她,有点心慌,跑过去接。
“我把地址、联系方式给你。你看起来很累,早点睡。”是刚刚才分开的隔壁的沈仁杰。
沈庭拉开窗帘,看到她就坐在楼底下的石头椅子上,也仰着头往上看,不是往沈仁杰那边看,看的是自己这边。
她看到了她,她也看到了她。沈庭可以感觉到那泫然欲泣的表情。沈庭心乱如麻,不知道该同情她、该鄙视她还是该无视她。
沈庭拉上窗帘,转身开门,摁了电梯下楼,她是在受不了这样的云里雾里,非要问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这两人之间究竟有什么了不起的故事。
等她出了门,望向石椅子那边,已经没有人,再往四周看一下,夜色茫茫,哪里还有人影,真是神出鬼没。一阵寒风出来,没穿外套的沈庭打了个寒战,心中突然荡漾起一阵寒意,赶紧上了楼。
虽然沈庭嘴上说不在意沈仁杰的介绍,但其实心中很是紧张,毕竟这是她抓住人生梦想的最后机会,如果这次再失败,她将绝口不提它不再做它,把它从她生命中抹去,有梦想是最痛苦的。何况三十岁后,回看自己的过去就像是在看前生,前生的好坏已经和自己无关。
纠结了几天,今天是最后截稿日,午休时间,她偷偷把作品一页页打印出来,装帧好了,才松了一口气,没想到谢玄刚好出现,好奇地问道:“你在打印什么好东西?那么一大沓,人民币啊?”伸手就要拿去看,沈庭瞪了他一眼,手上抓得紧紧的。
幸好沈仁杰过来解围:“谢玄,你妈打电话给你。”
谢玄吓了一大跳,顿时无心骚扰沈庭了:“不是真的吧!”然后惊慌地走进了办公室:“难道今天麻将又打输了,真是晦气啊。”
“我送你过去。”沈仁杰二话不说走在前头,沈庭虽然更愿意小事化无,但没办法只能跟着他过去,到了现场,看到书山书海,她交了稿,转眼就被放到稿海里不见踪影,现场工作人员一撂一撂地往袋子里面装书稿,其实你紧张在意的宝贝或者梦想在别人眼里根本无关紧要的。沈庭蓦然一阵失落,抱怨道:“中国人怎么这么多,真是人才过剩。”
沈仁杰拍拍她肩膀:“别担心,你一定有希望的。”
沈庭赶紧回绝这一种安慰:“别,我最怕希望。有了希望。接着就是失望。”
她感觉自己和他之间似乎有了一些细微的变化,这让她害怕,何况他还有幽灵般的前女友,沈庭决定还是和他保持点距离为妙,以免自己有何不测,她可不想被练爱。
日子像是一道灰墙,每天都过得想撞墙。一片死气沉沉中终于荡漾起喜悦的微波,沈庭就接到高晓微的电话:“我决定结婚了。”雀跃的口气中有几分保留。
沈庭黯淡的心情顿时被激起了火花:“真的啊,太激动了,哇,你终于要嫁出去了,苍天有眼啊。”
高晓微骂道:“干吗,你这是什么态度。”
沈庭边笑边说:“快说,快说,选了什么日子?”
高晓微缓缓道:“我在南岸咖啡馆里,你过来,我亲自和你说。”
真会吊人胃口,整得沈庭心情跌宕起伏,激动的是沈庭,好像嫁人的也是她沈庭,沈庭连忙赶过去和她会合。
一进咖啡馆,沈庭就看到高晓微,兴冲冲朝她走过去,激动地坐下来就说:“高小姐啊,你到底何日出阁啊,作为伴娘我有必要了解所有一切包括细节。”
高晓微勉强笑了笑,小心翼翼地给她点了一杯不加糖的咖啡,然后说:“再过八天。”
“再过八天,你和八戒这速度赶上‘神舟六号’了。”沈庭特别喜欢他们一决定就雷厉风行的姿态。
高晓微斟酌着语气,想用最大的努力把杀伤力降低到最小,小心地纠正她:“我自己也觉得挺快的,不过结婚对象不是八戒……是跟李大勇。”
沈庭一时绕不过弯来,整个人都蒙了,过了一会儿才说:“你说谁?八戒不叫李大勇啊!李大勇是谁啊?”沈庭用GPS定位寻遍脑中所有的记忆,也搜寻不到这号人物,她觉得高晓微再说一件自己完全不懂得事情。
“你不记得了吗?你们在山上见过的。”高晓微细声地提醒。
沈庭仔细一想,才勉强回忆起这号人物,惊道:“你说那个……地中海?”
高晓微点了点头,她没有摇头,她点了点头,点了点头。沈庭觉得这像极了电视里面的慢放镜头,明明是令人讨厌的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