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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上了。
说时迟,那时快,一道灰色身影飞掠而来,在我着地之前,一个大力将我揽在怀里,又一个旋身,“咻”,我听到破空之音,“嗤”,紧接着便是利物刺入身体的声音。
“云辉!”我看到将我护在怀里的那个人,右手臂处那尾部还在轻轻颤动的箭,才突然惊醒般,终于明白眼前的那些人,招招都想要了我们的命,而一个不小心,我们几个便可能会命丧于此。不可以不可以,我心里万分恐惧,伸手想去拔云辉肩上的箭,哪知他一个闪身,将我推向随后而至替我们挡去不少箭的云白,左手拿过右手依然紧握的剑,狠狠地向自己的右肩砍去。
“不要!”我惊惧地大叫,云辉的右肩齐根而断,飞溅出来的鲜血喷在我的胸前,有几滴落在我的脸上。我的眼泪大滴大滴落了下来,身子已经站立不住,只觉得整个人从身到心的冷了下来,我狠狠地用牙咬住自己的下唇,希望那强烈的痛感能让我稍稍清醒一些,让我可以在晕倒前,将左手腕的七彩琉璃镯吹响,可是才将手抬至嘴边,眼前一黑,便失去了知觉。
梦里不知身是客
“红儿!红儿!”我尖声大叫,大汗淋漓的从梦里惊醒过来。在梦中,红儿满身是血的躺在我怀里,流着泪对我哭道:公子,红儿不能再服侍公子了,公子自己多保重,如果有来世,红儿一定还要……
睁眼看到的却是云白,他站在我的床边,望着我,眼里有红红的血丝,以及淡淡的担忧与同情。
“红儿呢?小白,红儿呢?”我四下里寻找红儿的身影,外面天似乎已经微亮,这个时候红儿怎么不在我身边?
“她走了。”声音很淡很轻。
“走了?她去哪?我是她的主子,她不在我的身边照顾我想跑哪去?难道我这主子欺负她惹她委屈了不成?她走了怎么都不跟我说一声?”我有些着急,看不到红儿,心里阵阵发慌。
“她死了。”声音更轻更淡。
“什么?”我一下从床上跳了下来,腿一软,又一屁股坐在地上。心里像害怕什么似的,浑身轻颤,一时间竟起不了身。只能手指着云白尖声大骂,眼泪却控制不住地落了下来:“你神精病,好好的干嘛咒红儿死啊,她又没得罪你,你个混蛋,没人性,我讨厌你,你给我滚!”
“你记得的,她中了两箭,当场就死了。”
我心里又急又怒,猛地起身,伸手便向眼前之人的脸甩去。“啪”,一个清脆的巴掌声响起,我一楞,他竟丝毫不躲不避,只是眼睛直直地盯着我,仿佛要证明他并没有说谎般。我忙避开他的视线,伸手去推他:“我不想见你,你走,我要红儿。”
我怎么推他都不动,待我推得累了,他才抓住我的肩膀,使劲摇晃了一下:“你清醒点。”
说完他便放开了手。我一个站不稳,又重重坐在地上,只觉得心里一阵抽痛,捂住耳朵,索性大哭起来:“我不要听,我不要听,你骗我,你骗我!”
我越哭越大声,他在一旁也不说话。门外有脚步声传来,继尔敲门声响起。我继续大哭,听到“吱呀”一声开门声。
“公子?”是云耀有些犹豫的声音。
我象溺水之人见到救命浮木般,用衣袖擦掉不断涌出的眼泪,抬头寻找云耀的身影,想问问他红儿在哪,想从他那里确认云白刚才的话全是骗我的。
云耀从门外迟疑着进来,跟在他身后的,是依旧一身灰衣的云辉,只是他右臂处空荡荡的,右肩上裹着一层又一层的白纱布,脸色惨白,那厚厚的纱布,甚至还让人感觉到有鲜血不停的往外渗出。
“云辉!”我只觉得窒息的难受,仿佛有人掐着我脖子般,喉咙处纠结得生疼,心却霎时冷得似冰,整个人不受控制的瑟瑟发抖,流着眼泪无比的绝望。昨晚那电光火石般快速却异常血腥恐怖的一幕在我脑海清晰浮现,红儿,红儿,你都没来不及说一声就真的这么走了?还有云辉,那本来应该插在我身上的箭有毒么?这箭上的毒没法治吗?这箭上的毒非要在你明白的那一刹那断臂自救么?在你挥剑砍下自己的右臂时,你心里有犹豫有痛苦有绝望,有后悔么?
为什么?为什么?我拼命告诉自己只是噩梦只是梦境的一切,却都是真的?为什么?红儿她才十八岁,而云辉也才二十岁,他们本不应该这样的,本不会遭受这些,可是因着我的关系,一个在花样年华逝去,一个只能一只左手度过未来的几十年。我拼命地咬着自己的嘴唇,一直闻到那浓浓的让我眩晕的血腥味,我又将手指甲狠狠地掐进掌心,让那刺骨的疼痛刺激自己,让自己意识清醒。掐得麻木了,将手松开,换个地方继续掐,我提醒自己不能晕过去,一定要清醒,良久,才低着头哽咽道:“我想去看看红儿。”
“我们没有将她一起带来。”
“什么?”我猛地抬头,却意外地看到云辉惨白的脸,微红的眼,以及额际不停冒出的汗。他的身子似在轻轻摇晃,明明站立不稳像是随时都会倒下,可脸上那坚毅的神情却又让人觉得只要你需要,他永远都不会有倒下的那一刻般。我心里止不住的悲凄,泪水迅速模糊了视线,想起身扶着他,脚一麻却又跌回地上,只能一声一声哽咽地问,“云辉,云辉,你没事吧?你还好吧?”
突然想到什么,我颤着手,往怀里一阵摸索,最后叮叮当当的掏了好几个瓶子出来,有两个差点掉在地上,我用力眨掉眼中的泪水,左手取出其中红色的那个小瓶子,伸向前面,朝着云辉的位置:“这个是九转还魂丹,对你的伤有好处,快拿水服了。”
“公子,使不得!”云辉一下子跪在地上,脸色愈发的苍白,额上的汗也越流越多。
“使不得?”我突然觉得好笑不已,眼泪又抑制不住的流了下来,惨然道,“你们连命都使得了?怎么我的一颗药倒使不得了?”
红儿,红儿……我蜷坐在马车里,双手紧紧围着自己的肩膀,满脑子都想着红儿。想到她孤单一个人躺在那冰冷又陌生的地方,想到她平日里细微的照顾,想到她时常紧张而又有些怯怯的眼神,想到她每夜里抱席被子蜷在我的床下,而我却因为忙于自己逃命将她一个人留在了那个地方。她会害怕么?她一定会害怕的,她向来胆小,平时只要转个身没看到我,就开始担心是不是自己没照顾好我……不行,我不能留她独自一人在那里,起码,起码也让我帮她找个好地方安身,来世可以投个好胎,别再做人丫环受人摆布了。
“回去,回去,马上回去,去找红儿,我们不能把她一个人留在那里。”我大喊,声音里有满满的慌张,边喊边起身冲向车帘外。
一双手紧紧地拦住了我,生硬地将我扯回软榻上,是云白!
“放开我,放开我!”我恨恨地看向云白,眼泪又止不住的流了下来,眼睛一阵涩疼,一想到红儿,心更是揪疼,哭求道,“小白,你让他们掉头回去,我们去找红儿,我不能扔下她一人在那个地方,至少,至少要好生安葬了她啊,小白,求你了。”
他不语,只是用力地抓着我,不让我动弹。我使劲去掰肩上的那双手,掰不动就用手抓、扣、掐,可是那双手竟似丝毫不觉般一动不动,我低头用嘴狠狠咬下去,直到嘴里涌入浓浓的血腥味,可那双手依然不动。眩晕,以及前所未有的绝望,让我开始歇斯底里的捶打牢牢抓住我的那人,又哭又闹,心里是既哀且痛,还有深深的绝望与恐惧。
见我哭累了,打累了,那双抓着我的手才轻轻松开,接着手心传来冷冷的温度,他的手紧紧握着我的,声音依旧冰冷:“你冷静点,难道你要更多的人死在那里么?或者你想让云辉的另一只手也丢了?”
我看着他,眼睛已经没有眼泪可流,心里却在痛哭。冷静?我也知道我应该冷静,可是叫我怎么冷静?当我眼睁睁地看着红儿死在我的面前,当我看到云辉亲手砍下自己的手臂,我又如何冷静得下来?从小到大,身边的亲人从未离我远去过,我也从未见过死人,所以我此刻心中的痛,心中的惧,他怎么可能会明白,能体会?
这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世界?为何之前我竟可笑地以为自己能悠然的生活在这异时空?其实从我来这的第一天,知晓红儿被罚家规挨板子关柴房的时候,我就应该明白,那貌似平静的生活,只不过是表象,只要一块小石头,就能让平静的镜面支离破碎,将我自欺欺人麻醉自己的宁静吹得烟消云散。我终究会与这世界相抵触,我的灵魂,我的思想,我的意识,并不属于这里。
我只不过比红儿稍稍幸运一些,这身体有个主人的身份,平时不仅有人侍候,危险时刻更有人舍命保护,可是,真的有区别么?以一个女子身份,以云府的地位,以名义上的父亲那怎么也掩藏不住的野心,怕最终也难逃利益联姻的宿命,更何况还有替兄出仕这一桩欺君大罪!
我的情绪陷入一个从未有过的低谷,仿佛跌入万丈深渊一般,身陷绝境,可却无能为力。无形中好似有张网将我紧紧地包拢,我挣扎,我反抗,结果都会是徒劳,好压抑的感觉。忽又觉得有些可笑,这些人对我的忠诚,或者说对云府的忠诚,是靠什么来维系的?一纸卖身契?还是一次偶然的相助恩情?究竟是什么,让他们这么死心塌地又默默地跟随着我,不问我此行的目的,不问为何会遇到刺客,我只对他们说尽快赶到天州,他们便生死相随。不,不是生死相随,我死了,他们必定相随,而我活着,他们却有可能已经先走了。
根本没胃口吃饭,马车便也没停下来,一路急急向天州驶去。听说天黑之前,便可到天州了。
我蜷在马车一角,觉得这天愈发的冷了。眼前出现一只修长白皙、骨节分明的手,手里端着一个点心盘,我顺着那双手往上看,是云白,那个总是一脸冰冷而沉默的人。我轻摇了摇头,根本没有心情吃任何东西。
“你知道么?如果不是我莫名其妙的来到这里,红儿根本不会死,虽然她只是个丫环,却可以开心的再活几十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