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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没再争辩,端过茶喝了一口,又随意拿起一块小点头吃了起来。即便云风也这样说,但在我心里,还是相信狐狸的。我所了解的狐狸,就算屈从现实迫于万般无奈做出这种选择,也会料到我因此会有的反应,然后用各种手段各种方法坑蒙拐骗软硬兼施地将我绑回去,一直到我原谅他体谅他才会还我自由。可是如今他别说人影了,连个背影也没有,甚至一句话也没有,所以,明摆着这一切都很不正常,很有问题。
第二天早上去老老头寝宫读奏折的时候,随手拿起的第一张奏折便是云老头请旨册封云风为世子的。我勉强声音平静一字不差地念完,然后抬眼看老老头。册封世子耶,云老头也太有诚意了吧?昨儿个老皇后说的那番话,我还以为云老头顶多恳请他父皇同意让云风连升三级赐个皇家姓啥的,然后让云风在朝堂上成为他的左膀右臂,顺便使得云风在他的灏王府里能过得惬意点,再过段时间,挑个好日子,替云风找个来头不小的老婆,那么云风在修若的日子会越来越好,万没想到是世子!世子,嫡长子啊,俺亲爱的云风哥哥虽然认了祖归了宗,倒也是长子,但不嫡啊,谁让咱的亲亲娘至死都是没名没份的呢!
“丫头是什么看法?”他话虽对我说,躺在龙床上,眼微阖,却不看我。
看法?只有一个,云老头抽风了,而且抽得很严重,可是同时又让人觉得他这次抽风抽得很美妙。可是我能这样说么?当然不能了,哎,做人是如此的无奈啊。我也微垂着眼,看着手中的奏折,淡淡道:“虽已认祖归宗,但毕竟不是嫡出,若是破例封为世子,总也得有个说服天下人的理由。”
当然,说服天下人那是说着好听,其实重点是说服灏王府的一干人,以及那些个动不动搬上老祖宗规矩的皇亲及大臣。
“这理你父王又岂会不知?”他抬眼看我,视线逼人。
那是当然的啦,云老头什么人,这一点毋庸置疑!可是这样一想,问题又来了,云老头明知不和规矩,怎么还上了这样一张欠揍的奏折?啊,细想了几分钟都没想明白,云老头的心思从来都是不可捉摸啊不可捉摸。
“丫头说这奏折朕当如何批复?”
我说皇爷爷,就算您不批复也没人敢说咋滴。不过老实说,世子不世子,倒可以先放段时间,咱也不急,只不过云风现在的官位,好歹也应该让他参与朝政啊。如是一想,我便坦然了,说起话来也有了底气:“月儿只是觉得以哥哥的才能任廷尉正一职,委实屈了点。就算初来修若,这几月的适应,也该是过了试用考察期。屈才,于个人而言是一种遗憾,于国家而言亦是一种浪费。”
有那么一刹那脑海中浮现的是“云风”两字,出口却还是自动换成了“哥哥”,俺现在的身份是言官,真是太不专业,太不专业了,555,自我反省一下。
“有人升,必得有人退,或有人降,又岂是想升就升的。”
老老头这番话说得很有道理啊,我虽任言官时间不长,但稍留个心眼便发现,修若早朝的那些个官员都是上了年纪有了多年工作经验的,也就是说他们在各自的位置上都呆了不少年头,有些估计还是元老中的元老呢,想挤掉其中的一个,特别是位高一点的,不容易啊。这和当初在龙曜拿下韩某某那一大家子人不一样,老老头执政几十年,修若日益强大,政局上来说从未出过什么大篓子,所以他根本不会为了云风将好好的一池静水拨乱。
“文臣武将,以宰相和大将军官位最高,皇爷爷或许可以考虑一下,设一个监察官?”有时候看中意一个人,要提拔他,不一定要用这种降一升一的方法,咱可以因岗招人,也可是因人设岗的嘛!再说这旮旯,除了现在龙曜的官僚制度改了革之外,其余国家还是老样子。呃,你问我啥叫老样子,就是我在龙曜那会子刚上朝时看到的机构,宰相啦,大将军啦,左右侍郎啦,啥啥啥的,从没说有个什么监督百官的机构或官员,全凭自觉啊。
“监察官?”若有所思的声音,却看不清他眼里的神色。
哎,在这个传闻满天飞的时候表现自己的政治才能,照理应该不是什么好事,可为了亲爱的云风哥哥,我就豁出去了。
“所谓的监察官,准确来说,其实是个监察监督机构。最高官员为御史大夫,除协助宰相综理朝政之外,另一职责便是监察百官,不仅可劾奏不法的大臣,还可奉诏收缚或审讯有罪的官吏。而且但凡军国大计,皇上可以和宰相、大将军和御史大夫共同议决,群臣奏事须由御史大夫向上转达,皇上下诏,可先下御史,再达宰相、诸王等,所以御史大夫一职,除了协理朝政监察百官,亦可以牵制宰相。”当初在龙曜,我由于自己是个宰相——虽然是假冒的,所以楞是将这相对科学相对辩证相对合理的御史大夫这一职生生地扼杀在心中,可是如今为了哥哥,就全招供了吧,“御史大夫下属有御史中丞、侍御史等。亦可按实际情况重设下属官员,无非就是朝中与地方的区别,或者掌管职责的具体细分。月儿也是随口胡诌,作不得准,皇爷爷若是有兴趣,只怕心里早已比月儿更清楚明白了。”
“随口胡诌能说得这么头头是道?”他对御史大夫一职不置可否,看着我,那眼里的神色让人觉得好似能被看穿。
我一时也辩不得,讪讪笑道:“皇爷爷过奖了。”
“是个好主意,加上之前的科举六部等改革良策,丫头是如何有这些想法的?而且这些想法可行性强,似都经过了琢磨与试行,执行起来分外的顺利?”他说得又慢又轻,眼神却愈发的犀利起来。
哎,之前问及云相这些事时,我将所有问题都推给了云风,就知道那时候老老头虽然嘴里不说,心里肯定也是不相信的。现在更是不可能将这事推到云风头上了,不然不是变成哥哥想升官上位么?那现在怎么办?说自己想的,扯了点,说听来的,更扯,说哪本书上看到的,扯中之扯!
就在我皱眉苦思如何回答时,老老头又发话了:“看来不是传闻,而是确有其事。”
“皇爷爷……”呃,这话啥意思?难道绕啊绕的,又要绕回到什么风神国皇族后人的传闻上去了?OH MY GOD,难道这传闻还有些什么是我所不知道的?难道外面广为流传的版本不是完整版的?
“此事朕再考虑一下,先往下看奏折吧。”老老头似不愿再多说,直接打发我去了。
我也没法,只得继续往下念奏折。也没啥特别的奏折,关注了一下前方的战报,又是捷报。我想这时候叶苍已经发现不妙了,也不知修若大军是如何做到的,竟然还是传了捷报,而且貌似顺利得不得了,真是没天理。
回了醉月宫,想着是不是出宫去看看云风。想起昨天他跟着云老头进得宫来,又去见了老皇后,只怕今日奏折的事他一早就心里明白,却什么也没跟我说,难道是料到了现在的情况?哎,这个哥哥啊,总是啥也不肯跟我说,好象我就是一个纯粹吃白饭的。可是出宫又要去问老皇后,理由呢?昨天才见过,啥理由都不充分,罢了罢了。
提笔给云风写信,想让王安替我送去。不管云风知不知道,我跟他说一声总没错。云老头突然请旨册封云风为世子,那可不是一句好心或者抽风可以解释说明的,肯定有问题。坐在书桌上摊开纸,正待提笔写字,一旁夭夭却突然“兽性大发”,也不知是对这纸笔砚发生了兴趣还是咋的,一径往书桌上窜,扰得我写不了字。
正跟夭夭“斗智斗勇”的时候,王安来报,说是云老头来了。不速之客啊不速之客,我心里抱怨,却还是放下笔出门迎接。
“父王今日好兴致啊。”我对着迎面而来的人儿微一行礼道。
他也不说话,径直往里走,也没像上回那样,对夭夭别有提防之意,这回看到夭夭倒是坦然的紧。我本想忍着等夭夭将他扑倒再去安抚夭夭,转念一想这里虽是我的寝宫,但说到底还是人家的地盘,也就算了。乖乖地早他一步进屋安抚了夭夭,然后端茶倒水被迫献了回殷勤,就等着他老人家开口了。
“那份奏折,父皇如何说?”和云老头交流的唯一优点——开门见山。
我伸手也替自己倒了杯茶,淡淡道:“还在考虑,暂时搁着。”
“月儿看了,如何认为?”他端起茶杯,似细细端详着茶杯里的茶水,不喝一口。
“若父王此举没有后顾之忧,王府不会闹得天翻地覆人仰马翻,月儿自是乐见其成。”我心里不免有些失笑,继续道,“不过父王的奏折倒是让月儿大感意外。是什么原因让父王将世子这么尊贵的身份与头衔交给哥哥,该不会是欣赏哥哥才能这么简单吧?”
说到“尊贵”两字的时候,我的声音直觉地走了音,听来似有讽意。他倒也不恼,依旧盯着茶杯,好象对这杯茶着了迷,声音低沉:“月儿该明白原因的。”
呵,这么看得起我?太高估我了吧,我还是有自知之明的,我就一个混吃骗喝盼望过有点小智慧有点小品味猪的生活的小白,哪能洞悉你们这些皇宫长大娃的复杂心理?不过听他一说,静坐下来细想一下最近发生的事,似乎有什么呼之欲出。听王安说,修若大军出征后不久,老老头某一天偶染风寒,大半月过去风寒不见好,反有愈加严重之势,到最后竟然卧病休朝。推算时间,修若大军出发的话,该是收到龙曜天青盟书的时候,那时候我还在龙曜,该是曦岚离开龙曜之后不多久,或恰是我被小白劫去的那段时间。说起来,我后来有听说寒星去年秋收闹了点天灾,其实不止一点,听说灾情还是满严重的,秋收的收成连该有的一半都达不到。说来寒星也倒霉,一边忙着天灾,一边叶苍与修若大军兵临边境才知大战在即,知大事不妙,慌忙派了使臣到天青龙曜求援,这一来一回时间不短,外加既知这场战事的玄机,天青龙曜大军出征的时间估计就比平常晚一些,行程也慢了些,而这一切,应该都发生在曦岚救我以及我昏迷的那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