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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里,接着把独木舟灌满了水,装满了石块沉到了水里去。沉下去的地方是我需要时能找到
的去处,离岸上那家小小的机器锯木厂,有四分之一英里地。
随后我就上了路。我走过锯木厂的时候,看到了一块牌子“费尔贝斯锯木厂”。又走了
两三百码,就走到了农庄了。附近没有见到什么人,尽管天已经大亮了。不过我对这些并不
在意,因为我暂时还不想见到什么人——我只想看看这一带的地形。按照我原来的计划,我
本应该是从下游不远的一个村子来的。因此我只是随便看了一眼,就径直往镇子走去。啊,
一到那里,我第一个遇见的人却是公爵。他正在张贴一张《王室异兽》的海报——只演三个
晚上——跟早先一个样。他们还是这么死不要脸——这些骗子!我刚好跟他面对面,躲也躲
不及了。我仿佛大吃一惊。他说:
“哈——啰!你从哪儿来啊?”随后他仿佛很高兴、很关心的样子说,“木筏在哪里
啊?——把它藏在一个好地方了么?”
我说:
“哈,这正是我要问你大人的呢。”
他就显得不那么高兴了,他说:
“你问起了我,这是什么个意思?”
“啊,”我说,“昨晚上,我在小酒馆里见到国王的时候,我对自个儿说,在他醒过来
以前,在几个钟点内,我们是无法把他弄回家的了。因此我就在镇上到处闲逛,一边消磨时
间,一边等。有一个人找到我,愿出一角钱,要我把一条小船划到对河去,把一只羊给赶回
来,我就去了。我们把羊拖到船边,那个人让我一个人抓住绳子,他在羊的后面把羊往船上
推,可是羊力气太大,我顶不住,一松手,它就挣脱掉了,我们就在后面追。我们身边没有
带狗,于是不能不在四野里到处追赶,一直到羊累得跑不动为止。要到天黑了,我们这才把
它捉住,然后把它带过河来。我呢,就去下游找我们的木筏子。可是到了那个地方一看,木
筏不见了。我对自个儿说,“准是他们遇到了麻烦,不能不溜之大吉吧。可是他们把我的黑
奴也带走了,那是我在世上唯一的一个黑奴啊。如今我流落他乡,身无分文,连生计也没有
着落,因此我就趴在地上哭了起来。我在林子里睡了整整一个晚上。不过,木筏子究竟怎么
样啦?——还有杰姆呢,那可怜的杰姆?”“该死的,我怎么知道?——我是说,我不知道
木筏子哪里去了。那个老傻瓜做了一笔买卖,得了四十块大洋。我们在小酒馆里找到他的时
候,那些二流子正跟他赌钱,赌半块钱的赌。除了他付威士忌酒账的钱以外,他们把他所有
的钱骗了个精光。到下半夜,我把他弄回家,一看,木筏子不见了。我们说,‘那个小流氓
把我们的木筏子偷走啦,他撇下我们不闻不问,往大河下游去啦。’”
“我总不会撇下我自己的黑奴吧,不是么?那是我在世上唯一的一个黑奴,唯一的财产
啊。”
“这一点我们倒是没有想到。事实是,依我看,我们已经把他看成我们的黑奴啦,是
啊,我们就是这么看待他的——他给我们惹的麻烦也够多啦。这样,见到木筏子不见了,我
们已经穷得精光了,没有别的生路,只好把《王室异兽》再演上一回。为了这个,我一直忙
得不亦乐乎。我已经好久没有润润喉咙,干得象火药筒似的。你那个一角钱哪里去了?马上
给我。”
我身边还有不少钱,便给了他一角钱。不过我央求他要把钱用在吃食上,还得捎带分给
我一些,说我就只这点儿钱了,从昨天起,还没有吃过东西呢。他没有吭一声。再一会儿以
后,冲着我怒气冲冲地问:
“依你看,那个黑奴会告发我们么?他要是这么干啊,我们非剥他的皮不可。”
“他怎么能告发?他不是逃跑了么?”
“不!那个老傻瓜把他给卖啦。连钱也没有分给我,如今钱也光啦。”
“卖了他?”我一边说,一边哭了起来。“啊,他可是我的黑奴啊,这可是我的钱啊。
他在哪里——我要我的黑奴。”“嘿,你要不回你的黑奴啦,就是这么一回事——所以你哭
哭啼啼也没有什么用。听我说——你也曾想要告发我们么?
我要是相信你,那才该死呢。嘿,你要是想告发我们的话——”
说到这里,他没有说下去,可是他眼色里露出的凶相,是我从没有见到过的。我继续抽
抽嗒嗒地哭着说:
“我谁也不想告发,我也没有时间去告发哪一个。我得跑去把杰姆给找回来。”
他那个神情仿佛有点儿为难似的,就站在那里,一边胳膊上搭着的海报随风飘动,一边
在左思右想,眉头紧皱。最后才说:
“我来点拨你一下吧。我们得在这里耽三天。只要你保证不告发我们,也不让那个黑奴
告发我们,我就会告诉你,哪里能找到他。”
我作了保证,他就说:
“有一个农民,叫做西拉斯·费——”说到这里打住了。你可以看得出来,他一开头是
要对我说实话的,可是如此这般一打住,他又仔细一想,我估计他就变卦了。事实正是这
样。他不愿信任我,他想的是要想方设法,在这三天中,不让我碍他的事。因此很快便接着
说,“把他买下来的那个人,名字叫阿伯拉姆·福斯特——阿伯拉姆·格·福斯特——住在
去拉法耶特的路上一个乡下,离这里四十英里地。”“好啊”,我说,“我走三天就可以走
到。我今下午就走。”“不,你不用等,你现在就得动身。你千万别耽误时间,一路上也不
准你随便乱说。只许你把嘴巴紧紧封起来,赶你的路,那你就不致于给我们惹麻烦了,你听
到了没有?”
这正是我盼望的一道命令,是我求之不得的。我就是盼望能自由自在地实现自己的计划。
“那就赶快走吧,”他说。“不管你心里想要些什么,你不妨对福斯特先生直说。说不
定你能说服他杰姆·是你的黑奴——世界上是有些傻瓜并不要求人家提出什么文件——至少
我听说,在这一带下游南方地区就有这样的人。只要你告诉他那张传单和悬赏等等都是假
的,以及为什么要要这套把戏,也许人家会相信你的话。好,现在就动身吧,你爱怎样对他
说就怎样对他说,不过要记住,从这儿到那儿的一路之上,可不许你多嘴多舌。”
这样我就走了,朝内地乡间走去。我并没有回头望,不过我感觉到他正密切监视着我。
但是我知道我有办法叫他盯得不耐烦。我在乡间一直走不一英里左右才停下来,随后一转
身,加快穿过林子,往费尔贝斯家而去。我思量,最好还是别再迟疑,马上按照我原来的计
划就干起来。因为我要设法在这两个家伙溜走之前封住杰姆的嘴。我不愿意跟这帮人再打什
么交道。他们玩的那套把戏我已经看得够了,我要的是跟他们一刀两断。
第三十二章
英文
我到了那里,但见四下里静悄悄的,象在过星期天的样子。天气又热,阳光热辣辣的—
—干活的人都到田里去了。空中隐隐约约响起了虫子或者飞蝇的嗡嗡声,格外叫人感到沉
闷,仿佛这儿的人都已离去或者死光了。偶尔一阵微风吹过,树叶簌簌作响,使人分外伤
感,因为你仿佛感到是精灵在低诉——那些死了多年的精灵——你并且觉得他们正在谈论着
你。总之,这一切叫人滋生着一种愿望,觉得自己生不如死,可以一了百了①。
①诺顿版注:作品中这样的情绪也见于十一年以后出版的《侦探汤姆·索亚》的全
书开头一段,用词也类似。
费尔贝斯家是那类巴掌大的产棉小农庄,这类小农庄到处都差不多一个样子①。两亩地
一个场院,围着一个栅栏。有一排梯磴,是用锯断的圆木搭成的,好象高矮不等的木桶似
的,从这儿可以跨过栅栏,妇女们可以站在上面,再跳上马去。在大些的场院里,还有些枯
黄的草皮,不过大多数场院里地面光光滑滑的,活象一顶磨光的绒毛旧帽子。给白种人住的
是一座二合一的大房子——全是用砍好了的圆木搭成的。圆木缝隙里,都用泥或者灰浆堵上
了,这些一条条形状的泥浆,后来或先或后给刷白了。用圆圆的原木搭成的厨房,边上有一
条宽敞、上有顶、下无墙的回廊,和那座房子连接起来。在厨房后边有一座圆木搭成的熏肉
房。熏肉房的另一侧,有一排三间圆木搭成的小间,是给黑奴住的。离这里稍远,靠后边的
栅栏,有一间小小的木屋。在另一侧,有九间小屋。小屋旁边,放着一个滤灰桶,还有一把
大壶,是熬肥皂的。厨房门口有一条长凳,上面放着一桶水和一只瓢。一只狗在那里躺着晒
太阳。有更多的狗分散在各处睡大觉。在一个角落,有三棵遮阴大树。栅栏旁边,有一处是
醋栗树丛。栅栏外面是一座花园和西瓜地,再过去就是棉花田了。从棉花田再往前去,便是
树林子了。
①这里的农庄很象马克·吐温的叔叔约翰·奎尔斯在汉尼拔附近的农庄。马克·吐
温童年时常去那里。
我绕到了后面,踩着碱桶旁边的后梯磴,朝厨房走去。我走近了一点儿,就隐约听到纺
纱车转动的声音,象在呜呜地哭泣,一忽儿高,一忽儿低。听了这种声音啊,我当时心里但
愿我死了的好——因为这是普天之下最凄婉不过的声音了。
我只管往前走,心里也并没有什么确切的打算。一旦那个时刻来到,就听凭上帝安排
吧。要我这张嘴巴说些什么,我就说些什么。因为我已经体会到,只要我能听其自然,上帝
总会叫我的嘴巴说出合适的话。
我走到半路,先有一只狗,然后另一只狗站起身,朝我扑来。自然,我就停了下来,对
着它们,一动也不动。于是狗又汪汪汪乱叫一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