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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帅克被带到他面前时;他就用那天生的和悦动人的声调请他坐下;然后说:
〃这么说;您就是帅克先生罗?〃
〃我想应该是的;〃帅克回答说;〃因为我爸爸姓帅克;我妈妈是帅克太太;我不能否认自己的姓氏;给他们丢脸。〃
一丝柔和的微笑掠过审判官的脸部。
〃您可干了不少好事啊;良心上一定够不安的吧?〃
〃我的良心一向是很不安的;〃帅克说;比审判官先生笑得还要甜;〃我的良心上可能比别人更不安些;大人。〃
〃这从您签了字的口供上可以看出来;〃审判官用不亚于帅克的柔和口气说。〃警察局对您没有施加什么压力吗?〃
〃瞧您说的;大人。我自己问他们要不要签字;他们说要;我就遵命签啦。我决不会为了签个名字去跟他们干架。那对我肯定没有好处。万事都得讲个规矩嘛。〃
〃您觉得您身体完全健康吗;帅克先生?;
〃完全健康?这可恰恰说不上啊;大人。我有风湿症;正用樟脑油抹膝盖哩。〃
审判官老爷又慈祥地笑了笑说:〃让法医给您检查一下;您看怎么样?〃
〃我想;我不会有什么了不起的毛病;值不得让法医老爷们为我白白地浪费时间。警察局有位大夫曾经给我检查过;怀疑我有淋病。〃
〃是这样的;帅克先生;我们还是要让法医们试一试。我们正正规规组织一个小型委员会来检查您的健康状况。您暂时先休息一下。哦;再问您一个问题:根据口供;您似乎曾经宣称并散布说;战争很快就要爆发;是这样吗?〃
〃是呀;大人。很快就会爆发。〃
〃您是不是有时还会患一种什么意外的毛病?〃
〃对不起;没有。只是有一次在查理士广场差点儿叫汽车给撞啦。不过这也是好些年前的事了。〃
审讯到此结束。帅克和检察长先生握手道别;回到他的小牢房并对同牢的人说:
〃他们为了刺杀斐迪南大公的案子;要请法医来检查我啦。〃
〃我也被法医检查过;〃一个年轻人说;〃就是为了偷地毯的事提审我的那一次。他们认为我神经不健全。这次我又私自动用了一架蒸汽打谷机;他们对我也无可奈何。昨天我的律师还告诉我说;只要我有一次被宣布为神经不健全者;那就一辈子也不会碰到多大的麻烦了。〃
〃我根本就不相信这些法医;〃一个象是知识分子的人说。〃我伪造汇票的那一阵;为了防备万一起见;我还去听过精神病学教授海维洛赫(海维洛赫(1869—1928);捷克著名精神病学教授;大夫。)大夫的课。后来他们来逮捕我的时候;我就按照海维洛赫大夫描述的那样装了一阵疯:在法医委员会的一位大夫的腿上咬了一口;还喝了一瓶黑水。对不起;诸位;我还当着整个法医委员会的面;在屋角里拉了一泡屎。可正因为我咬了一位大夫的腿肚子;他们便宣布我健康壮实:这下我可就倒了大楣啦。〃
〃我对这些法医大人的检查根本就不害怕;〃帅克说。〃想当初;在我服役的那时节;是一位兽医给我检查的;结果也相当不赖。〃
〃法医都是些僵尸!〃一个耸着双肩的矮个子说。〃不久前;碰巧在我地里刨出一副人骨头;法医说;看样子死者是四十年前被人用钝凶器照着脑袋砸死的。我直到现在也还不过三十八岁;可他们把我也关了起来。我有出生证。户口登记卡和居民证也不管用。〃
〃我认为;〃帅克说;〃咱们看一切事情都要公平些。谁都可能出个错儿;你在一件事情上越琢磨得多就越容易出错。法医也是人嘛;是人就难免犯错误。有一次;在努斯列的博季契河桥上;一天夜里;正赶上我从班柴迪往家走;有个人走到我跟前;挥起皮鞭朝我劈头盖脑地抽过来;等我昏倒在地时;他用手电筒照着我说:'打错了;不是他。;接着他又为自己认错了人而恼火;又在我屁股上抽了一鞭子。有的人就爱一错到底;这也是人之常情。又一次;有位先生在夜里看见一条冻得半死的疯狗;便把它抱回去塞在他老婆的床上;等那狗一暖和过来。恢复了元气;便把他一家子都咬遍了;还把他睡在摇篮里的最小的孩子撕碎吃了。我还可以给你们举一个例子;讲一个住在我们那儿的车工捅漏子的事儿:有一回他用钥匙开了教堂的门;以为那是他自己的家;然后在圣器室里把鞋脱了;因为他以为是进了自家的厨房;随后他又往祭坛上一躺;以为是在自家床上;又把一本福音书和其他一些圣书塞到脑袋底下当枕头。早上被守教堂的发现了。等他清醒过来以后;便对看守教堂的人说;是他一时迷糊做错了事。'好一个一时迷糊!;守教堂的说;'就因为你这一迷糊;教堂还得重新举行祓除仪式。;随后把他送到法医那里去检查;法医证明他的头脑完全清醒;说要是他真的喝醉了的话;他手里拿着的钥匙就会捅不到教堂门上的锁眼里去。结果这个车工就死在庞克拉茨监狱里了。我再给你们讲一桩克拉德诺的警犬是怎么出错的事儿吧!就是那位赫赫有名的宪兵队长罗特尔的警犬。罗特尔养着不少专门拿来做试验的狗;他还利用流浪汉来当训狗对象;吓得他们都不敢到克拉德诺来了。他就下了一道命令;要宪兵们无论如何给他抓个嫌疑犯来。有一天他们终于给他带来一个穿得相当讲究的人;是在朗恩(捷克的森林地带。)森林里找到的。抓他的时候;他正好坐在一个树桩子上。他们马上从他的大衣上剪下一块下摆;让宪兵队的警犬嗅一嗅;然后又把这个人领到市郊的一个砖瓦厂里;接着便把那些受训的狗放出去寻他;结果真的把他找了回来。从此以后;这个人就得没完没了地爬梯子。翻土墙。跳水坑;那群狗总在后面追赶他。直到后来才搞清楚;原来他是一位捷克激进派议员。议员生活使他感到疲倦才到朗恩森林这儿来散散心。所以我说啊;差错总是难免的。不管是有学问的也好;畜生笨蛋也好;就连内阁大臣也会有弄错个事儿的时候哩。〃
法医委员会要来确认帅克的神经状况与他全部被控罪名是否相符。这个委员会由三位格外威严的先生组成。他们三人中间;每一个人的任何一个观点同另外两人又迥然不同。在精神病症方面;他们分别代表三种学派。
如果说在学术上相互对立的这三种学派;居然在帅克的案子上取得了完全一致的意见的话;这仅仅是因为帅克给整个委员会留下了惊人的印象。他一走进这间将要对他的神经状况进行检查的房子;看到墙上挂着的奥地利元首画像时便喊道:〃诸位大人!弗兰西斯。约瑟夫一世皇上万岁!〃
真相大白。帅克虔诚的表现;使他们可以省去一大串问题;只剩下几个最要害的问题还需要问一下;以便用帅克的回答来证实他们所代表的精神病学博士卡莱尔逊。(② 可能是作者虚构出来的学者;实际并无其人。)海维洛赫大夫和英国人卫金②这三个体系对帅克的原有的见解。这些问题是:
〃镭比铅重吗?〃
〃对不起;我从来没有称过;〃帅克笑眯眯地回答。
〃你相信世界末日吗?〃
〃我得先看到这个末日再说;〃帅克漫不经心地回答说;〃反正明天还不会到世界末日。〃
〃你能算出地球的直径吗?〃
〃请原谅;这我办不到;〃帅克回答说;〃可是;我也想请大人们破个谜:有一座三层楼房;每层楼上有八个窗口;房顶上有两面天窗和两个烟筒;每层楼上住着两位房客。诸位;现在请你们告诉我:这所楼房的看门人的奶奶是哪一年死掉的?〃
法医们面面相觑;不知所措。但是其中的一位还是提了个问题:
〃您知不知道太平洋最深的地方有多深?〃
〃这个;很抱歉;我不知道;〃他回答说;〃但我想;准比伏尔塔瓦河畔。维舍堡(布拉格城区伏尔塔瓦河畔的一座著名城堡;城堡下是伏尔塔瓦河的最深处。)悬崖底下的河水还要深一点儿。〃
委员会主席简单地问了一句:〃还有提问的吗?〃一位委员又提了个问题:
〃一万二千八百九十七乘以一万三千八百六十三等于多少?〃
〃七百二十九;〃帅克连眼睛都不眨一下;就回答说。
〃我看;已经是够了。〃委员会主席说。〃你们可以把这个被告带回原处。〃
〃谢谢诸位大人;〃帅克毕恭毕敬地说;〃我也觉得足够了。〃
帅克走后;三位专家根据精神病学者所发现的自然法则;一致断定帅克是个十足的傻子和白痴。
在他们呈送给审判官的诊断书上有如下一段话:
在本诊断书签名之诸法医同仁一致断定约瑟夫。帅克为名副其实之精神愚钝患者与天生的白痴。试举例言之;凡见到墙头画像;该患者立即高呼口号:〃弗兰西斯。约瑟夫一世皇上万岁!〃仅此一点即足以证明约瑟夫。帅克实为呆傻人物。据此;委员会建议:一。停止对约瑟夫。帅克之审讯;二。将约瑟夫。帅克送往精神病院继续观察;以查清其病情对周围之危害程度。
就在法医们提出这份诊断书的同时;帅克对他的狱友们说:〃他们丢开斐迪南不管;同我扯起更大的蠢事来。扯到后来我们互相都说足够了;这才分手。〃
〃我谁也不相信;〃那位有人偶然在他地里挖出一副人骨头的耸肩小个子说;〃全都是欺诈。〃
〃欺诈也得有;〃帅克不以为然地说;一边在草垫子上躺下来。〃要是大家对别人都往好处想的话;彼此之间不早就会闲得无聊了吗?〃
第四章 帅克被赶出疯人院
帅克后来描述疯人院那一段生活情景时;总是赞叹不已:〃我真不明白;那些疯子被关在疯人院干吗要生气。在那里你可以光着身子躺在地上;可以学狼嚎;可以发狂;可以咬人。你要是在大街上这么干的话;过路人见了准要大惊小怪。可在那里却是家常便饭。不足为奇的事儿。在那儿;有的是社会主义者连做梦也没梦见过的自由;尽管呆在后面的那一位老兄被绑着;光着身子一个人躺在那儿。你可以把自己当做上帝或者圣母马利亚;当做教皇或是英国国王;当做皇帝老子或者圣徒瓦茨拉夫(圣徒瓦茨拉夫(906—929);捷克公爵;曾被认作捷克的圣徒庇护人。)。那儿还有一个人老嚷嚷说他是大主教。他不干别的;专门狼吞虎咽地吃;肆无忌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