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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运动当然主要是由垄断企业的资本家组织者有意地策划出来的,因而,他
们就是这个危险的主要来源之一。他们的责任并没有因下面这个事实而有所改变,
即他们的目标不是一种极权主义制度,而是一种法团社会,在这种社会里有组织的
工业将作为半独立的和自治的”领地“出现。但他们的目光和他们的德国同事一样
短浅,因为他们仍然相信他们会得到许可不但创立这种制度而且还可以无限期地推
行这种制度。这种有组织的工业的管理者必须经常作出的那些决定,并不是任何一
个社会都将长期让私人作出的那种决定。容许这样大的权力集合体成长起来的一个
国家是不会让这个权力完全控制在私人手里的。认为在这种条件下的企业家们会长
久享有在竞争的社会里被认为是正当的优越地位,也同样是幻想。在竞争的社会里
这种地位所以被看作是正当的,是因为在许多冒险的人当中只有少数人得到成功,
而这些成功的机会就便人值得去冒险。一切企业家都喜欢既能享受在竞争社会里他
们当中的成功者所得到的高额收入,又能享受公务人员的安稳地位,这是不足为奇
的。只要大部分私人工业和国家工业能够并存,出色的产业人材甚至是会在相当安
稳的位置上得到高额薪水的。但虽然在过渡阶段企业家们都会如愿以偿,然而他们
不久就会像他们的德国同事一样发现,他们不再是主人,而在各方面都得满足于政
府所给予的任何权力和报酬。
除非这本书的论证是完全被人误解了,不然的话,如果该作者在这里着重地指
出,把走向垄断的现代运动的过失单独地或主要地归诸于那个阶级是一种错误的话,
人们不会认为他有对资本家脉脉含情的嫌疑。他们在这方面的倾向既不是新的,也
没有可能单独地成为一种可怕的力量。具有危险性的发展是他们己经成功地罗致了
为数愈来愈多的其他集团的拥护,并且通过它们的帮助获得了政府的支持。
在某种程度上,垄断者得到这种支持不是通过让其他集团分享他们的利润的方
法,就是用说服的方法( 甚至这种方法使用得更经常) 使它们相信垄断的形成是符
合公众利益的。舆论通过它对立法和司法的影响,已成为促成这种发展的最重要因
素。然而,舆论的转变,多半是左派反对竞争的宣传的结果。在许多情况下,甚至
旨在反对垄断者的措施在事实上却只有助于加强垄断的权力。对垄断利润的每一次
袭击,不管它是为了个别集团还是为了整个国家的利益,都容易产生新的既得利益,
它又反过来会助于垄断的扩张。在一种制度中只有大的特权集团从垄断利润中得到
利益,而在另一种制度下,只有有限的少数人从中得到利润;前一种制度比后一种
在政治上的危险要大得多。但是,虽然这样的问题是应当弄清楚的,例如,垄断者
能够支付的较高工资正同他的利润一样是剥削得来的结果,它能使一切清贫者和更
多的其他靠工资生活者更趋贫困,然而,不仅那些从垄断得到好处的人,在今天就
连公众也普遍地认为能够支付较高工资是赞成垄断的一个合理证据。
即使在垄断无法避免的条件下,控制它的最好方法是不是让政府来掌握它,这
也是很值得怀疑的。如果我们所讨论的只是单独一种产业,那或许可以这样做。但
当我们必须讨论许多不同的垄断产业时,那就很有理由主张,宁可让它们存留在不
同的个人手中,而不要把它们合为一体而由政府单独管理。即使像铁路、公路和航
空运输,或者煤气和电的供应都成了无法避免的垄断性产业,只要它们仍然是独立
的垄断组织时,消费者所处的地位比它们受一个中央管理机构“协调”时要强固得
多。私人垄断很少是完全的垄断,更难长时期地存在下去,或者私人垄断通常不能
忽视潜在的竞争。而国家的垄断则是一个受到国家保护的垄断——保护它不致受到
潜在的竞争和有效批评。这在许多场合下就意味着,一个暂时性的垄断获得了一种
总是保障其地位的权力,也就是一种差不多一定要被利用的权力。如果理应用来抑
止和管制垄断的权力现在热衷于包庇和保护它所委派的人们,如果本来要由政府消
除的一种弊端现在却要政府负责管理它,如果批评垄断的行为就等于批评政府,那
么,要想使垄断替公众服务的希望是很小的。政府在各方面都被经管垄断企业的事
务所缠身,虽然它对个人具有不可抗拒的权力,但就它在制定政策的自由方面而论,
它仍是一个软弱无能的政府。垄断机构等同于政府机构,从而政府本身也越来越认
同管理者的利益而不是一般人民的利益。
在垄断真的不可避免的情况下,美国人往往喜欢采取的对私人垄断加强政府管
制的那个计划,如果始终如一地贯彻下去的话,或许比政府自己搞经营更有收到良
好效果的机会。起码如果政府实施一种严格的价值管制使其没有特殊利润,并使垄
断者以外的其他人也可以分享这种利润的话,情况似乎就是这样。即使这会使垄断
工业所产生的服务不如它可能有的那样圆满( 美国的公用事业有时就有这种现象) ,
但为了抑制垄断的权力所付出的这种代价毕竟是很小的。就我个人来说,我情愿忍
受这种效率欠佳的现象,而不情愿一个有组织的垄断来控制我的生活方式。这样一
种对待垄断的方法很快就会使垄断者的地位在企业家们当中成为最不足取的地位,
并且,也会有助于使垄断只限于不可避免的范围内,并鼓励发明一些能用竞争的方
法来提供的替代品。只要你把垄断者再一次置于经济政策的代人受过者的地位,你
就会惊奇地看到,大多数较有才干的企业家怎样迅速地重新发现对竞争的令人兴奋
之气氛的兴趣!
※ ※ ※
假使我们必须对之进行斗争的对象仅仅是垄断资本家,垄断这个问题就不难解
决了。
但正像人们曾经说过的那样,垄断之所以构成一种危险,并不是由于几个有利
害关系的资本家的活动,而是由于他们让某些人分享他们的成果因而得到那些人的
支持,并且由于他们使更多的人相信,支持垄断事业有助于一个更公平更有秩序的
社会的建立。在现代发展中的一个最致命的转折点,就是那个只有通过和一切特权
进行斗争才能达到其原有目的的声势浩大的运动,即劳工运动,由于反竞争学说的
影响也被卷入争取特权的大潮之中。最近垄断的成长多半是有组织的资方和有组织
的劳工精心合作的结果,在这种合作中,劳工中的特权集团分享了垄断利润,而以
公众,尤其是最穷苦的人民,即受雇于组织较差的工业的工人和失业者为牺牲品。
我们这个时代最让人痛心的一幕是,看到一个伟大的民主运动在支持一种一定
会导致民主毁灭的政策,同时它仅仅对拥护它的少数人有利。然而正是这种自来左
翼的对垄断趋势的支持才使得这些趋势具有不可抗拒的力量,才使得未来的前景那
样的黯淡无光。
劳工们生活在唯一一种其每个人的独立和自由迄今一直都受到一定保障的秩序
中,但只要他们继续为摧毁这种秩序推波助澜,那么,未来就确实不会有什么希望。
目前那些大声地宣布他们已“一劳永逸地铲除那个疯狂的竞争制度”的劳工领袖们,
正是在宣布个人自由的毁灭。要么是由非人为的市场纪律控制的那种秩序,要么是
由少数个别的人的意志指导的那种秩序,两者之间只能任择其一,除此之外,是没
有其它可能的。那些一定要摧毁前者的人,在有意无意之间助长了后者的建立。在
那种新秩序里,即使有些人或许会吃得好些,每个人无疑会穿得整齐些,但大多数
英国工人到头来会不会因为其领袖中的知识分子奉送给他们一个危及他们个人自由
的社会主义学说而感激他们,这是值得怀疑的。
凡是熟悉欧洲大陆主要国家过去25年历史的人,如果研究一下目前致力于建立
一个“有计划的社会”的英国工党的新纲领,定会感到极端沮丧。这个为了反对
“任何恢复传统的不到颠的企图”而提出的方案,不但在总的轮廓上,而且也在细
节上,甚至于在措词上,都同25午前支配德国舆论的社会主义梦想没有丝毫区别。
依照拉斯基的动议而作出的决议中有一些要求是要在和平时期仍然保留“在战时用
来动员全国资源的政府控制措施”。不但这个决议中的那些要求,就是一切独特的
用语,类如拉斯基教授现在要求大不列颠实行的“平衡的经济”或者对生产具有集
中指导作用的“公共消费”等等。
完全都是从德国的思想中照搬过来的。“一个有计划的社会能够成为一个比它
将取而代之的那个竞争的自由放任制度要自由得多的社会。”在25年前持有这种天
真信念或许是情有可原的。但经过了25年的经验和这种经验所导致的对旧信仰的再
认识之后,并且正当我们在为消除那些学说的结果而战时,再度发现那个信仰还被
人坚持着,这确实是远非语言所能形容的一件可悲的事。在议会和舆论中已为消除
取代了以往各进步党派的地位的那个大党,已经同根据过去的所有发展看必定被认
为是一个反动的运动站到了一起,这乃是现时代所发生的一个决定性的变化,是对
每一个自由主义者所必须重视的一切都具有致命危险的根源。过去的进步受到右翼
的传统主义势力的威胁,这是历代都有的现象,我们用不着为之感到惊恐。但是,
如果舆论界或议会中的反对党地位竟长期地为一个二等的反动政党所独占的话,那
就确实没有任何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