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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放荡不羁之火,才在一个趋向极权主义的社会里有更多的获得成功的希望。凡是
没有看到这一点的人,他就还没有领会到把极权主义和自由主义政体分开来的那个
鸿沟的全部内容,还没有领会到集体主义下的整个道德氛围和本质上是个人主义的
西方文明之间的全部区别。
当然,过去已经有过许多关于“集体主义的道德基础”的争论;但是我们在这
里要谈的,不是它的道德基础,而是它的道德后果。通常,对于集体主义道德方面
所作的讨论,涉及的是集体主义是不是为现有道德信念所需要的问题;或者是,如
果要使集体主义产生出预期的结果,需要一些什么样的道德信念的问题。然而,我
们现在的问题是集体主义的社会组织的将会产生什么样的道德观念,或者说,支配
集体主义社会组织的将是一些什么观念。道德和制度之间的相互作用很可能产生的
结果是,集体主义所产生的道德和导致人们要求集体主义的道德理想,将是截然不
同的。我们很容易这样认为,即然要求实行集体主义制度的愿望来自高度的道德动
机,那种制度就一定会是最高品德的源泉,然而事实上却没有理由可以说明为什么
任何一种制度都准能促进那些服务于这个制度原定目标的各种观点。那些起支配作
用的道德观念将部分地取决于引导个人在集体主义或极权主义制度下取得成功的才
能,还部分地取决于极权主义机构的需要。
※ ※ ※
此刻,我们必须暂时回过头来谈一谈在压制民主制度和创立极权主义政权之前
的那种局面。在这个阶段,要政府采取迅速的、果断的行动的普遍要求乃是这种局
势的主导性因素,人们不满意以“为行动而行动”为目的的民主程序的缓慢而不灵
活的进程。这时,正是那些似乎具备足够的力量与决心“使问题得以解决”的人或
政党才具有极大的号召力。在这一意义上所谓“力量”,不仅意味着数量上的多数
——人民感到不满的正是议会多数的无效率。他们所寻求的是得到一致的支持,从
而能够鼓励人民相信他能做他所要做的任何事情。依照军事方法组织起来的新型的
政党这才应运而生。
在中欧国家,各社会主义政党已经使群众习惯于那些尽可能多地吞并掉其成员
的私生活的半军事性的政治组织。要给与某一集团以占绝对优势的权力,所需要的
一切就是把同样的这个原则再推进一步,不是在每逢选举时保证能够得到的大量选
票之中,而是在一个比较小但更彻底地组织起来的集团的绝对的无条件的支持中寻
求力量。能否把极权主义制度强加于全体人民,取决于这个集团的领袖是否能够首
先网罗一批准备志愿地服从某种纪律的人,而这种纪律则是用强力来加在其余的人
身上。
虽然社会主义各党派,如果愿意使用强力,是能够得到任何东西的,但他们不
愿那样做。他们不自觉地要使自已担负担一种任务,这个任务是那些残酷无情的、
准备不顾一切已被人公认的道德藩篱的人才能执行的。
社会主义只有用大多数社会主义者都不赞成的方法,才能付诸实施,这当然是
许多社会主义改革者以往已经学到的教训。旧的各社会主义政党受到了其民主理想
的拘束,他们不具备执行他们所选择的任务所需要的那种冷酷。最能说明问题的一
点是,在德国和意大利,法西斯主义的成功,都是在各社会主义党派拒绝担负组织
政府的责任以后。
他们不愿全心全意地运用由他们自已所提出的那些方法。他们仍然希望会出现
一个奇迹,多数人同意,实行某种把整个社会组织起来的计划;而其他一些人则已
经得到这样一个教训,即在一个有计划的社会里,问题已不再是大多数人同意的是
什么,而是其成员的一致性足以使一切事情都服从统一指导那个最大的集团是哪个
集团;或者,如果没有这种大得足以贯彻它的意见的集团的话,那么,问题就是如
何能够建立这样一个集团,以及谁能够把它建立起来。
这样一个人数众多、有力量而又相当志同道合的集团,似乎在任何社会中部不
可能由最好的分子,而只能由最坏的分子来建立,这其中有三个主要原因。照我们
的标准,要挑出这样的一个集团所依据的原则几乎完全可以说是消极的。
首先,一般说来,各个人的教育和知识越高,他们的见解和趣味就越不相同,
而他们赞同某种价值等级制度的可能性就越少。这或许是事实。其结果必然是,如
果我们希望找到具有高度一致性和相似性的观念,我们必须降格到道德和知识标准
比较低级的地方去,在那里比较原始的和“共同”的本能与趣味占统治地位。这不
是说,多数人的道德标准就是低级的,而只是说,价值标准极为类似的人数最多的
集团,是具有低级标准的人民。比方说,把绝大多数人民联系起的乃是最小的公分
母。如果需要一个人数众多的、有足够力量能把他们自己对生活的价值标准的看法
强加在其余所有的人身上的集团,那么,它的构成者决不会是具有高度不同的和高
度发展的趣味的人,而是那些构成“群众”( 就这一名词的贬义而言的) ,很少有
创造性和独立性的人,是那些能够把人数方面的分量作为他们的理想后盾的人。
然而,如果一个潜在的独裁者完全依靠那些恰好具有极其相似的、简单和原始
的本能之人的话,他们的人数就几乎不会对他们的企图提供足够的支持力量。他必
须通过把更多的人转变过来信奉同样简单的信条来增加他们的人数。
接下来,是第二个消极的选择原则:即他将能够得到一切温驯的和易受骗的人
的支持,这些人没有自已的坚强信念而只准备接受一个现成的价值标准体系,只要
大声地、喋喋不休地向他们鼓吹这种体系的话。壮大极权主义政党队伍的,正是那
些其思想模糊、不健全并容易动摇的人以及那些感情与情绪容易冲动的人。
第三个消极的选择因素,或许是最重要的,它恰恰是和训练有素的政治煽动家
要把有密切联系的成分相同的支持者团结在一起的那种有意识的努力分不开的。人
们赞同一个消极的纲领,即对敌人的憎恨、对富人的忌妒,比赞同一项积极的任务
要容易些,这看来几乎是人性的一个法则。若要用一个信条将某个集团牢牢地团结
在一起以便共同行动的话,那么,将“我们”和“他们”
对立起来,即向一个集团以外的人进行共同的斗争,则似乎是这个信条中的重
要组成部分。因此,那些不仅想要获得对一个政策的支持,而且要获得广大群众的
无保留的忠诚的人,都总是运用它来为自已服务。从他们的观点来看,这种共同斗
争的巨大优越性在于,它几乎比任何积极的纲领更能够留给他们以较大的自由行动
的余地。敌人,不管他是内部的,如“犹太人”或者“富农”,或是外部的,似乎
都是一个极权主义领导人的武器库中不可或缺的必需品。
在德国成为敌人的是犹太人,一直到“财阀阶级”〃 接替了其地位为止。这和
俄国把富农挑选出来当作敌人,同样是整个运动都以之为基础的反资本主义的不满
情绪的结果。
在德国或奥地利,犹太人曾被视力资本主义的代表人物,因为人民当中广大阶
层对经商怀有传统的厌恶,致使犹太人更容易接近经商这个在实际上被排斥于更爱
人尊敬的职业之外的集团。一个异族只准从事这些不大体面的行业,然后,由于他
们从事这些行业的缘故就更加遭人厌恶,这种情形原是古已有之的。德国的反犹太
主义和反资本主义系同出一源这个事实,对于那些想要了解在那里究竟发生了些什
么事情的大是有重大意义的。
但外国观察家们却很少领会到这一点。
※ ※ ※
把集体主义政策变成民族主义政策的普遍趋势,完全看作是由于为了获得毫不
迟疑的支持的需要,就会忽视另外一个同样重要的因素。当然,人们或许会问:能
不能现实地设想一个不是为狭小的集团服务的集体主义纲领,集体主义能不能以不
同于民族主义、种族主义或阶级主义这些单一性的理论的任何其它形式存在。认为
同种的大都有共同目标和共同利益这个信念的预设前提是,观点和思想的相似程度,
似乎比实际存在于仅仅作为人类的人的与人之间的那种相似程度要大。如果某个集
团里的其他成员都互不认识,那他们至少必须和我们周围的大同属一个类型,必须
用同样的方式来思考,来谈论同样的事情,这样我们才能跟他们打成一片。一个世
界范围的集体主义似乎是不可想象的——除非它是为一个小的进行统治的特殊民族
服务的。它不仅一定会引起技术问题,而且,尤其会引起我们的社会主义者都不愿
面对的道德问题。英国的无产阶级有权平等地分享目前从本国的资本资源中所得的
收入以及平等地参与管理那些资本资源的用途,因为它们都是剥削的果实,如果真
是这样的话,那么根据同一原则,印度人不仅有权按比例享受从英帝国的资本得来
的收益,也有权按比例使用英帝国的资本。但是什么样的社会主义者会认真地期望
把现在的资本资源平均分配给全世界的人民呢?他们都认为资本不属于人类而属于
国家——虽然就是在一个国家里也很少有人敢于主张,应从比较富裕的地区取出一
些“它们的”资本设备来帮助那些比较贫苦的地区。社会主义者所宣布的有义务给
与他们现存国家的同胞们的那些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