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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那肩头两处□中射出来的。那□是先前被青龙镜阴珠嵌入所留下的伤口,自这青光中流泻出的阴气竟和青龙镜如出一辙,想来那时,双珠虽被经年抠出,但仍有残余的阴气隐埋在血肉内,由于及其细微是以不好察觉。
经年见尸五爷放下她后,全身微微颤动,手一会儿抬起一会儿放下,似乎不受控制,心下焦急,但见那团污气竟像认准了尸五爷一般,融汇成一道细流,缓缓朝着他肩上两处□游来。
经年横跨一步挡在尸五爷身前,怒道,“想阴魄灌体,门儿都没有!”瞧了一眼被污气灼得焦黑的右手手背,左手飞快从怀中掏出三张红符甩到正前方,喝道,“苍龙!真武!朱鸟!”手指点上眉心,低呼一声“三才封一”,那三张符便左,中,右,依次顺排开来,中间的符纸喷出两道金光与左右相连,形成一个倒三角形,那三张符纸同时由左往右,自下而上盘旋上升,直旋到经年与尸五爷头顶上方相平,三个尖角咻的向下斜射出三道光栏直插入地面,三道光栏随着符纸不停盘旋,掀起的骤风将污气俱弹了开去,经年与尸五爷便被隔绝在光栏之中。
刑天望着面前飞旋的金色光笼,缓缓道,“三才封一虽能借符界将阴魄浊气暂时驱散,但越是高等的咒术越是熬神劳力,你又能支撑得了多久?”他抬起一臂,刚被旋风吹散的黑气又团团聚在一起,他横手一挥,那团黑气朝祭脏堂角涌去,沿着墙内壁不断向两边扩散,过了不久便将内堂一周围了个严严实实,攒动的黑气就如同乌云叠成的墙壁一般,绵软厚实,遮挡了从入口出射进来的天光,祭脏堂内的光线瞬时暗了下来,盘旋的光栏和法阵,在一片黑暗之中更显灿光斑斓。
经年见刑天施过这一手后,退了几步斜靠在石柱上,眼中精芒一闪而过,冷笑道,“封魂术禁册所载,七魄交合,天魄地魄人魄必不相生,三魂保体,天魂地魂命魂附顶归一。你刑天魔魂一部分交合于陈木阴魄之中,一部分被封于青龙镜内,若不先散出阴魄,一旦魔魂入体,万一与阴魄相斥,陈木的肉躯难保不被牵累……不过,体内阴魄尽散,你的手脚还灵便么?”
刑天半垂眼帘,喉间溢出一连串低笑,阴阴的道,“不错,这便是天劫,若要纳魂必先去魄,这刻若是你撤防攻来,我恐是毫无招架之力,若先毁了这肉身,魔魂便无处可蔽,待日昼天象一过,雄阳克阴,魔魂便会消散于天地之间。”
经年咬了咬下唇,冷道,“你倒是挺大方的,就这么漏底,不怕到时候真功亏一篑,永无翻身之日么?”
刑天哼哼一笑,反问道,“那你为何不撤下符界攻我命门?还在等什么呢?”
经年朝旁唾吐一口,“我呸,我撤了符好让你把阴魄罐进五爷体内是吧?本来那聚魄引魂的步骤得在体外完成,再经由二镜中和导入肉躯内,但若换了五爷这比钢筋铁骨还坚实的身子,就算不靠那两面镜子也能经受得住魔魂入体,还省了不少麻烦,你这如意算盘打得精,我都差点儿以为你真打消了动五爷的念头,嘿!真是贼心不死!美得你跟臭鸡蛋似的!”
她横眉怒目,骂骂咧咧,刑天也不在意,只直身往法阵里移去,边挪动边道,“这本是桩不会赔本的生意,只是赚多赚少的区别,若你不再与我为难,我便放你和尸五爷离去,这对我来说亦毫无损失。”
经年骂道,“放你的臭屁!”话音未落,尸五爷已如离弦之箭般冲出光栏,那光栏经他这么一撞,竟碎裂成点点星光。刑天脚刚要迈进法阵,却被尸五爷一手钳上咽喉,按倒在地上,另一手拉着他的右胳膊往上一拽,咯啦啦,连筋带骨从躯干上硬是给扯了下来。
经年收了三道红符,往前走了数步,见围绕在堂周的云墙仍是动也不动地吸附在墙壁上,不由咧嘴笑道,“果然,你这会儿连驱动阴魄的气力都没了,更甭提将那玩意儿塞入五爷体内,要不是我脑子动得快,可真给你唬过去了!”
又是咯啦一声,刑天的左臂也给扯断,但他仍旧面不改色,轻轻笑道,“既无痛感亦不会死,虽无力引动阴魄,但你们同样出不去,待时辰一到,魔魂阴魄交融合一,肉躯自会重新相接愈合,你们又奈我何?”
经年虽心中不甘,却也知道他说的是事实,环视四周,触目所及之处尽皆浓浓的黑云,她将目光定在法阵上,但觉有一股莫名的力量缓缓攀升,充斥阵内,就在视线流转的时候,她注意到刑天微抿嘴角,眼珠有一瞬间的偏移,虽然片刻间便恢复原状,但这细微的变化又怎能逃得过经年的利眼。
只一刹那,她心头便有所顿悟,想来刑天之所以走出法阵,便是要叫他们误以为这法阵是摆着好看,只借此来拖延时间,但这当口再想想,方才双咒合一也破不了这法阵,显然不是随意架起的障眼物,但明知刑天在引魔魂之术期间必经天劫,怎的在这关键之处却无人固守?莫非真是坚信此阵无人可破?
经年脑中疑惑重重,心思急转,却越转越乱,但情当此时,也容不得她多想,横竖是别无他路可走,不如搏上一搏。
打定主意后,经年吐纳两口,额角青筋叠暴,目瞠欲裂,两只眼珠倏然变色,却不是如之前阴阳眼或鬼眼那般,而是两边眼珠俱化为透明,眼白却密密麻麻现出无数黑点附着其上,乍一看去,形容甚是恐怖。
她凝神看向法阵,只一瞬间便在法阵端顶找到了阵眼,她平持玄罪当胸,双腿微屈,将聚在丹田的真气逼向右臂,玄罪剑身陡然伸长十尺,剑锋呈锥形,更形锐利。只闻她低喝一声,猛地弹起,纵到法阵上方,似把全身的气力都用在这一剑上。
经年为了破阵,不敢有丝毫分心,是以没看见当她跳起的时候,刑天嘴角泛起了一丝诡笑,剑锋以破竹之势插入法阵顶端,霎时间电光四射,一道白光冲破房顶直入云霄。这时经年才看清楚,法阵中心被挖出一个大洞,地洞中摆放着一个七孔巨鼎,洞内阴水没过鼎盖,那镶嵌在八卦盘内的不是青龙镜又是什么?
经年翻落到地上,叫道,“青龙镜?”脑中灵光一闪,瞬即发觉这阵中的古怪——道家的法眼本就是通过阴阳两气的流动特征来辨识事物,那法阵的咒文原本是刻在地上,刑天在咒文中心的布阵处凿洞埋鼎,那法阵作用于鼎上方,恰巧变作一层遮蔽视线的帐幕,而青龙镜的阴气被地底阴水一冲,不仅阴气分散在水中,水波动荡更是改变了气流方向,难怪鬼眼没分辨出来,只以为是地底阴气在地脉中游走而产生的正常反应。她心头甸甸发慌,怎么也没想到费尽周折,想破脑袋,竟还是中了别人的圈套。
刑天这时被卸了两条膀子,尸五爷以脚掌摁在他胸前使得他无法动弹半分,他却不改惬意,瞧见法阵被破,更是面现得色,偏头瞅着经年,仿佛在欣赏她的神情,待到经年收起诧异,冷冷看过去的时候,他才轻轻笑了两声,道,“祭脏堂的法阵本就不是为引魔魂之术所设,四大阴穴内的阴水俱是此处泻出,这法阵属性纯阳,阴力虽可渗透却无法破阵,唯有靠纯阳的刚力,方能以强破强,是以我等虽能任意出入却对此阵束手无策,而如你这般的大活人,虽进不得阵中,却不是无计可施。”
经年狠狠瞪了他一眼,心道,既然破阵是正中刑天下怀,那么必是有什么冲不破那阵,阵法一破方能释放出来,若四大阴穴的阴水真是由这里泻出去,那这法阵定然有封锁阴气的作用。
想到这里,经年趋步走近,看了一眼巨鼎,发现青龙镜上的三颗珠子全变得黯淡无关,她心念一动,暗叫声“不妙”,提剑便往镜面上刺去,却听到刑天说了句“迟了”,剑刃破水而入,还没触上镜面,就见巨鼎的七个孔内鼓出一团水泡,丝丝缕缕的青烟蒸腾出水面,升到上空汇聚成一股,朝着堂壁一角飘去,钻入乌黑稠密的浓云之中。
那云墙吸收了青烟之后啪地散去,就见一道亮光自壁角朝石级上划过,顺着柱子拐了道弯,经年拔足追上去,尸五爷却动也不动,像尊石雕般维持着半跪的姿势,被他压制住的刑天却纵声狂笑,一道细细的黑气随着笑声不断溢出喉间。
就在这时,堂外传来中气十足的雷吼,“兀娘贼!老子看你能笑到啥时候!”
刑天猛一吸气,笑声骤停,他勉力抬头往声音发出的地方看过去,就见卢怀任从石柱后拐了出来,经年跟在他身侧。他大踏步走下台阶,胸腹处的衣物上闪烁着一团刺目的光斑,随着他每走一步便上下晃荡。
第 34 章
且说经年追赶那道亮光径往殿后的通魔道跑去,刚出了后堂口,便见卢怀任迎面飞奔过来,那道亮光劈面射过去,卢怀任抢步上前,把口一张,竟将那亮光吞了去。经年一惊,先留意到他肚腹那块有一圈白灿灿的光斑,忙大步跨到他身前问道,“大哥!你没事儿吧?”
卢怀任对经年只笑了一下,嘴巴紧紧抿着,像在憋气那般,经年瞧得心慌,正待细细察看他腹上的那块光斑,却见卢怀任摇了摇头,拔脚先往正殿里冲过去。经年见他赶得忒急,只好发步赶在他身后。
卢怀任还没进到内堂里,刚跨上几层石级,便听到刑天猖獗的笑声,他心火一起,张口便叫骂出声,“兀娘贼!老子看你能笑到啥时候!”
尾声还没消去,人便转过柱子,大剌剌地站在观祭台上,横眉怒目,恶狠狠地瞅着台阶下面。经年稍后赶至,从侧后方悄悄观察卢怀任的脸色,但见他面皮蜡黄,眼白充血,口唇泛白干裂,额上漫步着豆大的汗珠子,一颗一颗直往下滚,说话间虽不失常时威风,却带着喘息,活像是六月天里顶着大太阳赶得好一阵路。
她心下不安,又拿鬼眼瞧他肚子,竟瞧见那里头滚着一团圆圆的像是灵丹般的物事,一股热流就自那圆团上散发出来,顺着丹田往四肢百骸游走,但这热力说不出的古怪,经年也弄不清那圆团到底是什么。
卢怀任瞥见经年的神情,嘴角扯出一抹笑,重重喘了口气,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