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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只飞鹰,锐利而又凶狠。
“淳于翌!我们还会再见的!”少年趾高气昂地冲他喊,声音悠远,似乎穿透了时空。
淳于翌一个机灵醒过来,看到一个模糊的影子。他下意识地抓住那个影子的手,引来“啊”的一声大叫。待他看仔细,才发现是荀香,眉头皱了一下,“你鬼鬼祟祟的干什么?”
荀香颇有点委屈,手中还拿着一个毯子,低着头站着。
淳于翌看到那厚重的毯子,立刻意会,缓缓地坐起来,放柔了口气,“你可以叫醒我。”
荀香扁了扁嘴,坐在一旁,“看你睡得很沉,就没
有叫你。不过太子,你好像做的是不好的梦,眉头皱的很紧呢。”
淳于翌下意识地摸了摸眉心,觉得周身还有一股寒意。那个人,从幼年开始,就一直这么阴魂不散啊。
“我……我是来跟你说对不起的。”荀香深呼吸了一口气,“当时在石室,我不应该推你。”
“我已经忘了。”
荀香虽然早就知道眼前的太子是个臭脾气,又很难哄的人,但碍于那本小册子还有绿珠的压力,耐着性子解释了一遍,“我当时以为你在……所以我才推你的。你也没跟我说,你是在看这个东西呀。”她把黄金飞鹰拿出来,那夺目的光芒,不容人忽视。
淳于翌盯着黄金飞鹰,脑海中闪过很多的片段。当年那个被当做质子,送来凤都的小人,也不过是六七岁的光景,转眼已经十数年过去。他阴沉沉地开口,“这个东西,你是从哪得到的?”
荀香据实以答,“是在敦煌的时候,一个奇怪的人送给我的。”
“那个人,有一双褐色的眼睛?”
荀香一下子跳起来,“哇,你是算命的吗?!”
淳于翌撇了她一眼,站起身来,慢慢踱步到廊下。他闷闷不乐的原因竟是因为这丫头和那个人有牵连吗?或者连这都是借口,他不高兴,只是因为嫉妒。那个人,有不输给他的心智,甚至还有比他更美的容貌,更飞扬更坚忍的性格。若是那个人,他有输的可能。
“你回去吧。”
“啊?什么?”荀香还在想如何开口邀请他共用晚膳。
淳于翌淡淡地说,“这段时间,我要忙一些政务,很忙,没事你就不要来找我了。”
荀香忍不住嘀咕了一句,“来温泉行宫不就是休息吗?又要忙政务……那干脆呆在凤都好啦?”
淳于翌故意装作没听到,接着说,“你要是想买炎贵妃生辰用的黑泥,就照这个地址找去。”说着,便把一张纸条递给荀香。
“太子,你不是说我买不到的吗……”
“那是你的事。”
“……”
荀香从淳于翌的住处走出来,手中的纸条都快要被她捏烂了。她抬头看了一眼门上的牌匾,书着“积凉”二字。他大爷的积凉,积火才对!淳于翌这个人简直就是喜怒无常,变态多端!
明
明记恨着被推倒的事情,面上还要装作满不在乎的样子。真虚伪!
*
淳于翌看了看书桌上堆叠如山的信件,头有点疼。他随意地翻了翻,看到了月山家的家徽,迅速地抽出来看。
按照月山旭所述,西凉的国力在当年苏我河一战之后,已经是大落。如今西凉国内民生凋敝,饿殍遍野,而西凉王李昊又终日沉湎于美色,不问政事,西凉大有国破的征兆。若说这样的西凉还要派细作火烧楚州大仓,故意挑起两国争端,实在令人无法信服。
月山旭还提到,接风宴上,西凉王提出联姻。欲让三皇子李绥向大佑的宜姚公主提亲。
淳于翌摸了摸下巴,露出有兴趣的表情。西凉三皇子李绥,虽然有勇无谋。然而天生蛮力,能徒手翻到一头牛,被西凉的国民奉为第一勇士。不知道眼高于顶的淳于瑾听到这样的求亲,会是什么反应?
身后有细微的响动,淳于翌警觉地转过去,看见杏儿正在轻手轻脚地收拾书桌。
他不悦地开口,“谁让你进来的?”
杏儿惊了一下,连忙跪在地上,“奴婢在门外叫了好几声,殿下都没有应,奴婢,奴婢就……”
淳于翌见她浑身抖得厉害,不由得放软了口气,“算了,怪顺喜没有交代好,你起来吧。我的书桌以后不要乱动。”
“谢殿下!”杏儿战战兢兢地站起来,退到一旁。
淳于翌经过她身边的时候,闻到一股特别的香气,像是十月的桂花,沁人心脾。他不由得多看了这个女孩子一眼,发现她精心打扮,发髻上还插着一根跟她身份不太相符的金钗。而相比而言,刚刚从自己这里出去的某个人,真是素面朝天,毫无心意可言。
他在心中轻轻叹了口气,面上淡淡地问,“不是让你在太子妃那里伺候吗?怎么到我这里来了。”
“回殿下,太子妃说温泉行宫里都是老宫女,照顾太子可能不够周到,特意派奴婢过来的。”
淳于翌一听,哭笑不得。为什么别的妻子都忙着排除异己,巴不得自己的丈夫身边连一个雌性的动物都没有,偏偏他家的这个太子妃,还一个劲地往他这里塞女人呢?如果换做寻常的男人,应该仰天大笑三声,赞一句“娶妻当如是”。可偏他心中,非但没有半分喜悦,反而微微酸楚。
“你去吧,我这里有顺喜照顾就行了
。我也不习惯近前有旁人。”
杏儿微微一愣,“殿下的意思是……?”
“你不用再来了。”淳于翌说完,转到书桌后面,低头专心地看信了。
杏儿直直地立在原地,很久,才握紧双拳,静静地退出去了。
当门掩上的那一刻,淳于翌抬头,淡淡地看了一眼。
过了一会儿,顺喜捧着茶点走进来,恭敬地放在淳于翌的桌子上,正欲退下的时候,淳于翌问,“小顺子,怎么到了温泉行宫,你比我还忙?”
顺喜俯身,苦哈哈道,“殿下,您是明着忙,奴才是暗着忙。不把这宫殿‘清扫’一圈,奴才实在是不安心。但这温泉行宫里,多是耳聋眼花的老嬷嬷,真叫奴才操心。”
淳于翌用手指敲了敲桌面,眼神看向窗外,并不言语。
顺喜立刻会意,悄悄从侧门出去,不过片刻,便抓了一个贼头贼脑的内侍回来。那内侍一看到淳于翌,就夸张地作揖,“殿下饶命啊,奴才只是迷路了!可什么都没做啊!”
“迷路到窗子底下去了?可真有你的!”顺喜狠狠地拍了一下那内侍的脑门。
“奴才,奴才……”内侍转了转眼珠,还在想托辞。
淳于翌靠在椅背上,活动了活动筋骨,“谁派你来的?要你来干什么?回答好这两个问题,你还有活命的机会。不过像你这么笨的探子,驱使你的人估计也高明不到何处。我猜猜,东宫的吧?”
内侍一慌,趴在地上,带着哭腔说,“殿下明察!小的,小的是徐良媛派来的。”
淳于翌平静地说,“哦?猜中了。”
内侍之前是在少府监供职的,对本朝太子淳于翌也有所耳闻。大多数的评价是,平凡,无甚作为,安于天命。所以当那一袋金叶子摆在自己面前的时候,毫不犹豫地答应了。可眼下,不过是与这传说中很普通的太子面对面,就有一种死到临头的恐惧。究竟是那传言错了,还是自己太笨?
“徐良媛派你来干什么?”
内侍的牙齿直打颤,“说,说看看殿下平日里都在做些什么,然后定时写信汇报给她。”
淳于翌无奈地摇了摇头,“起来吧,你以后照做就行。”
“啊?”内侍怀疑自己听错。
淳于翌够了勾嘴角,“还不走
?你想留下来与本太子共进晚膳吗?”
“不敢!不敢!”内侍一边高声应着,一边往后退,退到门边的时候,“砰”地一声撞上去,而后火烧火燎地开门出去了。
顺喜不解地说,“殿下……您……?”
“你想问为何放过他?徐良媛善妒,这些小动作从前就有,不足为惧。”淳于翌再一次望向窗外,“我还以为在窗外的另有其人。看来大鱼没有上钩。对了,明天太子妃可能要进永川城,你派几个人暗中保护。”
顺喜咕哝了一句,“这么担心怎么不陪着去呢。”
“小顺子,你近来越发地啰嗦了。是不是想去冷宫当大总管?”
“奴才多嘴!奴才要一辈子伺候殿下!”
“去吧。”
作者有话要说:周末忙翻,今天补上。
不顺明天更的时候改
☆、第二十三本经
荀香原本想,在华云山下驻扎了那么多的禁军,要想个三十六计才能脱身。可没想到她跟绿珠连一计都没使,罗永忠就放了行。
“小姐,我们不能走着进永川城吧?不近呢。”绿珠望了望长长的道路。
荀香看了看营地中的马厩,马儿们正在悠闲地吃草。她想起那门学了之后就不能用的本事,心想这不是战场,亦不是边关,用用怕也无妨,便撞了撞绿珠的胳膊,“哈,绿珠,今天我让你见识见识!”说着,便把食指和大拇指伸进嘴里,长长地吹了一声哨子。
禁军营地里的马厩立刻发出了骚乱。
绿珠看到马儿们纷纷嘶鸣,动乱不安,忍不住问,“小姐,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马儿会如此异常?”
荀香狡黠地笑了笑,“博学的绿珠,你听说过御马吗?”
绿珠老实地摇了摇头。
荀香得意地一笑,“这可是我靠一个赌局赢回来的。”
绿珠一惊,“小姐还开赌局?”
“这有什么奇怪的。军中日子单调无聊,没些消遣怎么行。”荀香话音刚落,身后响起一声马儿的长啸。她和绿珠双双回头,见一匹马儿跃过马厩的围栏,向这边奋勇驰来。
罗永忠一看,顿时傻了眼,扶着摇摇欲坠的头盔,大声喊着,“保护太子妃!快!快啊!!”
禁军众将士也纷纷从震惊中回过神来,朝荀香这儿奋勇狂奔,嘴里还高声喊着,“太子妃!那是还未驯服的野马!快闪开!”
“太子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