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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伸手拽平他窝在里面的衣领就如同在那些秦驰又跟人打了架,挂了采,一脸好勇斗狠的不服气的年头里,他给他小心地清洗伤口之后,把他身上那揉得已经如咸菜一般的,沾了泥土甚至血污的衣服拽平一样。长大了。这小弟弟真的是长大了。成了个懂得握住幸福的人。会照顾好自己,会体贴别人。多简单和冠冕堂皇的俩句话,可是,多么难,又多么好。〃小驰,你的婚礼你作主,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如果爸爸妈妈那边有为难,我帮你说。。或者〃,秦牧摇头笑笑,〃或者其实你也不用我做这件事。你也可以沟通得很好。吵吵闹闹,之后总归还是你会关心爸爸爸爸疼你,而且他最终也会听你的话。〃他垂下眼皮,说不出心里那重滋味儿,停了一会儿,站起身来,〃我回去了。其实确实还有好多公事要忙。哥。〃秦驰叫他,看着他的目光有着不该属于秦驰的忧虑和柔软。〃什么?你别我嫌烦。。。呵,难道不是该,你嫌我烦?〃秦牧笑。〃我是说,我第一百零一次地再说一遍,〃秦驰皱眉,〃你跟菲菲姐算是怎么一回事呢?她去追求事业没错,更何况那是她从小的理想,我都为她高兴可是,你们总不要就这样分着吧?哥,你真别老想着再给我准备什么给父母准备什么,我们都足以安居乐业的生活,钱这东西,多永远没个头,你就不能休息1年,跟菲菲姐团聚,然后一起回来?〃秦牧沉默了一会,然后淡淡地笑,〃何必呢。我有我的事,她有她的事。我们不像你们热情如火的恋人了。你别跟我打这个马虎眼了。〃秦驰有点恼火,〃我觉得根本不对劲。就算你们各忙事业,哥,你这样的人,自己的孩子能2年不见放心下来?打死我都不信。〃秦牧垂下眼皮,并不说话。秦驰瞧着他,〃横竖今天话也说开了,哥,你能不能告诉我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什么?〃秦牧笑笑,〃你对我的家庭事务,也有兴趣了?我忍好久了。你别再敷衍我了。〃秦驰的眉头近乎拧在了一起,站起身来,抱着双臂走来走去,“你不要怪我八卦,说真除了你的事情,我从来没八卦过。。。”“那保持好吧的习惯,不要破例。”秦牧打断他,站起身。“哥,你这算什么呢?”秦驰提高声音,带了恼火,“你究竟把我们当亲人不当?你到底把我,妈妈,当作你的亲人,还是仅仅就是你的责任和负担呢?”“小驰,不是你想的这样。。。”“屁!”秦驰少见地对秦牧暴了句粗口,“如果是亲人,那是可以有意见吵架,甚至打架,但是有问题有商有量,有难过是个依靠至少情绪上是个依靠的吧?总不至于,让你在们面前,跟在路人甲乙丙演一样的戏码?还是你太习惯跟别人保持距离了?”“怎么了,自己要结婚了,忽然这么敏感?”秦牧勉强笑道,“我们。。。”“你还要死撑到什么时候呢哥?”秦驰忍无可忍地把抓住他胳膊,“别跟我说你不介意你老婆依旧是交际花的角色,别跟我说你忙得压根不知道菲菲姐如今是怎么个生活方式,别跟我说。。。你就为了这些,现在这样子的生活,就把小禾,就把你真正快乐过的一段时光,毫不犹豫地就丢掉了。”
第5章
就为了这些,现在这样子的生活,你就把小禾,就把生命里真正快乐过的一段时光,毫不犹豫地就丢掉了。这话终于说出口之后,秦驰有某种如释重负的放松,然,紧接着,却有是莫名的紧张。他甚至有一阵子不敢去看秦牧的表情,而是,下意识地把头扭了开去。很长时间的静默。静默得秦驰忽然觉得有些怕,怕到低下头去,看着自己面前那凌乱地堆着各种物件的地面。而在秦驰终于抬起头,朝秦牧看过去的时候,后者还保持着方才姿势,手扶着沙发背,站着,目光散漫地停留在某个不可知的角落。〃哥?〃秦驰缓缓地伸过手去,触动秦牧扶着沙发背的手。触手冰凉。〃哥。。。你说话?别。。。别这样吓我。。。〃秦驰心里打了个突,轻轻拽了拽秦牧的袖子。秦牧的手动了动,似乎是想拍拍秦驰的手背,却好像过于吃力似的,抬起来,又垂下去,他张了张嘴,像是想说什么,那是一个‘我’的口形,却只是动嘴,没有发出任何的声音。〃哥?〃秦驰心里有点发慌,再度碰了碰秦牧的胳膊。秦牧努力吸气,太用力,以至身子有些前倾,两只手都支在了沙发背上;半晌,他扯动嘴角,望着秦驰,慢慢地道,〃是吗?我。。。都没有给过你,亲人的感觉?即使是你,也不觉得,我是亲近的?我。。。我也不是这个意思。〃秦驰伸手抓自己的头发,忽然有些迷茫,〃你当然是我的亲人,而且,真有什么问题,生活上,哪怕是选哪个学校哪个专业,我都跟你说的啊你是我最信任的人,只是。。。只是,〃秦驰挠挠头,〃你却不肯信任我们啊!不信任?〃秦牧低声重复,神色茫然,〃为什么。。。不信任?是啊,你看,你什么都不肯跟别人说,包括妈妈包括我。你说,这除了不信任,还能是什么呢?哥,这时候我会觉得很挫败。〃秦驰认真地望住秦牧道,想了想,犹豫着,却还是说出来,〃其实妈妈有时候会偷偷掉眼泪。妈妈有跟我说过,总觉得,你心里是怪她的。怪她很快改嫁,怪她彻底不想再想起你生父,所以你不像别的小孩那样会跟父母提要求,你病了不说,想要什么不说,被别的小孩欺负了不说,妈妈说,她经常觉得,你根本不把她当妈妈。后来,你自己追查你生父的事情,还是什么都不说。〃秦牧望住眼前的弟弟。而目光却仿佛穿透了秦驰,穿透了他身后的米黄色的墙壁,回到了某个已经过去很久的时空,许多杂乱的画面,就那样地在眼前或快或慢地滑过。黑白的,鲜艳的。黑白的是母亲蓬乱的头发和枯涩的眼睛,鲜艳的是血迹,认尸回来的母亲身上沾着的,或者属于父亲或者属于其他死者的血迹;黑白的是第一次走到他面前的,用无可奈何的目光上下打量他的秦刚勇,黑白的是那些同龄小孩的脸,鄙夷的轻视的,从那些脸上的那些嘴巴里,跳出‘狗汉奸’这样的字眼,是母亲的保证书跟做过汉奸的父亲划清界限的悔过和检讨书,鲜艳的那一天母亲脸上的脂粉,那天她跟秦刚勇一起回家,对他说,‘小睦,以后改个字,改个姓。以后你就不是汉奸的儿子了。来,叫爸爸。以后,这是你爸爸,他是工人阶级’,对,那天,从来不用脂粉的母亲,脸上扑了脂粉,有种刺鼻的香味,穿了件粉红的衣服,很难看的衣服,在以后很久的时间里,秦牧都厌恶粉红这种颜色,觉得那是最恶俗,最缺乏舒适的美感的颜色;黑白的,是每天上学,写作业,考试,被念名次,被表扬,被越来越多的同龄孩子羡慕甚或嫉恨地望着,鲜艳的是,12岁那年那时候这个国家的那场混乱了一切奇怪形态已经快要过去那年他的画得了奖,当时最高的奖项,他画的是田野,田野上奔跑的孩子,那是有很柔和的色彩的画,而这时候,那个总会把爷爷的军功章和军帽偷出来显摆的孩子,不屑的说,画画有什么了不起,他爸爸就是给日本人画画的,他爷爷也是。然后,他恶作剧地推倒了一瓶红墨水,那鲜红的液体流淌下来,脏污了他的那张奖状。他安静地把那张染红了的奖状拿起来,揉成一团,丢到了字纸篓里,而手,就已经染上了鲜红的颜色。然后,他平静地对对方说,〃你自己的数学作业本也脏了。待会要交的。你擦干净,交上去时候,不要也碰脏了别人的。〃他是数学科代表。他有职责收作业。他一直记得当时那个孩子的眼神,原本是调笑的,鄙视的,而这时候,却变成了不解,迷惑,慌张。从此,那个骄傲乃至嚣张的男孩子,对他越来越客气。他从来不曾与那些以各种各样的小时候是拳脚,之后是目光或者语言践踏过他的人以拳脚或者语言反击,他以沉默对应他们的践踏和侮辱,没有回应,做自己的事,解决自己的问题,而后,那些践踏越来越少,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偏于沉默的他,成了男孩子们的领袖,学校里的,家附近的。那些很难的日子里。那些心里会有撕裂的锐痛,无边的恐惧的日子里,有没有过想扑进母亲的怀里,倾诉的欲望?想不起了。所有的刺痛,都来自那‘汉奸’两字。这无法向母亲哭。母亲已经同所有人一样,痛斥了生父汉奸的‘事实’,并用最实际的行动,与那个汉奸划清界限。而他,流淌着生父的血液的他,无法划清界限。哭吗?因为委屈和屈辱?不,他不想哭,他不想委屈和屈辱。不想。。。任了这不幸的命运。而母亲,却已经认了。唯独只有许菲菲,只有她能说他想听见的话,唯独她知道他安静的平静的脸后面,近乎要疯狂的心,只有她会牵着他的手对他笃信地说,〃你父亲不是汉奸。你长大了,会给他翻案的。〃然后,她把他的头揽在怀里,轻轻抚摸他的后备。她的手很柔和,但是她的手又充满了力量。她其实从来不曾是他情窦初开时候,心中幻想的女孩子的样子。他梦想的女孩子不可能会为了任何的理由偷东西,不可能对不同的人说不同的话,不可能一分钟之前笑得灿烂,一分钟之后恨恨地诅咒方才笑脸相对的人,不可能。。。不可能为了进文艺团的名额,就走进了那个头有些秃,肚子有些肥大的男人的家里去。然而,她却又是那个唯一的,可以看到他心里的人,距离他最近,给他最多的力量的人。真正怕的时候,想到的,永远是她。再没有过别人,从来没有过。
第6章
当看见秦牧的眼睛逐渐地蒙上了一层水雾的时候,秦驰忍不住地揉了揉自己的眼睛,觉得自己大约有些眼花;然而当终于看到那一层水雾缓缓地聚集,而至聚集成为从秦牧的眼角顺着他的脸颊滑落的泪时候,秦驰的脑子,在瞬间短路了。他张开了嘴,却完全不知道,该说什么话。这个从未见他发过脾气,说过脏话,乃至激动过的大哥。。。他,掉了,眼泪?“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