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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蓝老道兴致勃勃地扯淡了一番,什么天干地支啦,什么金木水火土五行啦,曲曲折折,其意思就是徐府风水中少了点火,所以后代人丁恐怕不旺,边说边狡黠地观察乐善公的神色。
这蓝老道虽说扯淡,倒也与乐善公的心思对景,正是想打瞌睡送上了枕头,触动了主人的心事。乐善公便笑问:〃据道长所言,莫非这寒舍得推倒重建?〃蓝老道不慌不忙,说:〃那倒未必,乐善公只需为自己找个龙穴,营个生圹,便可禳解。〃说完,蓝老道又宕了一句:〃可惜我马上要走,龙虎山还有一道场等着我呢。〃说罢,站起身来,似有告辞的意思。
乐善公当然不肯放过,便满面笑容,殷勤地说:〃道长仙目既已看出寒舍风水的缺陷,胸中又有禳解之法,岂可便走?还望帮助指点个龙穴,再去龙虎山也不迟。〃其实,蓝老道那套先以危言动之,后提禳解之法,再作欲走之状,都是玩熟了的把戏。见乐善公有些着急,蓝老道便稍稍拿捏了一番,终于答应勉为其难,帮助找个龙穴再去龙虎山,还说事不宜迟,府西的谷阳桥,桥名就好,周边风水不错,明天辰时,便可一探。
第二天,乐善公一早起床,盥洗停当,匆匆吃过早餐,走出府门,向谷阳桥走去。只见路边垂柳轻扬,鸟儿啁啾。站在桥上四望,就见蓝老道手执拂尘,快步走来,腚后是两个年轻道姑。双方免不了一番寒暄,尔后蓝老道说:〃风水这行,讲究的是地理五诀,就是龙、砂、水、向、穴,寻找龙穴的顺序,也即觅龙、察砂、观水、立向、点穴。乐善公少安勿躁,我们先找到龙脉再说吧。〃乐善公对风水知之甚少,听蓝老道讲得头头是道,便也变成了善信,跟随蓝老道屁颠。但见蓝老道走到桥南一块旱地,拨弄手上的罗盘,比画一番,摇头离去,又往北,往西,又是拨弄,比画,又摇头。直到走到桥东地界,才默默点头,掐着手指,念念有词,说:〃就是这儿了。〃乐善公尚未开口,跟班的道姑便说:〃道爷,你不是说有山即有龙脉么?这儿无山,何以选这儿呢?〃蓝老道笑道:〃徒儿不知,山脉有明有暗,我早已了解过了,松江的龙脉在九峰,所以九峰地域自古就贤者云集,那里不是有个集贤乡么?但古代贤人的墓穴,已把九峰龙脉占尽,再到九峰地区寻龙脉,那就是笨伯了。此处表面无山,地底有脉,是九峰一脉的延伸,俗眼哪里看得到。〃但见提问的道姑频点头,另一道姑也耐不住寂寞,又问:〃水是龙的血脉,但此处不近水啊。〃蓝老道哈哈大笑,说:〃好好跟为师学学。此处虽不近水,但你前看十丈,不就是通浦塘水吗?后看十丈,不是谷阳河水吗?两水相交处无龙脉,两水平行,这中间必有龙脉,记住了!〃这道长、道姑互为问答,听得乐善公频频点头。不消说,蓝老道很快就在这地界的东北角,立了向,点了穴,并用白灰画出了长八尺宽六尺的长方形来。蓝老道仰天笑道:〃天可怜见,还算顺利,想是天师保佑,这下我得以赶上龙虎山的道场了。〃自语一番,蓝老道转身对乐善公说:〃龙穴只消半天就寻得,也是乐善公一生行善所致,贫道祝贺了。〃眼见得龙穴寻到,胸中忧愁顿消,乐善公笑道:〃有劳道长,请到寒舍小酌,便呈上酬金以谢。〃但见蓝老道摇了摇手中拂尘笑道:〃乐善公好意贫道领了,只是急于赶回江西,延推不得,就此暂别。〃眼见得留不住,原本想回家取点银子的乐善公,只得往袖中摸出一锭金,双手奉上,补上一句说:〃老夫随身只带这些薄礼,不成敬意。下次道长来松,再补如何?〃蓝老道笑说:〃乐善公客气了。〃边说边伸手,接了过去,未及揣入怀内,便招呼两个道姑,说:〃赶紧去渡口上船,回龙虎山去吧。〃
目送蓝老道及道姑离去,乐善公转身再详察这块地皮,心中还在想,这老道倒也有点意思,忙中穿插,帮自己解了一难题。正想着心事,耳中忽传入木鱼声,紧接着又听得一声〃阿弥陀佛〃,循声看去,约莫是一老僧,正向桥上走来。乐善公继祖上遗德,一生崇佛,看到和尚,就想留他在家中吃斋饭,便下意识地喊道:〃大德留步!〃
第三回 岳庙道说疑惑慢了半拍 知也僧谈因缘顺从天意
乐善公找到龙穴心情愉快,人也精神了不少,见僧人停住了脚步,便加快步伐赶去,到了近前,不禁失笑,原来是认得的,便朗声笑道:〃我道是谁?原来是知也大和尚!〃但见被称做知也大和尚的僧人,身高七尺,披一身袈裟,颇为昂藏,六十出头,两目炯炯有神,耳轮颇大,鼻如悬胆,一副高僧的模样。知也打了个稽首,回道:〃阿弥陀佛!徐施主久违了。〃乐善公埋怨道:〃老夫贱辰,你如何不来光顾?〃知也说:〃那几天恰好有场佛事,没有来成,罪过罪过。这不,贫僧今儿个特来赔罪。〃一路上两人说说笑笑,不知不觉到了徐府。
刚到门口,家人报说:〃老太爷,岳庙松峰道长来访,太夫人正和他在厅上说话呢。〃乐善公听了越发得心花怒放:〃哈哈,老夫交了什么好运?龙穴找到,大德驾到,松峰道长也玉趾降临。〃乐善公便对知也道:〃快请!快请!〃
穿过庭心,走进厅堂,只见黄太夫人正和松峰道长分宾主坐着闲谈哩。一见乐善公到来,黄太夫人便说:〃老爷来得正好,老身正和道长等着你呢。〃看见知也僧也一同进来,便对知也说:〃不知大德光临舍下,妾身有礼了。〃边说边站起身来,福了一福,然后对乐善公说:〃老身去厨房打点,老爷你务请两位高人用了饭去。〃说罢与一僧一道点了点头,向厅后走去。这黄太夫人,持家严谨,精于理财,府中上下都有些惧怕她。但也亏了她有老底,且又帮儿媳持家,徐府才还能维持场面。要不然,儿子徐黼在外为官的那点收入,过日子是远远不够的,因为他从来不会去弄点灰色收入。
家人见状,赶快上前搬动椅子。本来是黄太夫人和松峰道长分宾主坐,而今改变为乐善公正中坐,松峰、知也分东西坐。
家人向知也奉茶过后,松峰道长急不可耐地站起身开了口:〃敢问乐善公,今天出门,敢是去看风水么?那蓝老道去了没有?〃乐善公是人逢喜事精神爽,回道:〃然也,然也。老夫正要感谢你呢。老夫贱辰,不就是你带蓝老道来的么?而今这老道已帮老夫找到龙穴也。〃〃老道何在?〃松峰又问。乐善公答道:〃找到龙穴,蓝老道连饭也不肯吃,便紧赶慢赶回龙虎山了,据说有个道场在等他呢。〃
语音未落,松峰道长一屁股跌坐在椅子上,连呼:〃坏也!坏也!〃
这下子乐善公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了,满腹狐疑地问:〃道长你说,何事坏了?坏了何事?〃
于是,松峰道长一五一十说出原委。
原来这蓝荣老道,是前几天云游来岳庙的,自报家门说是从龙虎山来,恰巧那天松峰不在,道众们也就信了。等到松峰回庙,见了一面,正叙谈间,接到了徐府做寿的请柬。那蓝老道软磨硬缠要来瞧瞧热闹,拗不过他,才一齐来了。赴完寿宴回庙以后,松峰心中不免疑惑。去年松峰去过龙虎山,印象中没有见过这位尊神,蓝老道还带着两个道姑,松峰总觉得有些不对劲。今天戌时,见庙中道众交头接耳,窃窃私语,松峰便问何事。一问才知昨夜寝息以后,蓝老道房中有响动,恰好一道童出来小解,闻声悄悄走近,听到蓝老道房间里有女子浪笑声。道众正议论此事,便疑这老道不地道。这不赶来询问,谁知还是慢了一步。听到这话,知也念了声:〃阿弥陀佛!罪过!罪过!〃
乐善公一听,拍了下大腿说:〃那真是阿巧勒娘了(松江土话,意即有名无实,好不到哪里),莫非老夫真着了这牛鼻子的道了!〃
一句话,说得松峰脸上一红。对着道人怎能骂〃牛鼻子〃?乐善公猛醒,赶忙打招呼:〃失言!失言!道长莫怪。〃松峰讪讪一笑。乐善公害怕被骗,立马起身,叫上家丁,扛上铁铲、锄头,就要去挖那龙穴。那蓝老道是松峰带进徐府的,松峰自感有责,一定要去现场,知也僧笑吟吟地说:〃道长坚执要去,贫僧也去走一趟吧。〃于是,也不问午餐备好了不曾,大家匆匆出门。
到了现场,乐善公指着地上画出的白粉框,对家丁说:〃挖!〃
那儿的土层并不硬,挖了不到半个时辰,就挖下去一尺多深,又深挖了一尺,这土就显得湿了。〃这土层有些潮湿,做生圹似大不妥。〃一旁的松峰对知也耳语道。知也脸色凝重,点了点头。忽然,那继续挖着土的两个家丁一齐发一声喊,差点连锄头也捏不牢,大家睁眼一看,居然挖出一团互相缠绕的蛇来,这土里居然有个蛇窝!乐善公见了,同时又闻到一股扑鼻的腥味,不禁跌坐在地上。其中一个家丁举铲要打,知也僧喊了声:〃阿弥陀佛!〃乐善公慌忙摇手止住,连呼:〃使不得!〃并说:〃快快埋起来,回去吧。〃
一路怏怏。松峰深感无地自容,耷拉着脑袋,一言不发,并坚执要回岳庙,不去徐府了。乐善公劝不住,只得让他回庙。倒是知也,一路上不时安慰乐善公。
进了后堂,黄太夫人早已命家人安排好座椅碗筷,只等上菜了。见自己丈夫脸色不好,情绪大变,心中似已明白了几分,更兼平素善解人意,黄太夫人便不再打听生圹之事,呼叫仆人上饭上菜,自己转身回房去了。只剩下乐善公、知也两人,入座用饭。乐善公强打精神,招呼着知也。两人不声不响,草草拨拉了一碗饭,又回到厅里分宾主坐下。
〃乐善公,贫僧一事不明,不知当问不当问?〃神思恍惚的乐善公勉强挤出一点笑容说:〃大和尚尽问无妨。〃
〃乐善公正富春秋,不知何故生出营生圹的念头?〃是啊,不过五十岁的年纪,营生圹也早了点。
这一问,拨动乐善公的心事。乐善公便一五一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