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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这种攻击,绿营立马就采取了还击,带头闹事的,是长沙副将清德。他在太平军进攻湖南时曾临阵脱逃,此时面对曾国藩却很勇敢。他不仅带头抵制会操,“操演之期,该将从不一至”,而且摇唇鼓舌,四处鼓动各军不要受曾国藩的摆弄。
自认为所作所为上对得起咸丰,下对得起良心的曾国藩立刻给咸丰上了个折子,弹劾清德,并猛烈抨击湖南驻军“将士畏葸,疲玩已成痼习,劝之不听,威之不惧,竟无可以激励之术”。尚方宝剑很快显示了威力。咸丰皇帝立刻将清德革职拿办。
清德的上司、湖南提督,也就是驻湖南最高军事长官鲍起豹更伺机报复,而机会也很快就来了。绿营兵听不懂曾国藩的大道理,却有着自己的审美观。他们看着曾国藩招来的这些湘勇土包子怎么看怎么不顺眼,经常借故与湘勇发生械斗。1853年8月初四,鲍起豹的卫队又寻衅攻打湘勇,双方各有负伤。
军队没有纪律,何以平贼,何以安民?曾国藩向鲍起豹发去文书,要求他逮捕带头闹事的绿营兵,以杜私斗之风。
鲍起豹决意要借这个机会好好教训教训曾国藩。他故意将几名肇事士兵五花大绑捆起来,大张旗鼓地押送到曾国藩的公馆,同时派人散布曾国藩要严惩这几个绿营兵的消息,鼓动军人闹事。绿营一传二、二传三,越聚越多,群情激愤,纷纷上街,游行示威,要求曾国藩释放绿营兵。长沙城中一时大乱。
张亮基调走之后,湖南通省官员都和曾国藩气味不投。出了这个事,满城官员都关起大门,袖手旁观,心中暗喜。“营兵既日夜游聚城中,文武官闭门不肯谁何。”等着要看曾国藩的笑话。绿营兵见状,胆子更大,居然开始公然围攻曾国藩的公馆。
曾国藩的公馆就临时设在巡抚衙门的射圃里,与巡抚骆秉章的办公室仅一墙之隔。曾国藩以为绿营兵胆子再大,也绝不敢武装攻击他这个二品大员。所以被绿营兵包围后,他还若无其事地处理公文。不料绿营兵竟然破门而入,连伤了他的几个随从。连曾国藩自己都差点挨刀。曾国藩夺门而逃,几步窜到隔壁巡抚办公室门前,连连急叩。
绿营在门外闹事,巡抚骆秉章听得一清二楚,但是却装聋作哑,暗暗发笑。他早应该出来调停,却一直假做不知。直到曾国藩来叩门,他才故作惊讶,出来调停。绿营兵一见巡抚驾到,马上规矩下来。
骆秉章的调处办法是命人把鲍起豹捆送来的那几个绿营兵带过来,他亲自上前松绑,还连连向他们道歉,说让兄弟们受委屈了!
绿营兵面子挣足,兴高采烈拥着这几人而去。
只剩下骆曾二人了,骆秉章一句安慰的话也没对曾国藩说,只淡淡地说了一句:“将来打仗,还要靠他们啊!”就转身走了。
曾国藩被气的差点吐血,可他也明白的看到湖南官府完全支持绿营,不得已,曾国藩只能带着湘军跑去衡阳,避开湖南官府。这才算是顺利的继续练兵。
现在曾国荃简单的点了一下,湘军四位首领都很清楚,有了皇帝的命令,早就想继续整湘军的骆秉章绝不可能放过此次机会。湘军短期内想补充兵力的想法完全落空了。
塔其布看曾国藩眉头紧皱的模样,忍不住说道:“曾帅,不如末将向万岁爷上个折子,说说此事?”
塔其布乃是旗人,曾国藩让他当副手,也大有向皇帝表示自己忠诚的意思。而塔其布并没有因为自己是旗人就觉得高人一等,他极为支持曾国藩。在这种时候,塔其布上奏折比曾国藩上奏折更有效果。
曾国藩只是思忖了片刻就说道:“不必了。虽然我军需要补充,可真正的对手乃是韦泽。那韦泽屡战屡胜,手下尽是精锐。靠征召来的兵,只怕不是他的对手。”
挺曾国藩这么一说,塔其布也没办法继续说下去。
几日来湘军大头目们一直在研究咸丰的圣旨,以及当下的局面。咸丰皇帝急令曾国藩派遣水军顺江东进,进攻天京城。不用结合战局,仅仅从圣旨上的行文就能看出咸丰的急迫。结合了战局之后,曾国藩更是能理解此时江南局面的危急。
曾国藩与好基友江忠源之间保持着高密度的情报往来,对安徽的局面非常清楚。太平军占据了皖中地区,大量的粮食顺流而下供应天京城的需求。这让曾国藩曾经设想的扼住两湖地区后,掐断太平军粮饷供应的计划完全落空。
尽管著名的粤匪头子韦泽离开了安徽,太平天国并没有放松对皖中的控制。江忠源告诉曾国藩,粤匪现在固守着寿州与凤台,与在宿州的淮军针锋相对。如果没有特别的变故,江忠源短期内依旧处于兵力的劣势地位,无法挥军南下。
曾国藩在湘潭大胜,趁势反击,打到了田家镇附近。如果曾国藩率军东进,对面的太平军大败之余,未必是曾国藩的对手。攻克田家镇之后,湘军再拿下湖口,就能顺江而下。太平军为了确保天京城不失,定然要调动机动兵力前去协助防卫天京城。根本不用想,太平军这支机动兵力自然是韦泽的部队。曾国藩的湘军无论如何都要与名声赫赫的韦泽部队正面交手。
曾国藩并非是一个狂妄之辈,韦泽面对清军屡战屡胜,和这样的敌人作战,曾国藩绝不认为自己能够轻易获胜。
曾国荃、胡林翼、塔其布的视线都落在了曾国藩身上,曾国藩当然可以拒绝咸丰皇帝的命令,至少可以阳奉阴违。湘军是否服从咸丰皇帝的命令实施东征,就看曾国藩的意见。
“万岁所虑甚是,我等早就说过多次,此时必须东征!”曾国藩咬咬牙,终于下了决心。
“为何?”曾国荃忍不住问道,“既然左宗棠要去浙江做练兵大臣,我等不妨让他去。左宗棠自比今亮,想来他定然能够在浙江击溃粤匪!”
曾国藩叹口气,“国荃,若是我军不东进,韦泽必然东进。就江苏官军新败,根本抵挡不住韦泽的兵锋。韦泽一旦攻克苏州,与上海小刀会的逆贼们合兵一处,那整个江南局势就真的会糜烂。万岁所虑的正在于此!”
曾国荃并没有被他哥哥说服,江浙的官军无能,凭什么让湖南的湘军承担?虽然想说这话,可曾国荃却没直接说出口,他旁敲侧击地说道:“据说江南江北大营还剩下五万人马,就算是无法剿灭韦泽,好歹也能抵挡一阵,那时候我军修正完毕,就能从容进兵。早几日晚几日又有何妨?”
曾国藩没说话,胡林翼已经明白了曾国藩的意思,他说道:“沅浦兄,我军此次重创粤匪水军,这些水军主要是粤匪从鄱阳湖弄到的大量船只与水手。那韦泽并不用占据浙江,只需控制太湖,他就可以如法炮制,重建粤匪水军。我军现在水军大战优势,若不在此时动手,以后可就麻烦了!”
听了胡林翼的话,曾国荃立刻就明白了。就江浙那些人的德行,韦泽定然能够短期内控制太湖,若是让太平军重建水军,湘军现在的优势就荡然无存。想到这里,曾国荃也放弃了阻止湘军出兵的努力,他沉默下来。
见没人反对,曾国藩命道:“我军抓紧休整,能补充多少就先补充多少。三日后兵发田家镇!”
第96章 东进(十一)
10月15日,胡成和已经带领一万驻扎在寿州的部队赶到了镇江,他本人则带来了安徽的最新情报。
皖中的防务被划分为五块,李开芳镇守寿州,负责寿州、凤阳、六安三地的防御。林凤祥则占据了淮安,控制着运河。吉文元坐镇庐州。燕王秦日纲统领安庆一带的太平军。东王杨秀清派遣了天京城的东王府官员控制着巢湖一带。
对于这样切割安徽,胡成和是极不赞成的,“皖中看着跟铁桶一样,可各军之间互不所属。若是清妖南下,可就没办法把兵力攥成拳头出击。更不用说各军管理本地就很吃力了,现在他们根本没办法对淮河以北的清军造成压力。我们好不容易构建的依托淮河北上的局面,现在真成了守江必守淮啦!”
胡成和痛批完安徽军事上的现状,胸中的闷气消解不少,他这才忍不住问道:“总参谋部的其他人呢?”
“他们都到常州了。张应宸那档子事情之后,我是不想让东王再调动咱们的兄弟。就让他们去常州,我坐镇镇江。”韦泽笑道。
说完之后,韦泽给胡成和倒了碗茶,才继续说道:“却不知你听说过北王的事情没有?”
“北王怎么了?”胡成和讶异的问道。
等韦泽把东王杨秀清如何整的北王韦昌辉的事情说完,胡成和端着茶杯陷入了无语的状态。过了好一阵子,胡成和慢慢的才说道:“若是北王有罪,东王一刀把北王杀了,这倒也罢了。可东王这么做也太欺负人了!”
“东王想怎么做,那是东王的事情。我们可管不了。我们能做的,乃是自己不要触了这霉头!”韦泽答道。
这下胡成和的脸色可忍不住就变了,“总参谋长,你的意思是东王会对我等下手不成?”
韦泽摇摇头,“东王要怎么做,我们谁能挡得住呢?我是要对你说,你觉得东王在安徽的布置不妥,你自己知道就行了,却不要出去乱说。东王对安徽的安排自有他的想法。若是你不管东王的想法,只是按照你的想法来说。东王若是觉得你是在削他面子,那时候你准备如何?”
“可我本来也没有想削东王的面子!”胡成和立刻反驳道。
韦泽笑了笑,让胡成和先喝口茶顺顺气,这才继续说道:“你呀!你怎么想,那是你的事情。你所说的话若是放到我们总参谋部里头,那一点问题都没有。可东王没有总参谋部,他想问题的时候是有他自己的安排。这就跟墙上有个洞,东王拿刀把凳子给砍了,用凳子面堵住了洞口。你是个木匠,从木匠的角度来说,砍凳子不划算。你就说东王砍凳子不合适,应该用木板来堵。而东王万一是原本就想砍那凳子,你说你的话听在东王耳朵里头,他会怎么看你?”
这个比方就说的极为直白,胡成和思忖片刻也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