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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庄里的小板车拉了葡萄回去,所以今天没有车可坐。但葡萄园离小城堡也不远,五六个人迎着傍晚的小风一路走回去倒也惬意。
项美景很是积极的走在前头,与走在最后的容智恒隔了七八米远。她是应该郑重与他告个别,但她希望是在晚上领钱的时候,那样她还可以光明正大再次对他表示诚挚的感谢。
但显然容智恒不是这么想的。在她快要走进屋里的时候将她叫住:“Theresa,你一会儿陪我去趟市里。”
他对她说中文,旁人倒也没听懂,她却有些惊讶与小小的难意,并不那么爽快的说:“可是马上就要吃晚餐了。”
他说:“去市里吃。”然后又特意补充解释:“Sisley快过生日了,我想挑件生日送她,你帮我做参考。”
忽然听到徐希黎的名字,她差点失神,恍然间重回到现实,他已经往楼上走了。
她在远处静了一静,终于还是按着他的吩咐,回房间换了衣服准备去市里。
容智恒亲自开车,项美景坐在副驾驶的位子上,她看着太阳一点一点钻到地平线以下,路灯很透亮,照进车内有一种缓缓流泻的感觉。
一枝花(2)
酒庄到市区要四十分钟的车程。
项美景的兴致不太高,容智恒也不太爱说话,虽然两人之前的对聊结束的并不那么愉快,可这样静静的行过那么长一大段路,车内竟没有一丝尴尬的气氛。
进入市区,容智恒直接开车去到甘贝塔广场周围餐厅聚集的地方。他有酒庄在,对这里的环境还算熟悉,晚餐是选在一家名叫沙蓬芬的餐厅。
容智恒说这家餐厅很有名,项美景也发现餐厅的生意的确很好。
七鳃鳗是必点菜,又要了煎鹅肝、蓝鳍金枪鱼沙拉和巧克力舒芙蕾佐冰淇淋。
容智恒问项美景喝什么酒,她反问他开车能否喝酒。他便说:“是你喝。”
她心情不大明朗轻快,干脆拿了酒牌看了一阵,最后点了一杯桃子味的威士忌,又先一步解释原因:“这几天葡萄吃的太多了。”
他十分理解的点头。
餐厅菜式的味道很好,项美景喝完一杯桃子味的威士忌又要了一杯苹果味的威士忌,最后干脆把樱桃味的威士忌也试了一试。
容智恒多少清楚她的酒量,见她高兴,也就随她。
吃完饭快九点,今晚的主题是要给徐希黎买生日礼物,而广场周围就有很多可逛的大小商店。
容智恒甚少花心思在送人礼物上,所以项美景问他有没有什么想法的时候,他能数出来的除了珠宝首饰就只有香包。
项美景略微有些酒意上头,说起话来不像之前那么拘谨,笑着说:“徐小姐可是您的妹妹,她要是收到你送的珠宝首饰,虽然也是高兴,可九成九会以为你是找秘书代办的。”
他从未想过这些,有些诧异的说:“秘书代选礼物不好吗?至少都是女人,总不至于错的太多。”
她本想问他送给冯艺茵的礼物是不是也由秘书代办,转而一想,冯艺茵去世半年有余,还是不要随随便便提及故人以免勾起他的难过,便将那些话压下去,只是笑了一笑。
他不明白她笑容里的意思,但也不好追问。
两人走进一家卖装饰物件的小店。店铺从外面看着小,可进去了才发现里面其实很宽阔,东西也特别的多,各种各样的物件看得人眼花缭乱。项美景挑的十分仔细,最后拿了三样东西问容智恒的意见。
“这枚胸针的形状像一只蝴蝶,翠绿和蓝紫色的搭配显得高贵大方,参加晚宴的时候可以用得上。虽然它的翅膀不是用真正的宝石镶嵌,但是我刚刚数了一数,恰好是二十六颗水晶,和徐小姐的生日岁正好吻合……然后就是这件披肩,你摸一摸,正儿八经是羊毛质地,浅灰色,款式也简单大方,很好搭配衣服,天冷的时候披在身上,很容易想到这样的温暖是你送她的……最后就是这条丝巾了。玫瑰红和乳白色相间,洋牡丹花字做底纹,边上是金色的丝线,缝制的工艺一流,触感也很舒服,照相的时候用作点缀肯定很好看。”
她说的头头是道,他也听得十分认真,竟像是不知道该如何选择了,目光在她手里拿着的三个物件和她脸上流连了许久,最后让老板将三件都包起来。
她有些着急的拦住他:“哪有人像你这样,不知道选哪一件,就送三件的?”
他从口袋里掏出钱包付账的同时看向她:“谁说我都是要送给Sisley的?”
她想起他现在的身份是正儿八经的钻石王老五,身边有一两个红颜知己需要送礼物去讨欢心也是正常,便又请老板将礼物包装的漂亮些。
他却将那条丝巾从老板的前台拿过来,顺手绕在她脖子上,等她诧异的侧头看他,他立马就解释说:“胸针送Orchid,披肩送Sisley,丝巾送你,谢谢你今晚的好眼光。”
她有些不知所措,又觉得这样近距离面对容智恒时,心中十分紧张,连忙收回目光,又将脸扭回到正位,一边整理脖子上的丝巾,一边对他说谢谢。
买完礼物再开车回到酒庄已经十一点多。
容智恒住二楼,对项美景说完早点休息就上楼去了。
项美景本打算与他正式告个别,但见他已经上楼,又想着明天早上还有机会。
可等项美景第二天早上起来,吃完早餐,又向Bertin领了工钱,准备与容智恒说再见,才知道原来他清早就赶飞机走了。
没能与自己服务多年并且又奇迹般的为其打了短工的老板说声告别,她有种一长句话讲完却没能打上句号的感觉。但无论如何,句号只是个标点。现在大把讲话不用标点的人,她实在没必要将这一出太放在心上。
坐镇上的班车去到市里,然后再转高速火车回巴黎,捣腾了地铁与出租车,项美景走在租来住所的那条小街上,还没来得及将包里的钥匙掏出来,林启湘就不凑巧的打了电话过来。
她瞄了一眼手机上的时间,不到两点,林启湘那边大概是刚结束某场并没有耗太多时间的宴请。
这十个多月来,容智逸爱玩的性格变本加厉,通常隔了两个月才记起她,说了好多回来找她玩,却从不见真人显身。欧娜总是忙的飞起来,一听说她今天游览天鹅古堡,明天在爱琴海上晒太阳,恨不得将她五花大绑的弄回来。姚蓓蓓先是忙着毕业找工作,去了广告公司上班之后也一直忙碌,隔了两三个星期给她打一回电话,还总是三五分钟就讲完了。所以总的算来,离开故地千万里,时常与她联系的人竟只有林启湘一个。
她去波尔多这几天没与林启湘联系过,所以林启湘并不会知道她遇到过容智恒,而她也没打算将这个插曲讲给他听。接听电话,她像是往常一样笑问他:“千万别告诉我你和廖浣怡有了实质性的进展。你知道的,我一直觉得她年纪轻轻就读到博士,思维想法超过常人太多。我真的很难想象你们的结合会是个什么情景。”
林启湘在电话那头笑了一笑,认真说:“廖博士将我当成她的实验对象,我的智囊团对此做出了严密的分析报告,最后的结论就是我应该高高兴兴的成为廖博士的实验对象。”
她故意感慨:“好商业化的口气啊。”
他不否认,只低笑了两声。笑声中明显带着些无奈之意,他问她:“这段日子又干了什么趣事?”
她上了二楼,一边掏出钥匙开门,一边回答他:“酒窖老板非要给我放十天长假,我不接受都不好意思,所以只能把这十天都花在吃喝玩乐上面了。”
屋门已经打开,室内的空间挺大,客厅和卧室中间隔了半道墙壁,厨房和餐厅都是开放式的。她先去开了窗,立马有风将白色的窗纱吹起,她奔波了五个小时,已经有些疲倦了,整个人横躺在橘色的沙发上。天花板中间有一架旧式的五叶电风扇,此刻也因为从外面吹进来的风而缓慢的旋转着。她见他半晌不再出声,不禁疑声笑道:“给我打电话却又不说话,要是真钱多了没地方花,直接给我就是了,何必贡献给那些电讯公司。”
他也没因为她一番戏谑就一股脑儿的和盘托出心中的郁结,而是继续静了片刻,然后才说:“我认真考虑了半天,最后还是觉得应该把这件事告诉你。”
他的语气转沉,她心中一紧,已经从沙发上坐起来,急切的问他:“什么事?”
他没想到她会这么紧张,倒有些犹豫了,可这事即便他现在不说,她迟早也都是会知道的,于是他说:“我发现蓓蓓没在广告公司上班。”
她不信,立马反驳:“不可能。”
他猜到她会是这样的反应,一点一点告诉她:“开始我也觉得自己可能是认错人了,毕竟我没见过她真人,只看过你和她的合照,但我听到别人叫她蓓蓓了。我听你说过她在广告公司上班,可我是去参加方子博的私人聚会,很明显她是海成集团的公关。”
她大惊:“公关?还是海成集团?”
他应声说:“之后我十分无意的向海成集团的刘志明打听,他还笑着跟我说什么,姚小姐是方子博新晋的心头好,让我别在她身上打主意。”又压低了声音说:“我知道这对你来说可能有些难以接受,但估计是j□j不离十的事。”
她倒吸一口凉气:“这话是什么意思?”
他听她的语气似乎很难受,可已经说到这一步,他无法往回退,只能说:“公关这一行的j□j你应该比我了解的多。”
她觉得身上的力气被人抽走了大半,靠在沙发背上,许久都缓不过神来。
他觉得她这样的反应很正常,等她恢复了片刻,才又说:“方子博的夫人虽然不怎么爱出风头,可带了些特殊的背景,万一惹恼了她,你表妹明枪暗箭都难防。本来我是不应该说这些的,因为这属于别人的隐私,可她是你表妹,旁的原因不考虑,说不定她是有什么苦衷,你倒是可以与她聊一聊。不过她既然瞒着你入了这一行,只怕你劝她的时候要多费些心思,一定别在电话里吵起来。现在的小姑娘火气都很旺,从此以后不接你电话、不回你邮件了,反而会让事情变得更糟糕。”
项美景心中五味陈杂,却也谨记着林启湘的话,没有在此刻心绪紊乱的时候贸然打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