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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也能读的起书、看的起病、过得起日子,欧洲大部分国家都有工人福利法案。而我们……”
马寅初义正言辞的越说声音越高昂,一边的陈****最终忍不住感叹道:“张行健是绝不会答应的,我们凭什么让他接受公债?再说稽疑院也不会同意工人福利法案,这明显是把工人和工厂主对立,有碍于国家稳定。”
“国家银行有钱炒外汇,却对本国失业民众视而不见?”马寅初很是愤恨的道,“欧洲工人已施行八小时工作制,还有劳动节、有失业福利金,可我国工人有什么?说什么终生雇佣。现在却要间歇轮岗,这不是失业是什么?总理,中华不是极个别富人和贵族的中华,中华是五万万国人的中华,国家考虑的应该是劳苦大众,而不是少数勋贵……”
马寅初言语中社会主义的倾向极为明显,并将劫富济贫视为政府之根本,这就有违第二次修宪后的宪法精神:即政府是纳税人出钱组织的政府,它确实应当保护每个国人的权益。但却绝不能因大多数人的要求而损害小部分人的合法权益,这便是土改法案和财产公有案所得出的教训。政府要做的只是确保竞争公平,同时严禁官商勾结权力寻租,最终劫贫济富。
作为上一届稽疑院代表。熟知宪法精神的陈****本想纠正马寅初的言辞,但见宋教仁越听越点头,再想到自己本就是捧上来做样子的。便歇了一切心事,只想着本届内阁何时倒阁。
文华殿商议的结果下午就传到了沪上。见到京城发来要国家银行承接建设公债的正式公文,张坤顿时一脸冷笑。什么东西?!凭他们也配让自己强收公债。
“老哥。这是什么东西?”与张坤正商议怎么做假账的侨商银行总办李光前见他脸色忽然一变,再见文件是红头的,不由问道。
“擦屁股的东西!”张坤冷笑转为不屑,他划起火柴点烟的同时心中热流激荡,不由把这要钱的文件给点着了,但文件刚刚烧起来,他又马上将其吹灭——银行的任何公文都要备案的,真烧了那就会缺了这么一份正式文件。
“京城那些草包自以为拿到了我们的把柄,要我们承接十二亿建设公债。”张坤把文件不屑的抖了抖,而后递给李光前,又笑问道:“光前,你那边可有钱承接公债?”
接过红头公文草草扫了一遍,李光前摇头道,“十二亿,好大的数目!那些官真是不把钱当钱。”他感叹完将文件还给张坤,再回答道:“侨商银行里的存款是不少,可储户不同意,我们这些管家怎能背着他们用他们的钱买进公债?”
李光前是正经的银行家,对满清式的摊派和报效从心底里抵触。张坤闻言则笑道:“有些人啊,就是连最基本的规矩都不懂,妄以为公器在手,全天下都是他们的,可任其宰割盘剥。这种人做总理,只会把先辈好不容易积攒起来的那一点家业败的一干二净!
光前,你让侨商各地的分行马上编造一份账目,德国那边再开一些空头公司,这笔钱就是收购这些公司用的。如此几个月后才能逃过刘季陶的那双眼睛。”
做假账绝对是银行家的大忌,可现在面对户部的紧盯,张坤也不得不如此安排了。李光前应声而去,他走后闻讯前来的陈光甫道:“又要我们承接建设公债?”
“嗯!”张坤扬了扬那份烧了一个小角的红头公文,“十二亿,真把我们当沈万三啊!”
“那怎么办?”接过公文草草看过的陈光甫道,“是不是先承接一部分,其他的就……”
“绝对不行!”张坤头摇得像面拨浪鼓,“银行里的钱虽多,可没有一分是我们的,我们凭什么拿储户的钱去购买这种有去无回的建设公债?又凭什么在经济唯有实质性增长、黄金未实际增多的情况下超发十二亿华元?
而这些项目,根本就是拍脑袋凑数字写出来的官样文章,不说详细的项目评估报告,甚至连个草拟的哄哄人的利润回报评估都没有。官僚们把工程当福利,这不是把钱扔到水里么?”
“可是……”陈光甫也知道所谓的建设公债是个无底洞,但他却怕户部那些人下次再弄出什么事情来。
“别可是了。”张坤道,“银行的钱我们不能动,印刷机更不能开。要不这样,我们这些人看看谁有余财,愿意的就买一些。”
十二亿公债忽然变为私人余财投资,当沪上的电报最后转到文华殿时,‘哐当’一声,又一个茶杯在文华殿里寿终正寝了。
“他张行健把内阁当成要饭的吗!”摔完杯子的宋教仁大叫道,他头上青筋暴起,“十二亿变成一万两,他到底还认不认这个政府,眼里有没有我这个总理?!”
“总理,张行健以前说过:他的眼里只有钱!”宋教仁面前只站在马寅初,素来和他‘作对’的户部尚书陈****已经告假了。
“能不能免了他的职?”宋教仁的愤怒在摔完杯子后就去了大半,之后则开始考虑办法。
“不能。国家银行总办是各省银行推选、而后由稽疑院金融委员会任命的。要换人两者要两者都同意才行。”马寅初道。“唯一的办法就是……”
“就是什么?”宋教仁迅速的转头。
“就是从法律上想办法。”马寅初道,“张行健执掌国家银行近二十年,总有些见不得人的东西,若是能调查出这些东西,就能光明正大的把他换下去。”马寅初到此停了停,眼睛忽闪几下又道:“或者再……”
沪上大新街是完完整整的娱乐一条街,文明大舞台、新新舞台、大新舞台、中华大戏院、浙江大戏院、丽都大戏院等都云集于此,除了戏院,茶楼、影院也鳞次栉比,只让五光十色的沪上多了一份流行色彩。
华灯初上的当口,大新街上霓虹灯耀眼闪烁、乐声动人,霓虹灯下,熙熙攘攘的街面上小汽车一辆接着一辆,只是大多停车场都已停满,若不是面子大、早预约,司机们只能无奈绕到跑马场去停车,而后老爷太太少爷们唯有步行走回来。
“嘎许多人!”一辆沪产金星豪华轿车上,少有出门的张太太透过前排的挡风玻璃,被前面的人潮车流吓了一跳,这阵势,比得上北方的庙会了。
“没事,我们有预约。”闭目养神的张坤看了妻子一眼,再见要去的中华大戏院就在数百米之外,又放心的拿起报纸借着灯光看了起来——他密切关注着欧洲经济局势,只希望德国能自溃。又等了半响,汽车终于驶到中华大戏院门口,司机白斯文出示戏院专有的牌子后,侍者当即拉开拦车杆,奔跑着把车领了进去。(未完待续。)
壬卷 家与国 第九十六章 漂娼2
中华大戏院最大的演戏厅里人头攒动,楼上楼下坐的几乎全是沪上名流。因为未到点,戏台上幕布拉的紧紧的,烟雾寥寥间,最响亮的就是堂倌拖长了声调的唱名声和戏迷们的嗡嗡声。
前者,是学自京城——满人爱做寿爱听戏,每次听戏达官贵人不少,为了礼数,贵人来了总要当众唱个官名头衔表个身份,这听戏的座次才好安排,大家也不会失了尊卑。新朝鼎革,皇帝似乎依旧还是皇帝,大臣似乎还是大臣,一切都未变,是以这规矩依然保留着;而后者,沪上滩华洋交汇、五方杂处,什么鸟都见过,但今天来的是京剧名角梅兰芳,听过的没听过的都说好,所以还没开场大厅里就闹嗡嗡了。
“花生、瓜子、橘子水;晚报、香烟、王老吉,先生要哇?”戏未开场之际,卖零食晚报茶水的孩子姑娘四处转悠,他们也似唱戏般来过一波又一波,把人弄得心烦意乱。
“这沪上怎么看场戏还这么多派头?那人来了吗?”一楼普通坐最前排的一角、几乎没人要的位置上,李萃身边的贺鹏飞开始抱怨,这是他第一次来沪上。
“鹏飞兄,沪上是最讲面子的地方,”李萃看着自己的同事,不由好笑——他大学就在沪上念的,不过不是同济、南洋那样的高等大学堂,只是名不见经传的东南高等师范学校,所以对沪上人的做派极为清楚。“人还没来,不过也快了吧。”李萃不安的看了看表,又不经意的抚了抚腰间鼓鼓的东西。那是他刚刚领到的配枪。
“前南洋公学总办、现亚洲文会会长、华洋义赈会会长、工部局董事…福开森先生——到!”在堂倌的唱名声中,一个身着中式长袍的人出现在二楼包厢看台。他也不管别人看见看不见,一进包厢就对着下面和两边抱拳作揖。惹得大厅里的头面人物频频遥相回礼。
“是个洋人?”借着灯光,李萃和贺鹏飞终于看清那人是个洋毛子,而这个洋毛子居然不穿西装穿长袍,真是让人意想不到。
“前奥地利大使、荷兰大使、德意志大使、现沪商业讨论会会长、沪上广东同乡会会长…杨少川先生——到!”两人才惊讶于洋人,堂倌吊着嗓子的唱名声又起。最先一个是杨少川,而后是镇江五邑同乡会许秋帆,最后终于他们盼望的声音来——“……国家银行总办……张行健先生——到!”
“点子来了。”贺鹏飞低语一句,李萃也看着出现在二楼的一对夫妻被侍者引领到最中间的包厢。快速的瞄了一眼手上紧抓着照片,他可以确认此人就是本次行动的目标国家银行总办张坤。李萃正想说话间。一直紧密的幕布忽然拉开,恼人的乐声欢奏起来,好戏终于开场了。
张坤自己是不喜欢京剧的,只是妻子喜欢,又听说京剧名角梅兰芳来了沪上,便买了两张票带着她来。果然,梅兰芳一上场那嗓子一亮,整个演戏厅便沸腾了一般,叫好声、拍手声不断。而妻子也不再念着家里的那些琐碎小事,开始陶醉在戏中。
妻子陶醉在戏中,张坤则陶醉在当下无人念念碎的清静里,他点着烟。刚想把两手枕在脑后舒舒服服的躺一躺时,念念碎又来了。
“张行健先生吗?”一个年轻的、不容置疑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他转头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