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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妮一直都知道段云桀这人阴狠,却没想到,他在人家的地盘上,居然会如此有恃无恐,敢亲自动手为自个儿报仇。
想来也是恨极了。
盛谨枭在医院躺了半个月之久,期间,颜妮一直被勒令在这里陪着,就算出门,身边也跟着杨峥,这样一来,倒是没什么人过来打扰。
段云桀的事儿她也没去打听,不过,齐喻枫找过她两次,说是有盛家介入,这事儿牵扯挺大,就连段家都在被查,情况挺棘手,盛谨枭的意思,是要将他给整死,要不就是将牢底坐穿。
当然,这些都不关她什么事儿。
她每天依旧是好吃好喝,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快到年关了,外面一片忙碌之色,前两天下了场大雪,天气越发的寒冷。
盛谨枭今天出院,中午回到盛家,最近颜妮几乎是被他给拴在裤腰带上,她自然而然地跟着一起去了。
许是已认命,也许是盛谨枭打过招呼,梅玲和盛谨萱两人并没表现得多排斥,但也称不上热络,温雅静两母子也在,那赵俊一口一个‘漂亮姐姐’的叫,童言妙语的,气氛倒也不算太冷。
吃饭的时候,盛严昌下来了,对颜妮的态度一如开始,一家子人似乎有默契一般,什么都不问,安静地用餐,盛谨枭时不时地帮颜妮夹菜,让多吃点这个,多吃点那个的。
餐至尾声,盛严昌搁下了筷子,盛谨枭亦是停止了用餐,后面蝴蝶效应一般,其他人也纷纷停了下来,只有颜妮一人,若无其事地吃着碗里的饭菜。
“爷爷,妈,我要娶颜妮做媳妇儿了!”
一语出,餐厅里的气氛静默了足足一分钟之久。
梅玲沉默,盛谨萱沉默,而温雅静更是低头沉默。
少顷,盛严昌呷了口佣人呈上来的清茶,古井无波的锐眸没看盛谨枭,而是看向着颜妮,“颜丫头怎么想?”
“爷爷,我会提出来,当然是我们说……”
“你闭嘴,做的那些混账事儿,我还没跟你算账。”
盛严昌一个厉目扫过,严词厉色地打断他的话,他眼神再次转向颜妮,又恢复了他的沉寂,“颜丫头,你说吧!”
盛谨枭桌底下的手去握她的,颜妮神色一如既往地浅淡,嘴角漾着斯文好看的笑,“我依他!”
下了餐桌,盛谨枭被叫进了书房,温雅静因为儿子要上兴趣班,也匆匆离开了,至于盛谨萱,撂了筷子便回了自个儿的房间。
客厅里只有梅玲和颜妮两人,看着眼前这个害得她盛家鸡犬不宁,儿子不和的女人,说实在的,她怎么也喜欢不起来。
可是,儿子喜欢,她能怎么办?
作为母亲,她一直都知道大儿子的脾性,硬气到倔强的地步。
当初他因为谨伟一个小小的橡皮擦被同学恶作剧丢到湖里,谨伟回来哭,他不声不响地就将那名同学给丢进了湖里,差点闹出人命,他爸爸将他皮抽掉一层,让他跪下认错,他都没有跪,站在那里任他皮鞭抽打。
而那天,他却为了这个女人,给她跪下了,她知道,若是她再反对下去,她也许就真的失去这个儿子。
叮——
手里的茶杯搁在玻璃茶几上,发出清脆悦耳的声响,梅玲敛了敛目,语气平静,“颜妮,我想我们该谈谈!”
颜妮在看电视,闻言,她目光一移,“想谈什么?”
瞧着她云淡风轻的样子,梅玲心里又是一堵,她压下心底的不舒服,清了清嗓子:
“谨伟跟我说了很多,他让我试着和你好好相处,我没有别的要求,就是要一心一意待我儿子,家庭和睦就成,另外,枭子是军人,事事你要理解他,不说贤妻良母,但至少,你得让他无后顾之忧。
盛家不比一般的家庭,外头多少双眼睛都在看着,你的言行举止,私生活方面,必须得注意,我不想以后看到什么盛家大少奶奶与谁暧昧不清这样被人捕风捉影的垃圾新闻,当然,你可以说你是清白的,可是外头的人不会去管你这些,所以,很多事,你要明白。”
一大段话下来,梅玲那叫一个脸不红气不喘。
“妈,我们自己的日子自己过,你别跟她说这些有的没的,她嫁的是我这个男人,不是盛家的门面!”
颜妮还没说话,走到楼梯口的盛谨枭便出声道。
梅玲一口气如鲠在喉,她沉了脸色,甩手离开,“得,我什么都不说了!”
盛谨枭看了她有些消瘦老态的背影一眼,心里有些闷,他拉起颜妮的手,“你要是累了,就去我房间小憩会儿,我还有事儿,得跟妈商量!”
颜妮丢了手里的遥控器,语气轻缓,“你不用为这些跟你妈起争执,不然我还真坐实了这祸害之名!”
盛谨枭捏了捏她的脸,“爷心甘情愿被你祸害。”
颜妮:“……”
“别想那么多,我只想你做你自己,别被这些外在因素给束缚,当然,最重要的是,我怕你听到这些,会吓得不乐意嫁了!”
他要的只是一个颜妮而已,如果被这些条条框框束缚,连言行都被度量,那她也就是不是颜妮了。
盛谨枭带她去了自个儿房间,平时颜妮也有午后小憩的习惯,便脱了外套躺在那张大床上休息。
男人将暖气打开,又帮她掖了掖被角,俯身在她唇上亲了亲,“好好睡!”
轻轻合上门,盛谨枭去了梅玲的书房。
梅玲埋首于偌大的办公桌前,正在看文件,听到他进来,她也不抬头,“不去陪你的宝贝疙瘩,来我这里做甚?”
盛谨枭剑眉蹙了蹙,心里有些好笑,“妈,你吃什么捞子醋,她是我媳妇儿,你是我妈,妈是跑不掉的,媳妇儿不好好哄着,保不准一个不高兴,她就跑了!”
梅玲搁下手里的签字笔,揉了揉太阳穴。
“枭子,你这么大个人,妈也不说啥了,你和谨伟两人,妈知道,对你们没尽到一个做母亲的责任,你们俩兄弟感情一向好,如今因为她而心生嫌隙,说句心里话,妈真心不看好你们,你这人看着挺冷,其实你比谁都重情,她看似对谁都温和有礼,但你也说了,她吃了少苦头,心思深沉且比谁都冷凉,妈担心……”
“妈,别操那么多心,我心里有数!”
盛谨枭闭了闭眼,阻止她将后面的话说出口。
他不是傻子,很多事一想便通透,只是,他心甘情愿,他愿意用他的爱,去融化她内心的那层坚冰。
因为他知道,那女人并非天性冷凉。
他见识过她热情纯粹的样子,体会过被她爱上时,像是得到全世界一般那种无与伦比的满足感。
梅玲靠在豪华的大班椅上,眉头深缩,一系列的糟心事儿明显让她有些力不从心的疲惫感,“婚期怎么安排?”
风风雨雨在商场这种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爬摸打滚多年,她思考问题,自然不是只看表面,只是,自家儿子都说心里有数了,她也不好再去说什么。
“就在扬春三月选个好日子,不订婚了,直接结婚!”
盛谨萱的婚事在年后,距离现在一个月都不到,若是在她前面,时间上有些匆忙。
梅玲点头,“聘礼方面,女方家属亲朋方面呢?”
梅玲这人,虽然不满意这场婚事,但她也不是个小肚鸡肠尖酸刻薄的女人,更何况,她一向将盛家的面子看得重,盛谨枭是盛家长子,所以自是不会让婚礼寒碜了去。
盛谨枭沉吟了片刻,脑子里想到了白浩,“我和她商量下!”
两母子商量完了婚事,梅玲又跟他提了下公司的事宜,虽然盛谨枭不过问公司,但是基本运营还是知道的,有什么重大决策,梅玲拿不定主意,也会找他商量。
从书房出来,不知不觉间外面已经铺上了一层昏沉的帷幕。
回到三楼的卧室,颜妮居然还在睡,盛谨枭皱了皱眉,最近这女人似乎越来越贪睡了。
想到她的身体状况,他寒眸微沉,在床沿坐下,指腹轻轻拂开她额角的碎发,抚平她褶皱的眉心,俯身在她那张潋滟诱人的唇上落下一吻。
这个女人,再过不久就是他的妻了。
六年来的夙愿,他终要得偿所愿,不管她抱着什么目的,答应这场婚事,他都无所谓,他只要她就好。
“妮妮,谢谢你还愿意给我娶你的机会!”
低低醇厚的呢喃响在静逸的卧室里响起,就如一颗小石丢入平静的湖面,没激起水花,却漾起了一波波涟漪。
颜妮眼睑微颤,却是没睁开眼。
盛谨枭痴痴睨了她良久,沉敛深邃的寒眸此刻布满了柔光,这种柔情,也只有在面对颜妮的时候,他才会不自觉地展现。
他在床边坐了会儿,见她没醒来,干脆脱了外套钻进了被窝里,搂着她一起睡。
颜妮却在这时候睁开了眼,她看着近在咫尺的冷峻容颜,神色透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晚上吃饭是佣人上来叫的,饭桌上一如上午那般沉静,盛谨萱吃到一半,接到个电话便出去了。
饭后,盛谨枭拒绝了梅玲让他留家里的提议,带着颜妮回了华锦。
到了家里,盛谨枭便钻进了书房,颜妮回卧室泡了个热水澡,出来的时候,搁在梳妆台上的手机在响,是个陌生的号码。
“喂,哪位?”
“出来见一面吧,我这里有些东西,想来你妈给你的!”
苍老粗嘎的声音至那头传来,颜妮握着手机的手微紧,她面色沉郁,一向平静无波的眼眸,这会儿却是波澜四起,“地点!”
那头说了个地址,便挂断了电话。
颜妮握着手机,在窗边站了良久,任由肆虐的寒风吹打着她纤弱的身子。
她抽了根烟点燃,眼睛看着黑得浓稠的天空,眼底一片氤氲。
“妈妈”这个字眼,她已经好久好久没接触过了。
那个温柔如水有时候却也异常严厉的女人,那个与她相依为命带她走遍四海名川的坚强女人,这么多年来,那张绝美的笑脸,就像是在她脑中定格一般,居然没有是丝毫的模糊。
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