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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丫头应了,到门口说予曲进才,过了有一刻钟,再回来时道:“奴婢把话说予他,他犹豫了一会儿,便走了,并交代奴婢跟姑娘说他醒得了,让姑娘珍重。姑娘的后一句话奴婢没说。”
计软道:“你做得很好。”说着,取了几个铜钱给她。小丫头笑嘻嘻的接了。
再说青州府这边,在高家供职的晁管事家前段时间雇了十几头骡子,并交付了定金,准备今日启程去武阳县。哪知晁大家的突然病了。
这天,四五个骡夫赶了十几头骡子到得晁家的门口。
晁家的家人道:“家中有人生了病,今日起不了身。”
众脚户见状,互看了几眼,说道:“这头口闲一日,就空吃草料,哪一个包认?”
家人传进去话。晁大正在照顾晁大家的,听言皱了皱眉道:“家里内助身体不好,今天起不成身,须还得到十一月去,另择吉日起身呢!他们要是肯等,便叫他等着;他要是不肯等候,让他把定钱还了,叫他另去揽脚。咱们到临时另雇。”
家人把话传到外边,众骡夫愤愤不平,嚷说:“这冬月正是生意兴旺的时候,许多人来雇牲口,只因为你家定了,把人都回话去了!如今却耽误了生意,一日瞎吃许多草料,前天那先预付的定金,还不够两三日吃的,其余耽阁的日子,还要你家逐日包认!”
一家要讨定金,一家又要银子,两边争闹个不休。吵闹得不可开交。门口也围了越来越多的人瞧热闹。
晁大无法,所幸赵大赖家离他家近,晁大心道他是个能震得住场的,便让家人去寻赵大赖过来评理。
不过一会儿,赵大赖跟着过来了,一张脸笑岑岑的,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赵大赖一通说和,将那三两定钱算作了这几日空闲草料,又作了评处,即便日后再雇牲口,这三两银子也不要算在里面。又叫晁家拿出一大瓶酒来与脚户吃,做刚做柔的将脚户打发散了去。
打发了之后,晁大请赵大赖进来吃酒,赵大赖边脚跨进门边道:“嫂嫂身体如何了?”
晁大道:“也不知是怎的,昨夜突然发热,今早就不省人事,只说些胡话,请了城南的郎中来瞧,现在才安生些。”
赵大赖道:“只怕嫂嫂是发热,叫郎中诊治了喝几天药应就无碍了。”
晁大回说:“郎中也说了病不严重,只能不能好还要几天后瞧了才知。”
说着两人到了客厅,晁大让家人上了零嘴糕点,两人只坐着吃酒。
晁大道:“弟前些时日家里添了新人,一直没来得及正式的恭贺,听人说弟妹是个知书达礼的,跟那商户家的薄情女和农户家的粗俗女子全然不一样。”
赵大赖溢了个笑道:“还算合我心意,也懂事,只是每天读书绣花,沉闷了些。”
“兄弟这就是你的不知了,这哪里是沉闷,这叫娴静!越是如此,越能有个纲纪来,若是那娇纵的或是气焰冲天的,信着她胡行乱做,就不成个人家!抛撒了家业或是淘碌坏了你,她撅撅屁股去了,穷日子是你过,寡是你守。那才是祸事呢!”
赵大赖笑道:“多谢哥哥的良言,经哥哥这么一说,我瞧着自己是该庆幸了,弟算是成了个人家。”
晁大拍了拍他的肩道:“你一个人风里雨里的漂泊了这多年,也是吃尽苦头,合该找个知心的人疼你,时间久了,你就知道家的好处了。”
说着两人又是吃酒。
只听外面淅淅沥沥,隔着糊了纱的窗子瞧,竟是落了一场秋雨,只听得雨打芭蕉,敲屋檐的声音。如此,晁家更是不让赵大赖走,禁不住苦留,赵大赖直吃了午饭,到垂暮时分,才晕晕忽忽的回家。
打开门一瞧,家里冷锅冷灶,连个热乎的饭食都没有,空叫了两声没得回应,进了里屋,脱了潮湿的外衫胡乱一抛,两眼瞧见窗边架子上搭得那块大红的汗巾子子,伸手便取了来对着它嘻嘻笑,瞧了瞧又缠在自己的腰上勒了一圈,哪知可到头了,想到女子的盈盈一握的纤腰,盈盈一水间的黑白眸子,赵大赖眸色暗了暗,系不住便取了下来凑到眼边瞧,手摩挲着,也不知那等端庄沉静的女子干啥竟用这么块颜色鲜艳热烈的汗巾子,敢不是个外边端庄,骨子里放荡的??又想着新婚来的房,事,软娘每次瞧他的眼神,都是又惊怕,又佩服(这厮体力十足,不佩服都不成),又乞求,乖乖,要把他的心都看化了,身为一个男人的自信度飙升,膨胀到极度,赵大赖嘿嘿笑,这跟别的女人那都不一样,譬如那容哥儿只会叫着让他再用力一点儿,春风院里的姑娘只会娇媚的叫他好哥哥。旋即,赵大赖又想到计软要是叫他好哥哥的样子,唇角咧的更开了。外冷内热更是好的,只这热要对着自己,才能显示出来内外的悬殊之别来。更能显示出来他这个丈夫的地位来。
可要是这热对着别人……赵大赖的笑一僵,表情黑了,把那汗巾子一甩,跟黑旋风似的冲出了门。
……
☆、惧买蒙汗药
……
转眼就到了第七日,赵大赖依言果然来接她,计软满怀愁肠,与计氏依依不舍离别后,方上了马车。
先是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想,想到计氏对她的无微不至的照顾,和母女间生来的情意,很是不愿离开,直到马车走了近一半,计软才徐徐收了自己的神思,这么一收,蓦然发现今日的赵大赖有些安静的过分。过分就是不正常。
想到这里,便抬眼瞧了瞧身旁的人,只见这厮面沉着,眼神阴厉,神情凶恶,跟一个黑煞神一般,计软怔了怔,回忆了一下,自认没有惹到他。便也不管他,直把他当成空气。
直到了青州府西门,赵大赖叫了车停下,他一个人跳下了马车,又朝计软冷吼了一声“下来!”,计软被吓了一跳,也只得跳了下来。
赵大赖在前面大步走,计软在后面跟着他,累得气喘吁吁得,才终于停了下来,计软看了看位置,瞧见对面那拱桥上写着鹊华桥三个字,他们处的位置正是鹊华桥东。
赵大赖在桥边的一家凉粉铺子前停了下来,找了处位置坐了下来,朝那店主人喊道:“店家,上两碗凉粉!再拿十个烧饼!若是有酒,就再端来五角的酒!”
“好嘞!”那店主人笑呵呵的应着。一边忙活。
计软看那桌前凳上都不干净,但她不穷讲究,面不改色的在赵大赖对面坐了。
赵大赖仍似笑非笑,似讽非讽,似不屑非不屑的瞥了她一眼,计软更觉得这厮不正常。只告诉自己不惹他便罢了。
坐了一会儿,饭还未上,但见赵大赖与那店主人搭话:“你这把刀倒是把好刀,可切得动人骨?”
计软突然心里咯噔了一声。
那店主人一边用刀利落的切着凉粉面筋一边笑道:“大官人真会说笑话,我这哪儿是什么好刀,切凉粉,便是把钝刀,也切得开!”
赵大赖皮笑肉不笑的道:“可不是?要是弱的,便是把钝刀也剁得动!”
说这句话时,有意无意看了计软。那不屑带着怒火的视线定在计软身上。
计软心里一沉,只觉得有股子寒意蔓延到骨髓里,侵袭着她,她想起了那日赵大赖从她家走时与她说的话,又想到与曲进才发生的那一段故事,一联系,他定是知道她与曲进才的那段事了!所以现在是在警告她还是?她自认清白,可别人就未必这么想,况这厮一向偏执,难道他想杀人灭口?
这临近午时,阳光出奇的热,计软的脸粉扑扑的,然浑身却出了一身冷汗。她越想越觉得是这样,他又不是第一次杀人了!
只觉得对面的人越来越可怕渗人,她不敢抬头看他,她听说过有那杀人犯杀了人发现解决了问题,便每次追求简单直接用杀人处理问题。那样,饶是她解释,饶是她千方百计的证明,他也未必就饶了他。
想到此,计软微微垂下眼来,脑子却在快速的转动,握紧的手心里一手掌汗。
她这般紧张,没注意到有不少男人见她姿色清丽,都把视线往她身上瞄。赵大赖更是眼里掠过戾色。
脑子高速运转时总是特别清醒,能想到办法,计软便骤然想到他们过来时离这儿不远处有卖药的。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计软想到此,决定不耽搁,自救才是正理,便抬头柔声道:“官人可热了?”
那句柔声的官人真是莺啭娇啼,听得赵大赖心里一荡,便更窜出股无名火来,瞪着眼道:“是热了,你待怎样?”
计软笑道:“我却才过来时瞧见这铺子不远处有卖扇子的,若官人热了,我这就去买了来。”
赵大赖心道还早着,惩治一只蚂蚁当然得慢慢治,想到等会若吃了饭更是个鸟的热!既是这般气,多享受会儿美人福也理所当然,便准了。
计软如蒙大赦,而做出来却是淡淡定定的起身离开。
计软一出门,便有临桌的汉子道:“兄弟好福气!娶得这般一个知冷知热的好娘子!只这娘子跟个仙女一般,兄弟也敢带出来?”
赵大赖满眼戾气哼道:“无知蠢妇罢了,赚得她只是浪费了家中粮食!”
那临桌的汉子见此,只摇了摇头,觉得这厮好不讨喜,白白一朵鲜花插到牛粪上,也不再接话。
计软出了门,脚步立即快了起来,越走越着急,竟是找不到先前的卖药摊子了。
额头更是滴汗,往前走了一段,想想却是不对,又赶紧回转过身来,盯着路边的摊子眼一眨不眨的瞧着,生怕错过了。
好不容易,只见那药摊子夹在两棵柳树之间,那长了一把胡子的卖药人老神在在的坐着,计软眼里一喜走过去问了药,性,好在这个卖药人是个走南闯北的江湖郎中,手里竟有蒙汗药,计软也不讲价,高价买了一小包蒙汗药。
计软路上又买了个水囊,茶摊上让人灌了大碗茶,暗地里把手里的蒙汗药倾数撒入,这才买了把扇子,匆匆忙忙的回来。
赵大赖瞟着她,直看着她落座,眼神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