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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雪瑟想,皇后曾经也未必如现在这般城府高深,性子隐忍,未经磨难的女子哪一个不是天真烂漫,单纯可人,只怕是皇上那一次的换子之计打破了皇后所有的幻想,才将她变成如今这个工于心计,步步为营的女人。
皇后本无错,九方痕本无辜,所以她的怨,她的恨,慕雪瑟都是可以理解的。
凭什么他们要为了皇上对谢筠的那一点执念而骨肉分离,成为别人掌中棋子?
“那你呢,你恨么?你怨么?”慕雪瑟的目光中有一丝复杂和怜悯,“你恨皇上,恨九方镜么?”
“我自然是恨的。”九方痕冷笑,“这太子之位本就该是我的,可是这十五年来,我却觉得这个位子像是自己偷来的一般,如坐针毡。父皇对我的宠爱和暗地里的支持,总是会让我想到这本来是他想要给另一个儿子的,他最爱的儿子!而那个他宠而不爱,假意散布流言,让他成为我的挡箭牌的儿子原本会是我!”
“可是有时候我会想,不知道我与九方镜,到底谁对谁错。凭什么就因为他是谢太妃的儿子,我就要让位于他。但是我又确实夺走了本该属于他的父皇的宠爱。我和他,也不知道是谁欠谁的。”九方痕的眼中有一丝茫然,“只是我们一出生就已经被决定了命运,我们注定会是死敌!”
这世间对错本就难以定论,他们的身世和皇上的那点妄念,已经定下他们的命运。
“后来,我就不再去想这些问题。”九方痕的笑容又变得有些妖异,“我只想着,我必须坐上那个位子,无论是为了我,还是为了母后,我总归是不能让那些希望我们母子不好的人如愿!”
他的话中带着深深的执念,让人心惊。
“所以,你把你真正的身世告诉了素月,他才会愿意辅佐你。”慕雪瑟了然道,跟一个同样憎恨皇上的太子合作自然是素月所愿,而且若是亲眼看见皇上发现真相后的痛苦更是会让他快意。
“不错,”他突然伸手抓紧慕雪瑟的左腕,抬眼看着慕雪瑟,“但是这些话,我心里的这些不安和迷惑,我从来没跟任何人说过。雪瑟,你是第一个。”
慕雪瑟心一跳,她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才好,她隐隐觉得九方痕接下来的话会让他们之间有所改变,她却不知道该阻止他说出口,还是该安静地听下去,只是觉得手腕上被九方痕抓住的地方开始发烫,灼热得吓人。
“对于你,我一直没看清,一直在犹豫,”九方痕深深地凝视着慕雪瑟的双眼,“当初在南越初遇你的时候,我的确是为你的智计所折服,只一心想着要利用你。而后来你几次帮着九方灏坏了我的事,我的确也对你动过杀机,但是我终究还是下不了手。”
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
是在她在接待玄国的宴会上一舞倾城的时候?还是在那高崖上她与他飞身一起跳入水里中的时候?又或者是面对杀手时,她让他独自逃走,孤身面敌的时候?
也许还要更早,也许是在那沧海之上,她从秦泽海的船上为了他而含笑飞身跳海的时候。
他还记得她那时候的样子,明明丑陋不堪,却偏偏全身散发出无以伦比的自信同秦泽海谈判,那时,她身上那股气势甚至压过了当了多年海寇的秦泽海。
那种锋芒,他只在自己的母后身上看过,但是母后深陷后宫多年,那一身的气势与魄力是在多年后宫争斗中打磨出来的。
【作者题外话】:一更。。。。。。。。。
☆、第三百二十三章 丑闻(一)
而慕雪瑟,不过是比他稍大一点的小姑娘,这让他觉得奇特。
那一瞬间,他对她产生了不可抑制的兴趣。
九方痕的眼中泛起奇异的光,他紧紧盯着慕雪瑟,“直到那天在树林里,我不由自主地替你挡下那一刀,我才确信你一直都在我的心里。”
慕雪瑟一惊,她想退开,想挣脱九方痕的手,但是明明虚弱无比的九方痕手上的力气却是惊人的大,他轻轻用拇指摩娑慕雪瑟手腕上那一圈淤痕,那是在他昏迷那些天里,被他死死攥出来的。
“我不喜欢说什么情话,也不喜欢随便许下承诺,因为情话太假,承诺太虚。”
九方痕的眼神落在那道淤痕上,慕雪瑟只觉得被他的目光看着,那道淤痕突然隐隐生疼,她听见他说,“我只能告诉你,那天我就已经决定,若我不死,我决不放手!”
他的声音很轻,但语调的坚决却让慕雪瑟心惊,她张了张口,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拒绝?
九方痕的意思她听得明白,他是告诉她无论她是如何想的,他都是下定了决心,就算她拒绝也没有用。
接受?
再世为人,她从未想再去触碰情爱二字,况且她与九方痕一直以来都在相互算计,相互利用,她要如何去衡量他每一句话的真假?
看见慕雪瑟的犹豫,九方痕没有不喜,反而笑了,“我还以为你会直接拒绝我,就像你拒绝九方灏一样。”
慕雪瑟怔住了,是了,她可以毫不犹豫地拒绝九方灏,却没有办法拒绝九方痕。她的眼神落在九方痕腹部包扎着的白布上,其实很多东西不用说出口,在那一刀之后,她就已经隐隐明白了。
看到慕雪瑟的眼神,九方痕笑起来,“如论你是愧疚也好,感激也罢,我都不在乎,只要你不拒绝我就好。”
慕雪瑟一皱眉头猛地想抽回手,却又被九方痕紧紧拉住,他将她的手放在伤口上,她感觉到他身体的温热,听见九方痕的笑声,“当然你拒绝也没有用,我的执著是很可怕的。”
果然如此,慕雪瑟深深地叹息。
“回京之后,你打算怎么办?”她不想在这个她还没有结论的尴尬话题上纠缠,“九方镜这几日蹦跶得可欢了,他如今重得圣心,况且这一次他用自己去换皇上,皇上就算不知道他才是谢太妃之子,对他未必就没有一丝真心。”
人是很感性的,稍稍有了一丝感动,后面的情潮就会汹涌而来。
就像这一次九方痕以身救她,无论他们从前如何,她都觉得可以一笔勾销了。
“他几次三番想要杀我,我自然是不能再坐以待毙。”九方痕边笑边一根一根地细细抚摸她的手指,拿眼看她,“但是你会如此问我,定然是有主意的对么?”
慕雪瑟面无表情地把手抽回来,她有些受不了九方痕态度突然变得这么暧昧缠绵,“我知道了他的一个软肋。”
“软肋?”九方痕眼睛亮了一下。
“六殿下好男风,你可知道?”
九方痕面上露出失望的表情,“我自然是早知道的,只是如此又能如何?”
历朝历代好男风的皇帝多了去了,若是这个癖好可以成为打击九方镜的工具,他早就用上了。
慕雪瑟神秘一笑,“可后来我发现,不仅仅如此。”
九方痕的眼睛微微一眯,慕雪瑟现在的表情实在是说不出的阴狠和诡诈,但是却深得他心。
三日之后,九方痕身体稍好,皇上就起驾回銮,这一次秋狝惊险万分,一回到京都,皇上就立刻下令缉拿白莲教妖人施学理和施梦悠,更下令东西二厂调查朝中官员与白莲教还有无勾结,一时间人心惶惶。
原本因为都是楚阳书院出生而集结成党的官员们,纷纷或被罢黜,或被贬谪出京,朝中最大的一个文官势力就这样一夕溃散,再也难成气候。就连平时最嚣张的都察院的一干御史们,也再不也挺直腰板对着武将斥责弹劾,全都三缄其口,谨小慎微做人。
自荻兰围场回来之后,宁王**像是谨慎了很多,不再公然与太子党人做对,在朝堂上也很安分守己。相反,倒是因为在荻兰围场里救了皇上的六皇子最近深得圣心,一扫之前因为逼宫压权之势而被打压的阴郁,天天出入禁宫陪伴皇上。更传出即将封王的消息,据说封地是大熙最为富庶的临川。
眼看着六皇子党人在朝中的气势越来越盛,更有胆大的人说六皇子先封王,再来就是更进一步了。更进一步是什么?众人自己是心知肚明。
就在六皇子**扬眉吐气的时候,六皇子府却发生了一桩让九方镜极为难堪的事情。
有一家人四口人一身素缟带着一具遍体鳞伤的少年尸体于六皇子府外吵嚷,说是六皇子强掳走了他们家的幼子,还将人凌虐至死抛尸荒野。这一家人天天都在六皇子府大门口哭哭嚷嚷着要公道,气得九方镜在王府内直跳脚。
楚赫赶到六皇子府的时候,九方镜刚打碎了一屋子的东西,正在大发脾气,“都让你们想办法把这家人给我打发走,这点小事都做不到,要你们干什么吃的!”
“可是小人无论开价多少,他们都不接受,只嚷着要申冤偿命!”六皇子府的管家小声应道。
“偿命?偿什么命!他们那贱命也配让我偿命?”九方镜怒骂着。
“无论你开什么条件,他们都不会走的。”楚赫踏过一地破碎的瓷片走进屋子里,“这家人分明是有人指使。”
“我就说嘛,我明明让人把尸体处理了,他们是怎么找到尸体的。”九方镜一边咬着右手拇指的指甲一边在屋子里不安地走来走去,“他们到底想做什么?申冤?”
“若是他们真想要公道就该去鸣冤击鼓,去告状,而不在你府外一天哭到晚,哭给别人看。”楚赫沉声道,“我都让你平时收敛点,你到底是怎么回事?”
☆、第三百二十四章 丑闻(二)
九方镜眼神微带怨恨地看着楚赫,他会去找那些美少年还不是因为他,因为得不到,所以只能去找别的替代。就是因为那些人都不是他真正想要的,所以他对他们毫无怜惜,下起手来总是又狠又毒,特别是那些不听话的,他更是不会留情,才会有人屡屡受不了折磨死去。他所有的温柔都只给了一个人,再也没有多余地分给别人了。
楚赫目光微黯,假意看不懂九方镜眼中的意思,只是道,“你身边的人只怕是不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