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色棋子,慕雪瑟俯首一看,摆得竟是管仲重修复的《太公阵法》。
她再抬头看去,只见东侧的墙上挂着一幅画,绘的是姜太公钓鱼,西侧墙上则挂着王导的《改朔帖》。《改朔帖》旁挂着一柄宝剑,慕雪瑟近前细看,剑鞘上以古文铭着“赵盾”二字。这面墙下放着一张琴案,案上一把伏羲式的古琴,琴身上有着流水似的纹路。慕雪瑟伸出右手,轻轻拨弄琴弦,一段琴音流泄而出。
这时,北面的门被人拉开,一个相貌俊朗,一身白衣,颇有几分谪仙气质的男子坐在一张木制轮椅上慢慢地进来。
“史有云:晋太傅谢安石家有名琴,其纹如流水,其音如碎玉,名曰‘窅然’。”慕雪瑟边听琴音边有些感慨道,“想不到,谢安之琴,竟在公子手里。”
“这是在下意外所得,在下向来仰慕谢安之风流才俊,是以能得此琴,极为爱惜,每日必抚。”公子素月笑了笑,“想不到姑娘不仅机变多智,还博学多才,极少有人识得此琴。”
“我不过是爱看些杂书罢了。”慕雪瑟转过头去看素月,她重生之后,每日都强迫自己学习大量的东西,无论是书史兵法,还是天文阴阳,都多有涉猎。
“姑娘请坐,姑娘还是第一个进我居室的外人。”素月移动轮椅到了屋里放着棋盘的小几的主位上,向着客位的椅子对着慕雪瑟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这真是我之幸事。”慕雪瑟大大方方地在棋盘边的客椅上坐下,她不着痕迹地扫了一眼素月的木制轮椅。心道,难怪这棋盘前只在客位设了一张椅子。这个公子素月以一残身隐于山野却名满天下,显然是有不寻常的经历。
只是不知为什么,她一见到素月就有一种隐隐的亲切之感,可是她百分之百可以确定,无论前世今生,她都不曾与此人打过照面。
“姑娘为何不摘下头上的幂篱?”素月淡淡道。
“相貌丑陋,怕吓着公子。”
“我自己都是身残之人,又怎么会被人吓到呢。”素月大笑。
“是我器小了。”慕雪瑟也笑起来,抬手摘下头上的幂篱,素月的眼神落在她左额的伤疤上,却是没有一丝惊讶,仿佛很熟悉她的相貌一般。慕雪瑟心中警觉,看来所谓公子素月隐居山林,却知天下事并非妄言,至少她这个新晋受封的无盐县主,他定然是知晓的。
素月在他们谈话间,伸手将棋盘上的棋子慢慢收起,边道,“以往前来求见的都是男客,如姑娘这样的女宾还是第一人,却不知道朝廷男子竟都是庸才,居然需要一个闺阁女子出面帮忙?”
“我并非皇上派来的。”慕雪瑟回答,“我是替宁王殿下来求见公子,不过宁王殿下乃陛下之子,说是代表朝廷,也不算错。”
“皇上终究是皇上,宁王终究只是宁王。”素月摇摇头,将最后一粒白子收进棋盒里,“不过能请出姑娘这样玲珑慧黠之人,宁王殿下也是颇具眼光。”
眼光?慕雪瑟的眸心有一道暗芒闪过,意味不明的笑了笑,“也许吧。”
“那么姑娘是希望在下入朝后,为宁王所用?”素月的眸色暗了暗,审视着慕雪瑟。
慕雪瑟不避不让,直迎着他的目光淡然道,“我只请公子出山,之后之事自然由公子自己决定。”
素月怔了怔,忽又笑了起来,大方道,“姑娘不勉强在下,在下也不为难姑娘,就让姑娘先手吧。”
“多谢。”慕雪瑟也不客气地拿过装着白子的棋盒,她的心里一点都不敢大意,光凭刚刚两道难题,就能知道这个公子素月擅机变,更通晓奇门五行八卦,绝不能当做一般的棋手看待。对弈之事,先手与否往往能定胜负,他敢让她先手,必然是有万全把握。
她拿起一颗白子,落在棋盘上,素月紧跟着落子,两人你来我往,毫不相让,争夺着棋盘上的方寸之地。
到了中盘搏杀的时候,慕雪瑟和素月两人的神色都凝重起来,棋盘上,黑子与白子交错厮杀,竟是谁都不能压制谁!两人互看一眼,都在对方眼中看到忌惮和钦佩,还有被挑起来的战意。才高者常怕曲高合寡,如能棋逢对手,自然而然是人生一大幸事。
这一盘棋整整下了两个时辰,慕雪瑟越下越是对公子素月这个人感到好奇和心惊。如此淡泊隐世之人,棋路却是凌厉异常,机诡多变,慕雪瑟自己最擅以奇制胜,如今碰上与自己棋风路数相近之人,自然大为惊奇。
【作者题外话】:历史上说赵盾有一把名剑,但名剑什么我没查到,谢安有一把名琴,琴名什么我也没查到,所以这里是我瞎掰的。这些人都是历史名臣,我写这些是有原因的,后面会知道。
☆、第一百八十三章 公子素月(五)
慕雪瑟很清楚自己的棋路是受了她如今的思想和个性的影响,前世,她安于正道,自命俯仰无愧于天地,却不得善终。今生,在经历过前世那炼狱一般的折磨之后,她知道自己心性早变,正道不通,那就择歧路而行!所以她下棋多诡变,出其不意,以邪抑正,往往能得奇效。
那么公子素月曾经又经历过什么,才会有如此与她相似的棋路呢?
棋能观世事,棋路通人心。
此人绝非池中之物,他日风云际会,必化金鳞!
慕雪瑟淡淡瞥了公子素月的木制轮椅一眼,心中已有决定,等素月落下一子后,她忽然把手中的白子全都放回棋盒里,发出一阵脆响。
素月一怔,“姑娘不下了么?如今胜负可还未定。”
他本是爱棋之人,久居深山,难得遇上如此高明的对手,能让他下得如此酣畅淋漓,真是恨不得将慕雪瑟留下对弈个三天三夜。如今慕雪瑟露出怠战之意,他自然大为可惜。
“这一场胜负我想留到他日公子出山再战。”慕雪瑟直视着素月的双眼,眼中情绪意味不明。
素月的神色蓦然冷了下来,他沉默地看着慕雪瑟,不知在想什么,许久后他才放松了神色道,“姑娘不帮宁王请在下入朝了么?”
慕雪瑟含笑点头。
“在下可以问问为什么?”素月的脸上都是不解,这一局胜负难测,他未必赢,慕雪瑟也未必输,为何慕雪瑟突然要放弃。
“他日京城再会,公子自然会知道。”慕雪瑟淡笑着站起来,冲着素月行了一礼,“我在京城,恭候公子大驾。”
说完,她竟是直接转身,拉开南面的门走了出去,素月也不曾出言挽留。
慕雪瑟兜兜转转回到庭院的时候,九方痕几人喝茶都快喝饱了,早已等得不耐烦了。见她出来,九方灏立刻迎上去,“赢了么?”
慕雪瑟只是摇摇头。
见她如此,九方灏顿时一脸失望,颇觉可惜,但还是道,“你能解开两道难题,与公子素月对弈一局,已属难得,虽然未胜,但想那公子素月多智擅谋,棋艺定是非凡,你也不必太过自责了。”
“二哥如此失望之下还能好言安慰县主,果真是当得起贤王的名号。”一旁的九方痕笑嘻嘻道。
慕雪瑟看他一眼,对九方灏道,“我们该回去了。”
“奴婢送诸位出去吧。”静立一旁的琬姑娘说道。
慕雪瑟点点头,就由琬姑娘领着出了桃源山庄,到了山庄门口,顾之舟居然还带着人等在那。见他们几人出来,而九方灏满脸失望之色,顾之舟冷笑一声,“我还当华曦县主非比寻常,结果还不是铩羽而归。”
慕雪瑟却是看都不看他一眼,也不同九方痕道别,直接和九方灏带着丹青和浮生上了马车。
看着慕雪瑟的马车扬尘下山,九方痕的唇边露出一股意味不明的微笑。
坐在下山的马车上,九方灏叹息道,“这个素月的棋艺居然这么高明,南风玉堪称国手,你可以同南风玉打成平手,却下不过他?”
“我并未输。”慕雪瑟回答道。
九方灏一怔,“没输?那为什么——”
“因为我并未把这一局下完。”慕雪瑟淡淡道,
“为什么?”九方灏的眸色一黯,脑海里不由自主就想起九方痕那慵懒的笑容。
“这个公子素月绝非池中之物,这小小的东山迟早是容不下他的,他迟早都会出山的。就算我现在请他出山,他也不会为你所用,所以我放弃请他入朝。”慕雪瑟看着九方灏,微蹙双眉道,“相信我,与他走得太近并不是一件好事。”
公子素月这个人太过神秘难以捉摸,他那一层又一层的假面具下到底隐藏着什么,慕雪瑟还没有看透,但是直觉告诉她,这个人是危险的。
只是初见他的第一眼,心中那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亲切之感到底是什么?
慕雪瑟陷入的沉思,却没看见九方灏眼中那一抹阴暗和猜疑。
两人一路无话,九方灏把慕雪瑟送回到镇国公府就淡淡地道别离去了。慕雪瑟能感觉到他心中的不悦,但她无从解释,也懒得去解释,如果九方灏的心胸只有这么一点的话,他们之后怕是很难合作了。
而且,其实从她的深心底,她知道自己并没有全心全意地在为九方灏设想,虽然她帮了九方灏很多,也确实让他的实力大大的增强了,但那大多都是从可以打击九方镜和楚赫的前提下。
她若真是一心一意为九方灏着想,她就该告诉他九方痕才是谢太妃之子的事情,可是她虽然在心底里早有猜测,最后也证实了,却始终没有告诉任何人。
她扪心自问,莫非她是在保护九方痕么?然而,她的心并不能给她答案。
五月中旬,慕天齐下了考场,一个月后放榜,高中二甲一十七名。这成绩已算极好,再以镇国公府之势,想让他被选入翰林院庶吉士是易如反掌的事情。镇国公府大肆摆酒庆贺,慕天齐和黎家人再次旧事重提,提出要接童氏回来。
有了之前被他用科考功名相要挟的前例,这一次林老太君断然拒绝,只是同意他和慕雪柔半个月去探望童氏一次,这样倒是让慕雪瑟不好再让人苛待童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