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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没事了。”叶茜牙关紧咬,像下了很大决心似的挤出这么几个字。
“没事就好。”
叶茜有些感激地朝我看了一眼,转身走进了警戒带。
当我再次来到尸体旁时,老贤正在使用专门的工具提取死者面部的黄色粪便。随着粪便被一勺一勺地放进老贤的物证盒里,女孩的面容也逐渐清晰起来。
“口鼻发紫,窒息死亡?”我跟着明哥勘查了不少的现场,法医学的知识我多少还是懂一些,窒息是人体在呼吸的过程中由于某种原因受阻或异常,产生的全身各器官组织缺氧的一种现象。口鼻作为人体呼吸的重要面部器官,在缺氧的情况下,会产生发紫的现象,这也是常识。
“符合窒息死的特征。”明哥认可了我的推断。
“这是什么?”老贤把死者的面部清理干净之后,把提取的重点转移到了死者的下体。死者受到了性侵害,在她的大腿内侧可以看到明显的乳白色精斑。精斑并不会让见多识广的老贤惊讶,最让人不解的还是死者会阴部的灰白色的灰尘颗粒。
“是不是建筑工地上的水泥灰?”我假设道。
“应该不是,水泥遇水之后会变硬,而你们看,这些灰尘颗粒虽然从外观上看跟水泥有些相似,但反映出来的特性,完全不同。”明哥看出了端倪。
“还有这个!”我们正在思索之前的一个问题,老贤又用镊子从尸体的上衣处夹起了几片小拇指指甲盖大小的东西,它在灯光的照射下,散发着彩虹色的反光。
“这不是鱼鳞吗?”我一眼便认出了这个东西。
“国贤老师,死者的屁股下方还有米!”叶茜又发现了一个细节。
“大米、鱼鳞、死者会阴部的粉尘。”我在脑子里思考着目前在死者身上发现的一些不符合常理的物证。
由于这个案发现场是在室外,尸体身上又有那么多检材需要提取,所以只有等老贤忙完,明哥才能进行尸体检验。
“叶茜,从目前案件现场的情况来看,嫌疑人很有可能是拦路强奸,所以我怀疑他在作案之前有过蹲点,你让刑警队的侦查员沿着公路仔细地寻找,看看能不能找到嫌疑人可能蹲点的地方。”明哥转头吩咐道。
“好的,冷主任。”叶茜领命走出了现场。
老贤用了整整一个小时,才把整个尸体表面的检材提取完毕,由于光线的问题,明哥准备直接将尸体拉回殡仪馆进行解剖。也就在我们将要离开之时,叶茜那边找到了几处可疑的地点。我通过现场足迹的比对,最终确定了嫌疑人真正蹲点的地方。而老贤也在那附近提取了大量的烟头。
三十五
因为死者的身份比较特殊,我们正在勘查现场时,市局的领导就给我们下了限期破案的指示,要求在过年之前,这个案件务必要告破。也就是说,他只给了我们十七天的时间。
为了最大限度地节省办案时间,明哥把整个后期的分析工作进行了分流,老贤直接带着检材回实验室化验,其他人跟着他一起到殡仪馆做尸体解剖。
午夜十二点,建立在罗山脚下的殡仪馆显得格外阴森,我和明哥坐在收尸车上,沿着一条翻新的公路晃晃悠悠地朝殡仪馆驶去。这条公路还有一个相当应景的名字“黄泉路”。每次看到这个路牌,我都不禁会打个冷战。
我们市局专门的法医解剖室就建在停尸房的正对面,收尸车停在了解剖室的门口。由于车子并未熄火,车灯正好打在了停尸房的玻璃窗之上,一排排张贴着死者姓名的尸体冷藏柜在黄色灯光的照射下,给人一种将要被打开的诡异感觉。
“过来搭把手!”明哥拖住了尸体的头部。
叶茜则提前进入解剖室内将照明设备打开。
听见明哥的召唤,我回了回神,帮忙把尸体抬到了解剖床之上。
在充足光线的照射下,死者窒息死亡的特征更加明显。明哥戴上乳胶手套,掰开了死者的双眼。
“双眼球睑结膜下点状出血。”
说完,明哥开始观察尸斑。
“尸斑呈暗紫红色。”
接着,他又掰开了死者的嘴巴。
“因为缺氧,死者的唇部黏膜和牙齿摩擦出现破损。有这三个特征,基本可以确定是窒息。”
“难道跟去年的一个案件一样,是掐死的?”和我一样,叶茜也回忆起了去年我们办理的一起医科大家属楼的谋杀案。
明哥没有回答,而是在一丝不苟地观察死者的颈部。看见他有些疑惑的眼神,我们也朝死者的脖子围了过去。
这是一条纤细的勒痕,而且痕迹十分完整,一直延伸到死者脖子的颈椎处。
明哥从工具箱内拿出标尺,贴在了这条痕迹之上。
“宽零点五厘米,创口有水平向后的带状表皮脱落,皮下出血锁沟左侧损伤程度较重,创面可见左高右低的平行梳状皮肤褶皱,末端呈‘Y’字形至于项部,‘Y’字尾部伤痕有挤压伤,伤口有点状血迹;项部及其右侧有间断提空的现象。”
明哥一边测量,一边在嘴巴中喃喃自语。
我跟叶茜则站在一旁听得是云里雾里。
他又仔细地观察了一圈伤痕以后,对我们说道:“嫌疑人应该用的是某种特制的工具。”
明哥说着从工具箱子里拿出了一根缝合伤口的缝尸线给我们做示范。只见他把绳子打了一个圈,这个造型有点像数字“9”。
“小龙,把手指伸出来!”
我照着指令伸出了食指。
明哥把绳圈套在我的手指之上,用力一拉绳子的末端,绳圈忽然缩小,紧紧地套住了我的手指,一丝疼痛感,从我的指尖传来。
明哥松掉绳子的末端,开口道:“这就是嫌疑人勒死死者的作案手法。”
“能不能判断出,嫌疑人具体用的是什么绳索?”我把缝尸线从我的手指上解开问道。
“单纯可以造成这种窒息现象的工具很多,比如电线、铁丝、钢丝甚至稍微结实一点的绳子都可以。”
“唉!”明哥还没说完,我就叹了一口气,因为这些东西随手都能找到,根本没有任何的指向性。
“可根据我对伤口的观察,基本排除了这些东西。”
“什么?”听明哥峰回路转地说了这么一句,我兴奋地喊道。
他把我们的注意力引到了死者的脖子上,开口道:“你们看,死者的伤口,是不是有平行梳状皮肤褶皱?”
这种皮肤褶皱有点像“麻花”按压在皮肤上留下来的印记,螺纹图案整齐,所以很好辨认。
“嗯,是有。”
“这说明嫌疑人使用的绳索带有螺纹,我们常用的电线、铁丝,还有普通钢丝表面基本都是光滑的,不具备这种特点。”
“会不会是麻绳?”我忽然想起了麻绳是用两根较细的绳子搓在一起而成,很符合这个特征。
“根据伤口的深度,以及死者脖子后方的挤压出血点来分析,嫌疑人使用的这个东西材质很坚韧,而且你们发现没有,死者脖子上的伤口是一次性形成,如果使用的是柔软的绳索,死者在挣扎的时候,很容易形成重叠伤,从这一点基本就可以排除是麻绳。”
“那会是什么东西呢?”
“我觉得有点像高碳钢丝,这种钢丝质地坚硬,而且基本上符合死者伤口的特征。”明哥推断道。
“高碳钢丝?”叶茜好像是第一次听说这个名词。
“这种钢丝运用很广泛,比如自行车的刹车线,还有摩托车上的闸线,用的基本上都是这种钢丝。”我在一旁解释道。
“建筑工地用得也比较多。”明哥又补充了一句。
“可这种钢丝质地相当坚硬,柔韧性不是很好,嫌疑人是怎么把它绑成‘9’字形的呢?”它的厉害我可是领教过,以前小时候自己修过车闸,至今我还能记得被它弹在身上的疼痛感。
“所以我猜测嫌疑人使用的是自制的专门工具。”
“你是说,嫌疑人有可能还会作案?”我忽然明白了明哥的意思。
嫌疑人竟然连专门的作案工具都制作出来了,怎么可能作案一次就善罢甘休?而且凶手还胆大包天地在现场留下粪便、精液,这就表明他很有可能是一个藐视法律的杀人恶魔,万一嫌疑人破罐子破摔,那他再次作案的可能性非常大。
“不排除这个可能!”明哥也给了我肯定的回答。
听到这个结果,我心里一紧,叶茜也紧张地咬着嘴唇。
“小龙,你在嫌疑人来去的路线上找到了几种鞋印?有没有死者的?”明哥急迫地问道。
“只有嫌疑人的一种鞋印。”我好像已经知道明哥想表达什么意思。
“果然跟我想的一样,嫌疑人很有可能是在路边就已经把死者杀害,接着在楼房里奸尸。”
“奸尸?”叶茜喊叫了出来。
“死者的处女膜呈新鲜破损,但几乎无任何出血症状,这表明嫌疑人在实施强奸行为时,女孩已经被杀死,血液循环停止,所以才没有大量的血流出。”
“小龙没有发现死者的鞋印,可以证实死者到楼房这段距离是双脚离地,这种情况下应该是嫌疑人抱着或者扛着死者造成的。”
“嗯,比照嫌疑人蹲点时的鞋印和在行走至楼房途中的立体鞋印的深度,可以看出嫌疑人在之后的步行过程中,有明显的负重。而且嫌疑人的成趟足迹很规整,呈直线行走状态,这说明死者并没有挣扎,否则嫌疑人的成趟足迹会呈不规则的弯曲。因此我也支持明哥的说法,女孩在路边就被杀死了!”我从痕迹学的角度上给明哥做了补充。
“这个畜生!”叶茜一拳打在了解剖台上,屋里传来一声极具穿透力的闷响。
我走到叶茜身边,把她那只通红的右手慢慢地从解剖台的铁板上移开:“不行你去外面休息一会儿?”
“没事!”叶茜抽回右手,活动了一下关节,把自己调整到最佳的状态。
她的性格我再了解不过,耿直、刚烈、疾恶如仇。既然她说没事,我也不好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