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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年祭-第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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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别的清楚。那一天,我跪在那片废墟里,哭了很久。
没多久,我就患了病,到医院检查是子宫癌,动了手术,身体却没有恢复得很好,而且永远失去了再做母亲的资格。我想,这可能是老天对我的惩罚,惩罚我曾今没有尽到一个做母亲的义务。
我没有办法再继续唱歌,只好选择隐退。找了一个安静的地方,修养身体。心境越来越开明,有很多以前放不下的东西都开始渐渐地放下。可是却越来越经常地想起你。
可能人都有这种劣根性,失去的永远抱有渴望。每当我想到自己不能生育的时候,我就会想到,我曾经是有过一个女儿的,可是她却因为我的疏忽被害死了,每每想到这里,我都会痛苦很久。久而久之成为一块心病,我越来越愧疚,到后来演变成夜夜失眠。我因此不得不去看医生,后来医生对我说首先我要从心底接受火灾只是一场意外,与我无关。然后,我如果仍然感到愧疚,就去多做一些善事。因此,我跑到一个山区做了十几年的音乐老师。看着那些天真的孩子,我有时候想,如果你还活着,应该比他们更可爱,更有天分。
最近几年我试着想要从新开始我的歌唱事业,想要给自己一个新的起点。我没想到会遇到你,这是我最高兴的事情。没想到你还活着,这是老天爷对我最大的福报。
我知道我要求你原谅是不可能。做过的事情不可能因为几句悔过的话就能全部抹去。你不见我我也理解。但是我必须跟你交代清楚。以前是妈妈不对,妈妈现在是真的很想要做一个好妈妈。
妈妈爱你。”
纪研的最后一句话,成功的让我一直刻意不削断的苹果皮断裂在了地上。催生得眼泪也出来了。
最近怎么有那么多的人说爱我,我是不是太幸福?
我恨纪研恨得越深,就说明我对她的感情越深。我一直愤恨为什么纪研可以这么的不爱我。别人的母亲那么的爱他们的子女,为什么纪研这么不爱我?既然不爱我那又为什么要生下我?如果我毁灭你会不会有一点点的悔意?如果你有了一点点的悔意,那是不是可以证明你有一点点爱我?
幼稚的焚烧了一切,却又不敢去看结果,怕一点点都不存在,怕自己不够坚强。却原来,你还是爱我的。
真好。
虽然我不会立刻扑到你的怀里痛哭,也不会叫你妈妈,但是,纪研,我不恨你了,真的!
将手中削好的苹果递给纪研,纪研有些受宠若惊,不停的说:“真甜!”
我擦干净眼泪,对着她笑笑,转身走出病房。
纪研,我真的不恨你了!
我不再厌恶你给与我的生命,也不再排斥你了。谢谢你向我坦露一切。你给了我一个我能够接受的解释,你说你爱我,所以我不恨你了!
爱,永远是这个世界上化解恨意最好的东西。
作者有话要说:星期五了,忙碌的夜晚来了……



、耗子出事

桑晓父亲的癌症开始恶化,使得他越发的忙起来。每次深夜他疲惫的回到家中将我搂入怀中的时候,我总是能听到他似有若无的叹息。他的父亲催的越发的急迫,可是他却仍然是漫无头绪。没有照片、不知姓名,从何去找?
我却在准备,无论如何,我要见一次李慕白,我要给他一个交代。
桑晓不让我见李慕白,是因为,他怕我被抢走。可是我知道我明确的知道我的情感,我知道,这是不成立的。
我不可能和李慕白有爱情,从一开始,就注定了。但是,他仍然是我生命中无法剥夺的一个男人。所以,我不能就这么无缘无故的,和他就此陌路。
我不会对桑晓说,这段时间,他太敏感,敏感到细雨都会变成洪灾。
我还记得李慕白租住的地方,那是在我方向感匮乏的脑袋里面的一个奇葩,我很少对一件事情记忆深刻。它真的是一个奇葩。
招了出租车,到了地点。我要直走250步,再左转150步,才能到李慕白的“家”的下面。然后再往上90个楼梯。左边是李慕白的,右边是耗子的。
李慕白,我都记得。
可是敲了门却半天都没有人回应。我执着的敲着,没有招来李慕白,却招来了牛奶。
牛奶从另一个房间出来,脸上还带着大哭过后的泪痕和红肿,往日的神彩早以不见了踪影,变得憔悴不堪。
她看到我以后,只是稍稍抬抬眼皮,便想走过去。我拉住她的手腕,她却突然反手窝进我的怀里泣不成声。她说:“姐,我该怎么办?”
我是真的错过了太多,人一旦选择了忽视,生命中再重要的人都会变成过客。你以为的云淡风轻,或许别人早已是家破人亡。
李慕白并不在这里,他已经离家有半个月了。他总是经常离家。他其实并不是什么导游,这又是一个笑话,我是个傻子,却偏偏还信了。
他是个流浪者,带着一张花也花不完的卡和一颗苦苦寻觅的心。没有人知道他在找什么,连他自己也不知道。牛奶说,李慕白曾经对他们说:“他是在找他过去的岁月。”可是却更像在逃避自己的过去,不愿意承认。
呵,李慕白,原来你所谓的阳光,也只不过是心伤。
可是这并不是牛奶六神无主的理由,牛奶六神无主的原因是:耗子出事了。
这本来是一个很励志的爱情故事。贫穷的小伙子爱上了富家小姐,用自己努力拼搏的双手最终获得了事业与爱情。可是在拼搏的过程中,我们都忽略了主人公的身体状况。
耗子或许是太急于展现自己,积劳成疾,这本不是什么大事。可谁知道,会因为饮食不规律,患上了胃癌?
最近我身边的人总是出事,像是累积到一定程度,一起爆发了出来,形成了井喷之势。
我有些,招架不住。
耗子已经在医院住了下来,牛奶是回来拿一些日用品的。平常省吃俭用省下来的钱全部又赔了进去,分毫不剩。牛奶说:“那我们当初的辛苦,又是为了什么呢?”
谁能猜透老天爷的心思呢?你以为你是一个励志片的主角,以为通过你屡败屡战的毅力最终会赢得一个双赢的结局。可是生活往往不是这样的。老天爷,它并不需要这么多的成功人士,看厌了喜剧的时候它总是还会来几出悲剧。不是因为不够努力,也不是因为你没有能力。
很多人,在失败的时候,总能够找到这样那样的缺憾,来解释自己为什么失败。可是,大部分时候,你所找到的那些缺憾,其实那些成功的人身上他也存在。你失败,你悲剧,不是因为你不够好,只是因为命运。
这该死的命运。
完全没有理由,就可以一巴掌把人拍到万劫不复的境地。
牛奶总是喃喃:“为什么?怎么会这样?我们难道错了么?为什么要这样对我?”耗子有时候会试图安慰她,可是安慰到最后,又往往会变成两个人的叹气。
牛奶有时候又会揪住我的袖子,像是失水的人抓住的最后一根稻草,她神采奕奕的说:“姐,耗子会好起来的对吧!会好起来的对吧!”不等我回答又自顾自低下头去,“怎么可能呢?医生都判了的。”
如果说医院的医生可能因为想要坑钱而故意夸大病情的话,张志远的爷爷是不会骗人的,他对牛奶说,没有办法了。
那就是真的,没救了。
听说耗子出了事情,张志远每天都过来陪着牛奶,火锅店早就关了门,钱也全部拿了过来应急。我记得李慕白说过,张志远是爱着牛奶的。
他的幸福,就是站在一旁,看着心爱的人幸福。心爱的人的幸福破碎了,他也就谈不上幸福了。
每个人都是愁云惨淡的。
后来,牛奶终于站了起来,她说,我不能这样,我们好不容易走到这么远。这么大的世界,我只看上了耗子,他就是我的,老天也抢不走。我要回去,找我父亲。
牛奶一走,耗子连强颜欢笑的脸都垮了下来。他对张志远说:“兄弟,牛奶就靠你了。”
曾经两个水火不容的人,此刻达成了某一种和谐。
张志远说:“你会好起来的。”
耗子就叹气:“我自己的身体,我会不知道么?牛奶是个好姑娘。把她交给你,我放心。”
就像是临终的时候,把最宝贵的东西交给最信任的人。最懂男人的,永远还是男人。
这两个男人,因为共同爱着的一个女人,达到了心心相惜的地步。
那一段时间,我回到自己的地方,思绪仍然现在里面无法出来。
纪研出事的时候,我知道,那只是她的一个引子。桑晓说他的父亲胃癌的时候,那个人,其实是离我很远的一个人。可是,现在,就在我身边,往日还活蹦乱跳的人儿,现在却已经到了生命之末。
我问桑晓:“生命到底是什么?人存活于这个世界上到底是为了什么?大部分时候,命运之神的一个小小喷嚏,就可以将我们半辈子的努力都化为灰烬?那我们为什么还要努力?”
桑晓说:“人活在这个世上,总要经历一些风雨。我们无法决定上帝赐予我们的命运,因为我们对于上帝而言,实在是太过渺小。可是,我们却还要努力。人这一辈子,本来就要经历过很多毫无用处的事情,就像是大浪淘沙,我们在这一辈子里面,在众多的沙砾中,能够淘到一两颗金子就够了,怎么可以要求生命中的每一次都是有用的呢?即使连一颗金子都没有,我们在生命没有消逝之前,仍然要继续淘下去,因为这就是生命。”
这就是生命。即使没有可能,仍然要继续奋斗。
牛奶在耗子被判了死刑的情况下,仍然不愿意放弃。她的父母是疼她的,所以在以前连耗子这个小子的面都不愿意见的情况下,仍然答应了全力支持他看病。
牛奶的父母是这样,在子女无病无灾的时候,他们总会在各种各样的小事情上与其争执不休,分毫不愿意让步。可是一旦当子女出了什么事情,他们就会立刻的尽最大的让步。
只是希望她更好一点罢了。
牛奶最终决定带耗子去美国。走的时候,张志远说:“耗子,你一定要好好治,不然你的女人,没有人会为你收拾烂摊子。”耗子就只是笑笑,脸上仍然带着不确定的神色。
而这一切,自始至终,李慕白都没有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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