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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河的海上经验为零,对于海难的理解仅限于《泰坦尼克号》、《完美风暴》等影片,无论是前者豪华游轮,还是后者汪洋渔船,最后的结局似乎都惨烈了一些。仓促之下姜河只能紧紧抱住侧舷,试图在天旋地转中寻找到救生圈一类的保命工具,可是船体下沉的速度显然超出了他的预料。海水已经漫过中舱,大半个甲板沉入海面,船尾平稳了片刻后再次被海水压的向上翘起,只待最后的倾翻。
也就在这一刻,姜河才蓦然看清了渔船撞上的大家伙,那是一艘巨大的可怕的超级油轮。姜河印象中最庞大的船只应该就是航空母舰这一级别,但是他没见过航母真容,而眼前这艘巨轮的尺寸足以撑爆他的眼球。
这艘巨轮的中舷距离海面足有七八米高,锈红色的船体透着沉重与冷漠的森严感,中舷以上是四米来高的黑色船壁,渔船迎头撞在了巨轮船首位置,巨大的锚链舱侧边有着三个隶书大字,名曰“新埔洋”,船舷以上完全隐没在茫茫海雾当中,看不清上边是否有人。
姜河不明白为什么航道中间会突然出现这样一艘巨无霸,此时的情形也容不得他多想,船体正在缓缓下沉,他抱着侧舷奋力向上爬去,赶在彻底被海水吞没之前攀上了船尾,也就是最后一片还未浸入海中的高地。
没有亲身感触很难描述这种等待死亡的感觉,巨型油轮漠然矗立在眼前,渔船在它脚下渺小的像一只蚂蚁。相撞位置的海流还在翻滚,浪花腾卷间露出巨轮埋在水面下的船体,上面似乎连一丝擦痕都不存在,渔船脆的向花瓶,一脑袋撞在了大理石上面,把自己撞得粉身碎骨,对方却毫发无损。
姜河抹了把脸上的海水,惊恐地看着四边急速冲来的鱼鳍,心凉到了谷底。他看到电影,知道游船沉没之后会带起吸力巨大的漩涡,他待在船上只能被漩涡拉进水底然后溺死,此刻跳海或许还能有一线生机。但是撕破海浪而来的鱼鳍断送了最后一丝希望,姜河低头看了眼胸前的弹孔,伤口几番浸染海水,浓重的血腥味是鲨鱼最好的灯塔。
“死就死吧!”姜河咬牙给自己鼓了鼓劲儿,扶着船舷跳上了舱顶,用力掰断了信号天线,将其反握在手,打算跳进水里和鲨鱼以及漩涡决一死战。
就在此时,风浪嘈杂的海面上突然响起枪声,与此同时,一道鱼鳍破开水面鱼跃而起,巨大的鱼吻中露出几排铡刀一般的锋利獠牙,尤其让人胆寒的是,这条足有五六米长的巨鲨牙齿间居然横咬着一条血迹斑斑的手臂。鱼跃龙门的速度奇快,姜河只觉得眼前飞过一条硕大的白影,紧接着那巨鲨便一头栽进了水面,拖着洇开的血水遁向远处。
姜河急忙望向枪声传来的位置,只见先前落水不知所踪的周槐居然再次浮上了水面,距离船身位置足有十多米,他身边的海水已经彻底染成了血水,方才冲向渔船的几道鱼鳍纷纷调转枪口,疾冲向血海中的周槐。姜河后背阵阵发冷,周槐右臂整个被撕扯下去,鲜血狂喷的伤口在海水中浮浮沉沉,每次一次浸水都好似重新上色一般,惨烈到了极点。
不过,此刻显然不是看戏的好时机,姜河觉得船体下沉的速度要比鲨鱼游动的更快,或许没等周槐被鲨鱼分而食之,自己就先随着这条渔船葬身海底了。想到此处,姜河不敢继续磨蹭,咬牙一头扎进了海水中,用尽全力扑腾着水面,努力将脑袋探出水底。水流翻卷的吸力巨大,虽然漩涡并未成行,但拉动他一个不到六十公斤的躯体还是易如反掌。任他拼了老命的划水,依旧无法阻止身体被一寸寸卷向只露出船屁股的漩涡中心,而此刻,周槐再次连开数枪,用怒吼与惨叫给这海面上再添浓墨重彩的一笔。
似乎是周槐的枪声惊动了巨无霸上边的人们,姜河耳边全是海水隆隆滚动的声响,身体旋转间,似乎看到漆黑船壁之上垂下了几条绳索,姜河不敢确定是不是幻觉,嘴里已经灌了好几口腥咸的海水,四肢已然脱力,只怕下个呼吸间就要被漩涡彻底拉进水底。
渔船露出海面那一角已经消失不见,原先的位置出现一个不大不小的漏斗状涡流,姜河从外围被卷进中心位置只花了一秒不到的时间。眼看就要殒命于此,一道红色的影子以同步漩涡的流速划过姜河眼前,姜河恍惚间爆发出求生的本能,勉力锁定红色事物的轨迹,费劲最后的气力抱住了那个玩意儿。而此时,汹涌的海水彻底将其淹没,海水里肉眼可辨的涡流正卷着他坠入深不见底的黑暗之处。
姜河脑中最后的画面是一股血水和残肢也被卷进了涡流,仿佛迎风招展的彩旗一般,拉着他坠落深渊。
……
似有一种滑翔般的错觉,身体轻盈无力,白纸一样腾空而起。
被封闭的感官豁然开朗,眼前深邃的漆黑被光亮撕破,耳边海水沉闷的声响瞬间褪去,转而变成了哗哗的水流之声。
快要爆炸的肺部贪婪的吞噬着空气,重生的快感过电般游过全身,姜河猛地睁开了双眼。脑子昏昏沉沉的,费了好大劲才弄明白自己身处何地。身体滑翔腾空的感觉并不是幻觉,姜河看到自己距离海面越来越远,胳膊和胸口阵阵发闷,低头看去,麻绳捆粽子一般缠着上半身,绳子的尽头在巨轮船舷的位置,正一寸一寸向上滑动,带着他的身体缓慢上行。
船舷位置间或有闷声巨响,一股粗浊的水柱喷向依旧沸腾不止的海面,水柱击打的方位晕开绚丽的血红,围拢在一处游动的巨鲨四散而逃,留下一堆残肢断臂在血水中荡漾。
姜河感觉脑袋快要爆炸了,刺眼的阳光穿破浓雾,温煦的拂过身体,眼皮过分沉重,终于抵不过困乏之感。再然后,姜河听到耳边有人声,身体似乎被摆在的甲板上,许多脚步回荡在身体周围,有人解开了缠着身体的绳子,有人解开了他的衣服,有人给他做心肺复苏……胸口位置有猛烈的力量冲击着内腑,喉头阵阵发痒,一股酸涩的感觉冲上咽喉,激起他的身体反应,呕出一滩又一滩海水。
呕吐之后,身体的沉重感减轻了些许,隐约听到有人叫喊着,朦朦胧胧听到几个词。
“没救了。”
“扔下去吧。”
“太惨了。”
姜河感觉自己的身体被抬了起来,他着急了,试图大声告诉他们自己还活着,千万不要再把他扔回水里!可是身体没有听从大脑的指令,口中似乎只能发出‘呜呜’的低吼,无法组成一段让人能够理解的句子。
‘噗通!’
重物落水的声音钻进了耳朵,姜河松了口气,看来说的不是他,想来那个被扔回海里的,应该是周槐罢。
长舒一口气,意识渐渐模糊,身心俱疲的姜某人彻底放松下来,就此沉沉睡去。
……
不知过了多久,酸涩和疼痛的感觉重新回到身体,大脑被阵痛刺激,打断了姜河恬然自得的梦境。
姜河睁开眼,入眼是柔和的灯光,动了动僵硬的脖子,一股消毒水的味道钻进了鼻腔,呛得他忍不住咳嗽了两声,引得浑身又是一阵刺痛。
“你醒了?”清亮的女声柔柔响起,似乎就在他耳边。
姜河懵懂的转过头,看到一个戴着护士帽的姑娘站在窗边,手里还举着一枚温度计。姜河脑子里一团浆糊,正在努力调整状态来吸收新的信息,眼前这个小护士明显是陌生脸孔,清秀俏丽,肤色很白。
小护士见他呆呆的望着自己并不言语,于是蹙眉抬手到他眼前晃了晃,姜河眼神动了动眼珠,示意自己能看到,想要说话,却发觉嗓子疼的厉害。
“感觉怎么样?”小护士不敢怠慢,探手将点滴流速调慢了一些,转身给他倒了一杯水端了过来。
“这…是哪?”姜河哑着嗓子低声问道。
“新埔洋号,这里是医务室,你的船沉了,你受了严重的伤。”小护士撩起发丝,将温度计插到他腋下,探手摸了摸姜河的额头,皱眉道:“还是有些高烧,你先休息,有需要摁铃。”说着指了指床头的一个红色按钮。
姜河愣愣地点了点头,见她要离开,急忙问道:“等…等一下。”
“嗯?”
“我、我睡了多久?”
“没多久,三个小时左右,你的恢复力蛮好,明天伤情如果稳定,应该可以勉强下床。”小护士上前帮他掖了掖被子,栗色长发垂落下来几缕,挂在脸颊很好看。
“帮我个忙,告诉你们的负责人…咳咳,派人去港口,邵山、邵山他们在那里。”姜河勉力说完这句话,仿佛费尽了全身的力气,未免小护士没有听清,又重复了一遍:“邵山、王忠瑜,他们都在港口,快去救他们。”
小护士秀眉微蹙,似乎没有理解姜河的意思。
姜河急道:“这里是不是…咳,是不是当权派?”
小护士迟疑的点了点头,急忙跑出房间,留下一串凌乱的脚步声。
姜河长吁了一口气,动了动酸痛的胳膊,撩开盖在身上的被子,发现自己的衣服已经被剥掉了,胸口处裹着纱布,淡红色的血迹晕透薄纱。
房间不大,和医院的单人病房无异,头顶亮着一盏灯,四边墙壁是树脂聚合物材质,洁白干净;一张床头桌摆在一旁,托盘里摆着各种药物,靠近门的金属案台上摆着一些零碎物件,姜河勉力坐起身,看到了安贞给他的那个黑色小玩意儿。
门外脚步声又起,刚才那个小护士推门进来,身后跟着两个穿着藏青色常服的军人,一男一女,男的岁数颇大,女的很年轻。
男人长着一张国字脸,脸颊胡茬刮得发青,浓眉大眼,酒糟鼻子;女人盘着头发,怀里抱着文件夹,表情很是焦急的样子。
“小廖,你先去忙。”国字脸男人斥退小护士,待房门关上,这才走近床前打量起姜河。
“要问什么就快点问,邵山他们还在海上。”姜河有气无力的翻了个白眼儿,对于这些大头兵的作风已经习以为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