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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是农民的钱,但得用于集体的大项目,可算作是农民的股份。这是当时乡干部给我们讲的政策。我们村进了工厂的工人现在全部下岗,自谋生活出路,大家寻思着能不能用这笔钱干点啥,要么就是村上建一个宾馆,解决一部分人就业,年底能不能分点红利;要么给大家分了,各自奔波。结果是村上要用这笔钱建一幢豪华的办公大楼,说是起码十年不落后。村民当然不能答应,于是就找乡政府,乡长说建办公大楼没有错,办公大楼出租后的收益还不是你们的?再说那么多下岗工人,国家没有给十万八万的,也没有一个饿死的。我们听了人家是一路的,就找区政府,没有人管;我们找市政府,答复是找区政府和乡政府。昨天,村上的办公大楼开工建设了,我们今天先到区政府,区信访局的局长说:你们想找谁就找谁吧,区政府没办法。我们就到了市政府,这些保安不让进,后来来了市信访局的人,他们让我们往后退,退到政府院外。我们不退,人家就叫来了警察。我们没有办法,就站在了马路上。既然市政府不管我们的死活,我们还管啥法律不法律的。”
“这笔钱有多少?”刘扬问。
“八百多万,这是当时的总数目,至于这十多年产生的利息是多少,我们村民就不知道了。”
刘扬看了一眼马强。马强反背着手,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
“你们村在城边上吗?”刘扬问。
“不在城边上,已经被包进市里了。我们原来的菜地现在是一些工厂,还有市上的一些机关,比如水利局、中小企业局、商务局、文化局、宗教局、计生局。我们村有两个大的宾馆,原来是我们村的人在里面搞服务挣工资,现在全是外边的人,一年的收入只养活一群村干部。村上有一栋三层的办公大楼,是村干部成天打麻将的场所。刘书记,我们村的干部比你们市上的一些局长牛皮,人家的花销阔得很呢。村支书一家一年不做饭,一家人天天进酒楼,人家住的是三层楼,藏獒把门。”
刘扬看每一个市领导,说:“你们说咋办?”王凌见没有人吭声,便说:“到这个村上去吧,一次性把问题解决了。”
“我反对。”马强大声叫起来,“小河区的事情,我们市上插什么手?叫区上解决。”
小何说话了。小何大声说:“各位领导听着,今天就是他下命令叫警察抓上访群众的,下命令给小河区公安分局,而不是市公安局。警察还把刘书记给抓了。这是天下奇闻。”
市领导个个面面相觑,斜着眼看马强。政法委书记低声说:“马市长,你太过分了吧,群众反映的问题不解决,反而抓人,你的党性哪里去了?”宣传部长说:“你看看省报上的读者来信版,尽是我们歧北市的阴暗面,省政府的《内参》,每期都有歧北的案件,并且都是政府的错,你不觉得害臊吗?”
七嘴八舌都针对了马强,但马强不退:“要去你们去,我还有事,我要去工作了。”
所有人把目光投向了刘扬,看刘扬把马强能怎么样。马强几年来就一直这样对待田野,田野对马强没有强硬过。刘扬把茶杯交给小何,昂起了头,看着马强说:“周检察长,执行吧,执行省委的决定。”周明先是一惊,但马上放松下来,说:“马强同志,你没有必要去办公室了,鉴于你与郑小桐案有牵连,省委决定我们歧北市检察院先向你了解情况,核实有关河阳公路的问题。省委的决定本来是昨天执行的,但考虑到你的工作和影响,刘书记说往后放一放,等待你自己说;现在刘扬书记要求我们检察院执行省委决定,那就请吧,请你到市检察院。给你一个面子,你在我和赵局长的陪同下去,坐我的车,请吧!”
马强的脸绿了,他的手在剧烈地颤抖:“我要见省委的决定。”
“你没有资格。”周明说,“上车。”上车两字是喊出来的,就像是两个铁锤狠狠地砸在钢板上。
所有在政府院子里的人谁也没有想到马强今天会是这个结局、这个场面,包括刘扬和周明。市政府几个副市长的表情难以描述,肖天有点站不住的样子,常委们的眼睛里一片空旷。刘扬看着马强迈出不再矫健的步子向检察院一辆红旗小车走去的背影,眼睛蹙小了。待这辆车出了政府大门,刘扬对五个上访群众说:“走吧,到你们村上去,乘政府面包车。”这句话像是强弩之末的弓箭发出的声音,显得疲惫不堪。
五个上访群众扑通一声跪下了。刘扬和所有在场市领导猝不及防,他们慌忙将他们扶起。眼前的一个中年男人一把抱住了刘扬,泣不成声。院子外面的人冲了进来,齐刷刷跪下了。几个人跪下他们可以扶起,这么多人跪下他们一时扶不起来。
王凌首先泪眼模糊,大声喊叫:“父老乡亲们,起来吧,是我们对不住你们,赶快起来吧。刘书记说了,现在就给你们解决问题。不要跪了,走吧,到你们村上去!”
差不多所有人都眼眶潮湿,都被对方感动了。有些女人又哭出了声。
这个名叫河滩的村庄在新旧城的结合部,从外面看已经不是一个村庄,而是城市的一部分,里面比较乱,乱在建设的楼房到了三层就挨门逐户了,一栋楼房与另一栋的距离就是一尺左右。村民们介绍说,现在就靠这房子出租养家糊口,菜地没有了,工厂干活的下岗了,到外面谋职大多文化水平不高,干不了,只有年轻人还好一些,学点技术,收入好一些。
刘扬一行十余人到村委会,村干部正在开会,乡干部和区上的工作人员也在。刘扬没有理会这些人,一个办公室一间房子看,看完了问村民:“哪一位是村上的会计?”干部群中走出一位风姿绰约的三十多岁的女人说:“我就是。”“你们村上一年有多少收入?”刘扬问。女会计看了一眼区乡村干部,低下了头。“王书记,让她在你们纪委把实话说出来。是谈话,不是双规。区上不管的事,只有我们市里管,这不是越权。”刘扬对王凌说。王凌点头。
这时,牛跟道风风火火地来了:“刘书记,听说——”刘扬举手打住了牛跟道,“老牛,辛苦你了!我很心疼你这样上下奔走。你先喝口水吧。”刘扬叫小何去买水,一位老人已经打开一瓶“康师傅”纯净水给牛跟道。老人说:“看你着急的样子!喝点水吧,领导都来了,我们要争的一口气出来了。”牛跟道接了水,向老人鞠了个躬。
“牛市长,今天出了一件大事,这件事与你无关,但需要你和王书记合力解决。我现在提几点意见,供你们参考。第一,河滩村那个已经开始建设的办公大楼必须停下来;第二,调整这个村的领导班子,全部免掉,公推公选,竞争上岗,把村里最有品行、最大公无私又最有能力发展经济的党员同志选拔成村支书,同时成立监事会,实行民主管理、村民自治的新机制;第三,进行审计,让村民代表参与,把所有问题弄个底朝天,不要遗留问题,对触犯法律的人追究刑事责任;第四,马上调整这个乡的主要领导,不但要免职,还要降级,让全市人民群众和各级干部看到不关心群众利益的干部的下场,看到我市各级党委政府对尸位素餐的干部的态度和决心。另外,你马上推荐一个区长人选,我们不忍心你这样跑下去。”
院子响起了掌声,带头鼓掌的是王凌和牛跟道。
“王书记,工作马上开始,让你们的工作人员现在就进村,与村民代表一起把这个旧摊子推倒,建立一个新型组织。”刘扬说完话要出门,被两个老人和那五个村民代表拦住了:“刘书记,你不能走,你和各位领导今天一定要在我们河滩村吃一顿饭,这是我们的一点心意,我们的家里人已经做好了,你下来时我们就安排了,如果你就这样走了,我们河滩村两千人的心装不进胸膛里去。不到一个小时的时间,耽搁不了你多少时间的。”老人的手就在刘扬的胳膊肘儿上,其他人也被村民拉扯着,不让走。刘扬心里酸酸的,不走不行,走却走不掉。
“好吧,我们留下来,但我们得掏饭钱。”刘扬说。“也行,你们一人掏一毛钱,我们收下。”那位带头下跪的年轻人说。大家都笑了。
第五章 旭日东升,花香弥漫
刘扬赶到检察长办公室已经是下午四点钟,检察长周明还没有吃饭,桌面上放着盒饭,早已凉透。周明给刘扬一份已经发给省高检检察长的传真,传真上说马强与郑小桐案有牵连,本来是向省上请示后采取措施,但今天马强下令抓捕上访群众,并一同铐了市委书记刘扬,还极力反对就地解决群众上访问题,在这种不得已的情况下由歧北市检察院先将马强带到检察院,请省高检尽快指示:是双规,还是放人。“我先是给省检察院洪检察长打电话,然后才发的传真。洪检察长说他立即向孙书记汇报,让我等他的电话。电话还没有来。”周明对刘扬说。刘扬紧锁眉头,问:“原来对市级领导干部采取这种措施是不是先要汇报省上?”“原来没有今天这样的突发事件,一般是先请示,后行动。”刘扬坐了下来:“马强现在在什么地方?”“在一个小会议室。”“吃饭了吗?”“没有。”“不吃?”“是。跟我一样的盒饭,没有吃。”刘扬给省委书记孙天云打电话。孙天云说:“我在外地,情况已经知道了,省检察院一名副检察长正往你们歧北来,一切听他安排。”刘扬说:“我是不得已才这样‘先斩后奏’,如果不这样做,马强就是歧北的太上皇了。”孙天云在那头说:“你们做得不错,不能让他无法无天。”
刘扬通电话时省高检洪检察长的电话来了,说孙书记已经指示省高检参与这项工作,工作组已经在路上,朱省长说他同意孙书记的指示,他过几天就来歧北。刘扬松了一口气,对周明说你去外面吃饭吧,我在你沙发上躺一会儿。周明说卧室里有床,到床上睡一阵吧。刘扬说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