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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发少年却答道:“他和他身边那位女骑士对于乔根底冈军队动向的判断迅速而自信,这一点我做不到。”
特雷弗觉得自己这个同伴的说法有些言过其实,他摇了一下头,奎虽然拥有天才般的头脑,但在处世上却要稍微差一些,他很清楚这里面的把戏,那些埃鲁因人完全可以是装出来的。他听了娜莎之前的问题,心中也有些动摇,乔根底冈真能拉出一支由十数位领主构成的大军来找帝国的麻烦么?帝国在它的子民心中坚不可摧,它或许一时会碰上霉运,但绝不可能正好巧合到遇上最坏的情况,特雷弗甚至无法想象罗科齐——断剑山脉要塞群会受到威胁,那可不是一座两座要塞,而是一条纵深近百里,设施完备的防线。
他隐隐有些认同了女骑士的说法,或许眼前的敌人不过是从地下世界来地表世界打秋风的流寇军队,它们或许是由一位或者两位领主的军队构成,收了托奎宁狮人的好处,来帝国境内捣乱,分散帝国军队的注意力,并趁机劫掠一番罢了。
他正这么想着,但一旁的罗杰斯忽然开口问道:“奎,整个乔根底冈的力量联合在一起,会有多强?”
黑发少年忽然抬起头看着这个一直以来紧皱着眉头的同伴,脸上第一次露出莫名的神色。
“那是不可能的。”他答道。
……
虽说特雷弗与娜莎都希望乔根底冈对于帝国的入侵只不过是一两位领主私下的个人行为,但在鲁瑟夫以南,罗科齐高地的末端,正在发生的一切显然事与愿违。山脉隘口处曾经是一座雄伟的要塞,然而现下只剩下碎石与瓦砾,整座要塞仿佛被可怕的力量从正面击中,原本完好的城墙破开一个巨大的豁口,缺口沐浴在月光之下,整个断面像是被火焰灼烧过一样,连砖石都呈现出碳化之后黑亮的颜色,碎石之中闪闪发光,那是结晶化之后的沙砾。要塞中到处分布着这样的场景,除了死气沉沉的死物之外,还有被烧焦、扭曲的尸骸,有动物的——牛、马、驴子,甚至是庞大的几乎被烧成骨架的地行龙,空荡荡的地靠在街道旁同样被烧成框架结构的屋子边,它没有挣扎的痕迹,让人不禁联想到死亡降临之时,极度的高温一瞬间就将这头庞然大物从肉体到灵魂彻底化为灰烬。
但不仅仅是动物,人类的尸体同样随处可见,他们中有些穿着盔甲——但现在早已变成了融化之后又重新凝固的金属溶液,有些不过是平民,但不管是老人还是孩子,男人还是女人,都变成一块无法辨认的焦炭,这样的尸体散布在整个街道上,他们所处的位置说明他们生前正在躲避什么,但时间停留在了这最后一刻。
整座要塞像是被从中间犁过,这些区域的街道、建筑变得破碎不堪,但其他街区仍旧保存完好,只是街道上以及两侧的山坡上插满了一根根尖锐的木桩,数不清的人类的尸体被插在这些木桩上,尸体目光空洞地望着黑沉沉的天空,天空中乌云密布,而目光中也早已失去了生气。
破碎的要塞变成了一座死寂的城市,没有克鲁兹人,也不存在他们的敌人,就像是死神从此地经过,悄无声地带走了所有生命。
这样的场景在整个罗科齐高地之上,断剑山脉以东,并不是唯一的个例,而是在许许多多地方同时上演。这里是帕西利安要塞,帝国的罗科齐——断剑山脉要塞群虽然由大大小小上千座要塞、关卡以及堡垒构成,但只有翠爪要塞、艾尔诺堡、帕西利安要塞三座要塞是这条防线真正的核心,其他的城寨堡垒不过是围绕它们以保护它们为目的修筑起来的,帕西利安要塞就是这条防线在帝国方向上的最后一道关卡,在千年的历史中它从没有被攻陷、甚至没有受到过攻击,但今天,一支克鲁兹人从未打过交道的军队却改写了这个历史。
弗里斯从废墟之下醒来的时候,仍旧无法忘记他之前见过这一生当中最难忘的场景,他记得那时候要塞遭到了一群不知道从那里来的鹰身女妖的袭击,要塞的最高指挥官认定这是一次魔物袭击,或许在要塞附近某个地方又产生了一座新的巢穴,这样的事情在边境地区经常发生,荒凉的罗科齐高地上本来就是魔物的游荡地,帝国士兵们毫不惊讶地加入战斗。弗里斯是一名帝国弩手,自然也要参与战斗,不过他与其他人一起在射室中相对安全——虽然城墙上面的吵吵嚷嚷让人有些难以忍受,民兵们重型器械经由滑道推到垛口后面发出的吱吱嘎嘎响声也令人牙酸,当时他如同训练中一样用重弩的绞盘上好弦,放上弩矢,然后走到射孔处往外观察。
然后那一刹那——
他好像听到城墙上面传来一声凄厉的惨叫声,那声音像是从天边降下,又像是午夜时分鬼怪的哭嗥,一声利啸让他感到寒毛直立,然后他透过射孔看到了一只巨大的、犹如墨黑色铸铁球一样冷冰冰的、毫无感情色彩的眼睛,那只眼睛,只消一眼,就让他如坠深渊,彻骨的寒意像是从脚下升起,将他冻结在那里,虽然张口想要尖叫,但却发不出半点声音。
他隐约听到城墙上面传来同僚们惊恐的喊叫,喊叫声嘤嘤嗡嗡汇成一片,仿佛在描述着一头让他们惊恐万状的怪物。
但弗里斯还没来得及听清楚那是什么,然后就是地动山摇,他看到射室的墙壁向他坍塌下来,脚下一空之后,世界就陷入一片黑暗之中。
弗里斯再度清醒之后,才意识到,正是那些坍塌的砖石救了他一命。
他躺在黑暗中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才恢复了一丝力气,然后顾不得浑身酸痛,咬牙从碎石瓦砾中扒开一条通道。仿佛是奇迹般的,他发现自己并没有受太重的伤,除了呼吸时隐隐作痛让人怀疑断了一两根肋骨之外,手脚都十分灵便,只有擦伤,他手脚并用从瓦砾之中爬出来,下一刻,要塞中凄凉的惨景映入他的眼眶,弗里斯一瞬间咬紧了牙关,眼前这一切像是曾经在他梦境中出现过,他虽然早有预料,但还是忍不住浑身颤抖起来。
他抬起头看着山脉隘口的方向,那是魔物大军消失的方向,从那里是通向翠爪要塞的山道,后面就是罗科齐——断剑山脉要塞群的腹心地区,他心底一片冰冷,已经意识到这根本不是什么魔物袭击,而是一场有预谋的突袭。
那只眼睛……
弗里斯哆嗦着回想自己曾经看到的那一幕,他似乎想说服自己那只是一个幻觉,潜藏在心灵中真实的恐惧却提醒着他,那究竟是什么。
那是龙啊——
一头黑色的龙。
……
克鲁兹有一句俗语:帝国的每一天都风平浪静,帝国的每一天都波云诡谲。这句话用来形容整个克鲁兹帝国或许有些不太恰当,但用来形容帝都鲁施塔则再贴切不过。
从三天之前开始,白蔷薇园就被一种令人压抑的气氛所笼罩,圣康提培宫内死气沉沉,仿佛每一个走进去的人都会沾上霉运。在以往,这通常代表着女王陛下的心情又有了改变,通常来讲,导致陛下生气的因素有很多——比方说又有某个贵族给她招来不快,或者是让她失望,又比方说炎之圣殿又冒犯这位至高者的威严,炎之圣殿和女王陛下常常互相冒犯,这是人尽皆知的事实,但除了以上两个最主要的原因之外,还有一些旁枝末节的事情,比方说山民、安泽鲁塔人或者别的什么野蛮人又击杀了帝国的税务官,亦或者与皇室联姻的几位大公又派人前往这位女王陛下的某个宴会什么的——白银女王和这些帝国的外戚们关系极差,这是由整个帝国所公认的。
事实上最近有多了一些新的名目,比方说某位来自于埃鲁因的伯爵大人,据说成了这位女王陛下的眼中钉肉中刺;此外就是关于那位女性山民伯爵的传闻,据说每一次陛下召见她之后,心情就会变得很差。
但这一次,既没有贵族招惹麻烦,炎之圣殿也安安分分,虽然上个月七皇子在瓦拉契返回帝都的路上马车不慎摔进山崖,受了重伤,但山民们对此也表现得极为顺服,他们甚至派出了一个使节团来专门解释此事,这个使节团眼看就要抵达帝都,这种态度明显是要彻底向帝国的至高者投诚了,某位女王陛下似乎也没必要就此事大发雷霆。
另一方面,花叶领和路德维格似乎都没什么消息传来,那位托尼格尔人的伯爵大人的传闻也在这几天中石沉大海,根据从陛下身边的使女那儿传出来的消息,陛下最近一段时间以来也没召见过某位女性伯爵。
唯一算得上新闻的,仿佛就是几天前班克尔、紫罗兰谷等地区纷纷报告过一次罕见的神器反应,但这些神器共鸣都只在极少数地区独立产生,而在更广阔的地区上却没有人观察到,星与月之塔的术士们至今还没得出结论这究竟是幻境还是真实存在的事实。
但事实上,在整个帝国高层贵族的圈子之中,也只有少数消息灵通的人士明白,自从那一天之后,帝国就失去了安兹洛瓦以南地区的消息。这里的消息,指的正是隶属于王室的内廷骑士的秘密报告,原本每一天一次的报告,从三天前开始,从瓦尔格斯到熊湖地区,到鲁瑟夫,甚至整个罗科齐要塞群以南的范围,都好像从地图上消失了一样,失去了音讯。
如果是在平日里,这一两天的延误根本不算什么,但偏偏就在这之前,几乎整个帝国的目光都还集中在这个地区,帝国的贵族们还意犹未尽地等待布兰多和安泽鲁塔地方贵族们的最后一战的结果,但忽然之间,这个地区就音讯全无了。无论是私人的还是王室派出的密探,就好像人间蒸发了一样,一去不复返了。
所有人都在第一时间认为这是那位托尼格尔人的伯爵搞的鬼。
但随后传来的消息,却让整个帝国陷入一片死寂。
第三天凌晨。
康斯坦丝将她手下的两位骑士团长召进了白蔷薇园——
此时此刻,在这位女王面前,皇家骑士团团长特拉维斯先生与帝都龙骑兵团长凯文先生正一个劲地用手帕抹着额头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