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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靖也是颇为感慨,他深深叹了一口气,道:“宦海浮沉,起起落落,原本就如怒海操舟,是一件极为凶险的事……唉,不说了。对了李榷,你怎么看今晚的事?还有,那个叫吴小棠的小贼究竟是什么人?怎么总感觉哪里有些不对劲呢!”
“额~~~~!”李榷沉吟半晌,这才开口回答道:“今夜之事着实有一点古怪,唯一可以肯定的是,那个叫吴小棠的贼寇乃是故意选择在习帅你巡查军营时前来盗旗,好引我们前来。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我们只怕是糊里糊涂地中了吴小棠小贼的借刀杀人之计,他要借我们这把刀去杀驻扎在沈园中那批来历不明的人。”
“恩!”郭靖点了点头,道:“我也是这么想的。但是真正让我想不明白的是,那个吴小棠究竟是何方神圣,居然有此机心?把你我都给算计进去了!就这份心机来看,此人不简单啊!”
第952章此人不简单
李榷道:“据我所知,这个吴小棠乃是近年内在江湖中迅速窜起的新贵,而最近震动江湖的洞庭血战据说也是他和天山剑派前掌门霍天都的遗孀蒙彩衣二人策划的。洞庭一战,血染遍野,黑白两道死伤合计多达四千多人,可说是百年来最为惨烈的一战,而江南****巨宗天魔宫更因为这一战几乎除名,被逼退避苗疆不毛之地,川西的基业被天山剑派一口吞掉,使得天山剑派完成了一统江南武林的大业。而最令人奇怪的是,不但天魔宫恨不得将吴小棠拆皮煎骨生吞活剥,就是天山剑派也将此人列为头号大敌,因为据说霍天都就是被吴小棠孤身一人斩毙在天山剑派的老巢,浙西小天山虎跃堂的。嘿嘿,我倒看不出来,这个家伙居然有这等气魄和能耐……”
郭靖摇了摇头,道:“绝不可小觑此人。只看其盗旗的时机拿捏得如此准确,便知此人不但武功高强,心机更是高人一等。而且,听你所说,这吴小棠黑白两道全都得罪了,却依然在这里逍遥快活,这本身就说明了他并不是一个简单的人。嘿嘿,我突然有一个预感,这个人既然现身襄阳,襄阳从此将不再太平了。”
李榷一愣,道:“想不到郭帅对他有如此高的评价。”
郭靖似是若有所思,沉吟片刻方道:“我从西郊大营一直追着他到此地,长途奔袭了几十里路途,可偏偏无法奈何于他,总是在关键时刻被他成功脱逃。尤为堪虑的是,尽管此子武功偏于邪道,然则一招一式间并不阴绝狠辣落于下乘,反倒光风霁月气象万千,此乃魔功根基已奠,初有小成的迹象。他的刀法看似毫无章法,竟像是没有经过名家的指导,可是其刀招随心而发,自然连贯如行云流水,攻守兼备,暗合天道循环生生不息的要义……唉,此人在武学上的天分简直可畏可怖,假以时日必能成为一代刀法宗匠!”
李榷疑道:“可是据属下观察,觉得吴小棠此人油嘴滑舌,心性飞扬脱跳,简直象个大马猴一样。若是这样的人也能成为一代武学宗师,委实令人难以置信。”
郭靖叹道:“这你就不明白了。武学之道贵在自然,并不是只有板着脸埋头苦学的人才能有所成就。实际上,性格与武学的关系可说是相辅相成,就拿少林武功来说,若是性格沉稳的人去修习大开大合、纯以掌力攻敌的大悲掌,不出十年必有小成;若是性格浮华的人去修习小巧腾挪、以身法见长的般若拈花手,也是事半功倍。但是,若是反过来修习,要性格沉稳的人去练般若拈花手,性格浮华的人去练大悲掌,那就是穷一生之力也休想有所成就,成为该门武功上的翘楚。因此,你若是认为吴若棠此人心性浮华便不能成为武学宗师,那就是个笑话了。”
李榷听了郭靖这一番妙论,眼界大开,脱口道:“难怪属下近几年来在武功上停滞不前,只觉再前进一分也是难于登天,我只道是自己年岁已老不胜壮年之故,却原来是我修习的‘破阵枪’与自己性子不符的缘故。”
郭靖笑道:“那是自然,你的‘破阵枪法’利于在战阵中杀敌,要旨在于横冲直撞、一往无前,而你的性格偏偏流于阴柔,习惯瞻前顾后谋定后动。你习练‘破阵枪法’等于错在根本,越到后来,修习将越困难,你这一生都别想成为枪法名家啦!我初遇你时,你年岁已长,在枪法上的根基也已经奠实,要是叫你转练其它武功,一来你当时已经过了练武的黄金期,就是练了别的武功也未必有所成就,二来‘破阵枪’的招式痕迹已经在你心中根深蒂固,要让你将破阵枪法彻底忘记,只怕你未必做得到,而且也必然不舍得。所以,我一直没有点破。”
李榷心中甚为遗憾,知道自己错过了唯一能使自己成为武功高手的机会。感慨过后,他不禁问道:“若是当时我放弃‘破阵枪’,我修习什么武功最适合?”
郭靖道:“最佳的选择莫过于江东柳家的‘飘絮枪法’。飘絮枪法变幻莫测,大多人都认为它虚招太多华而不实,可实际上它却是百虚一实暗藏杀机,敌人往往会在被飘絮枪法眼花缭乱的虚招迷惑时,中了它致命一击。这一点,和你的性子颇为吻合。百多年前江东柳先便曾仗着这飘絮枪法横扫中原,少遇敌手,成为枪中霸主,只可惜如今柳家的后人没有人能够领悟到这一点,致使家族没落,风光不再了。”
李榷在心内遥想若是习了飘絮枪法,那又将是怎样的一个自己,浮想翩翩下不由怦然心动,但这终究不过是一厢情愿的想法,这辈子是不会有那样的机会了。他默默地叹了口气,突然联想到吴若棠,道:“自来魔道武学乃是旁门左道,偏于凶绝狠辣的技巧,却少重修气养性,怎地郭帅却说吴小棠的魔功光风霁月气象万千?莫非他修习的乃是正宗的道家内功而不是魔功?”
郭靖摇头道:“非也!吴若棠此人的内功极为怪异,沛然霸道如长江之水滔滔不绝,这一路来我和他交手十数次,每每与他的真气相撞,便自然而然地刺激起我体内真气鼓荡澎湃难以压制。我体内的佛门禅功天生具有鉴别魔气的功效,只要是遇到魔道真气,便会自动反应,要与之一争高下。所以,我敢肯定那吴若棠所修习的必然是魔门内功。其实,世人所说魔道武学乃是旁门左道,那不过是谬误而已。魔道武学亦有上下乘的区别,下乘者专研技巧,上乘者专攻内气,两者间有着本质的不同,不可同日而语。和佛道武学一样,上乘的魔道武学都重于心灵和精神上的修行,唯一不同的不过是修行的方向乃是完全背道而驰。佛道注重济世救人,苦自己而利世人,此为生地;而魔道注重损人利己,苦世人益自身,此为死地。这就好比生、死各为一端的一条直线,佛道往生地修行,魔道却往死地修行,目标虽然都是迈向武道极至,可行走的方向却永远是相反的。”
第955章为作嫁衣
郭靖这番对魔佛两道武学的论述可说客观公正,精彩绝伦,若是倾听的对象是赵天舒、战雨等绝世高手,那必然会引起共鸣,可是这番话对李榷说,那无疑等于对牛弹琴了。
李榷果然不甚明了,皱着眉头想了半天,还是觉得晦涩难懂,道:“郭帅,你这番话我不是很明白,不过我至少知道一点,那就是说吴小棠此人修习的内功是上乘魔功,和那些所谓的旁门左道大不相同,简直可以媲美于郭帅你的武功?”
郭靖点头叹道:“岂止媲美而已,我甚至觉得他的魔功已隐隐压我一头。我丐帮武功素来讲究禅定,即便泰山崩于前,也不会令我变色,然则今夜我却一直觉得心浮气躁、焦躁不安,体内真气蠢蠢欲动,想来必是受到吴小棠魔功刺激的缘故。据说天下魔门武学共有八千一百种法门,暗合九九归一之数,但唯一能称得上魔道正宗的乃是天魔气。相传这天魔气首创于上古神话中与轩辕黄帝对决的魔神蚩尤,后世方才渐渐衍生出诸多法门,故而魔功第一当推天魔气。二十年前的天魔教教主任我行纵横天下无人可敌,据说修习的正是这魔道武学正宗——天魔气!”
李榷惊叫道:“你不会说吴小棠修习的魔功也是天魔气吧!”
郭靖摇头笑道:“那倒不是。虽然我从未曾与任我行交过手……呵呵,我这是在说傻话了,那时任我行乃是中原武林第一人,而我不过还是在学艺的少年,又怎么敢远上川西挑战?但是不嗔大师却曾偷偷潜上天魔宫邀战任我行,据他所说天魔气的最大特征乃是……”
听到这里,李榷不禁打断郭靖的话语,奇道:“‘绝僧’不嗔曾经挑战任我行?怎么这件事从来未曾听人说起过?”
郭靖微微叹了一口气,低声道:“这件事是少林之耻,又怎么会四处传扬?而天魔宫也没有拿这件事大作文章,想必是任我行顾念我少林声誉,严令属下不得声张的缘故。说来实在惭愧的很,就是因为那一战,少林弟子便从此受到约束禁足江湖,不得干涉江湖中的任何事。因为,当日不嗔大师是代表少林与任我行一战,事先约定,败者门派在三十年之内不得现身江湖。嘿嘿,不嗔大师原来是本着济世救人,为了饱受天魔宫荼毒的江南武林前去挑战任我行的,只可惜救人不成,不但害了自己,连整个少林的前途也一并搭了进去……”
说着,郭靖不禁唏嘘不已,前尘往事如淡淡的烟雾一般隐隐浮现于眼前。
随后,郭靖微笑道:“正因如此,我才推测那吴小棠修炼的不是天魔气。”
李榷笑道:“那是自然,吴小棠那上蹿下跳的猴样,哪里有半分王者霸气的影子。”
郭靖点头沉吟道:“但如果吴小棠修习的不是天魔气,那天下间还有何种魔功这等厉害?”
李榷道:“郭帅你也曾言道,天下魔功共有八千一百种法门,吴小棠修炼的究竟是是什么魔功,那只有问他自己了,我们又怎能猜得到?”
就在这时,一名骑兵骑着马来至跟前回报道:“郭帅,庄园内的那批人拒不受降,赵本将军要属下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