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逼我,谁知他也有今日。怎么常相公还不见来?”妈儿道:“常相公先去雇船,在码头等我们送姑娘去。姑娘可快些收拾,轿子即刻就到。”凤小姐虽然伶俐,一时难辨真假。李四的鬼计原要哄凤小姐离窝,果然凤小姐当是真的,他就收拾动身。那妈儿忙下楼来,到了厅上,说道:“事成了。”便取些银子交与张、李二人先去催船,莫上天约他父亲,妈儿叫乘小轿,同小姐一起上轿,直奔上船。莫上天人等另在一船,复回开封府去了。也是凤小姐灾难未满,又被骗去。那院内人等各自逃生去了,丢下一个空院不提。
再说本府姚太爷清晨同文武官员迎接上司,姚夫人见常让一夜不回,就着家丁四处去寻。常让书童走到府前,家丁在辕门上望见公子来了,便欢喜道:“相公往那里去这一日一夜?老夫人好不心焦。”常让道:“有事去的,老爷如何不坐早堂?”家人道:“老爷接上司去了。”常让见说老爷不在衙内,心中着慌,急急的进了内宅。夫人见常让道:“贤甥,你这一夜那里去的?你临行之时你舅舅还吩咐你的,如何就去一天一夜了?”常让就把遇见光棍张三、李四哄诱进院去,灌醉了抬上楼去,险些被人刺死。及至问起缘由,乃开封府凤文山之女,被莫上天拐来卖在院内。又把孙佩的一节,详详细细说与舅母知道。“外甥回来,求舅舅出个朱票,速拿这班光棍和妈妈治罪,救出凤小姐来,偏生母舅又不在家内,却如何是好?”夫人道:“凤文山是舅舅的同年,若早知道,早救出来了。如今你舅舅又不在家,谁敢擅用朱笔?”常让道:“为今之计,叫家丁快去,就将此事禀明舅舅知道,出了朱票速拿光棍罢。”夫人又唤过老管家,去将这件事禀知老爷,速标朱票来拿光棍。家人道:“这个却使不得,老爷去接上司,恐怕不便,依小人愚见,相公依然带书童还到院内,多着几名家丁皂快,把守了前后门,相公在内拿银子哄骗着他们,等老爷回来,那时擒住奸徒,救出小姐来可好?”夫人道:“倒是他说的不差。”不一时,吃午饭,叫书童拿了拜匣银子,常相公来到院门首一看,只见冷清清,并无一人。常公子心内疑惑,忙走进去,一直到后楼,全无一个人影。喊叫:“那里有人?”公子心中明白,想是逃走了。急转身出来,只见皂快人等已到。不知他们怎得知道,逃走了。便叫家丁问四邻,四邻说道:“他们是午前走的,不知往那里去了。”公子急得没法,命家丁各门去追赶,只得与书童回衙向夫人说知:“院内妈儿人等知了风声,又将小姐拐往别处去了。”至晚家丁回来禀道:“四处追寻不见。”常公子闷坐书房。次日姚太爷方才回衙。常让见母舅,就将此事禀告一遍。姚太爷一面即差捕役访拿,常公子一面辞了母舅,要回家去了。姚太爷相留不住,厚礼送行,又着家人送公子回去,代请姑太太金安。常让拜别起身,出城登舟,一路访问消息。数日到了杭城,叫夫子挑上行李,到家拜见母亲。姚府家人亦来叩见夫人。请安已毕,夫人问道:“你家老爷夫人安好?”家人道:“托伏姑太太福庇。”住了几日,遂赏姚府家人几两银子,打发他回去不提。再说常夫人叫公子带书童进京探看父亲,常公子随即辞别母亲进京,一路心内想着寻访凤小姐下落。
如今再说开封府城内有一个客店,店家姓武名志,他父名叫武乾振。因马俊寓在他店杀了知县米斌仪,他又下乡收了几天账目,冒了风寒,回家病了五六日,就呜呼哀哉。其妻毛氏每日哭泣,其子武志择了块坟山,看了好日子,埋葬已毕。但说这武志年已二十八岁,生得黑胖,一嘴短须,逐日在四处闲顽,不务生理,游手放闲,赌场上混帐,早出晚归,不管家中母亲有柴无米,只管自己终朝一醉,且又生事闯祸,真是亡命之徒。其母也管他不下。那一日合当有事,毛氏见儿子不在家,开了后门望望这街景,却是闲街,旁有一家姓居的老者,名叫奉玉,年已六旬,只养了两个女儿,乳名叫做大姑二姑。大姑已出嫁,在城外金家巷金辉庵为妻,二姑尚未出嫁。那居奉玉在府里当个刑房书吏,日间往衙门内去办事去了,只有二姑在家,因饭后无事,开了后门也出来望望,遂看见毛氏,便问道:“武妈妈,你老人家也到外面玩玩吗?”毛氏见居二姑叫他,他也叫道:“二姑娘每日在家做针指料理家务忙得紧,也该出来散散心。”二姑道:“我这几天身子不爽快,也没有做针指。武婶婶,你无事何不到我家来玩玩?只可怜武叔叔多在几年也好。”二人正说之间,又只见后面有十数个骑马的匆匆〔走〕来,头一匹马坐着一位官家子弟,头戴锦巾,身穿松花绣锦战袍,大红镶〔边〕内衬紫袱,粉底缎靴,面如冠玉,左手扯着丝绳,右手执看珊瑚鞭子。猛见居二姑生得一貌如花,便把坐下花马一勒,把眼一梭,却不好交言。那居二姑见官人貌如美玉,马骏如龙,甚是可爱,不觉失声一笑。那两下也无可通情,一个也只得加鞭,竟自去了。直等那些马过完了倒是毛氏说道:“二姑娘妇道之家,看见生人切不可轻笑。如今人好的少坏的多,方才那骑花马的人是南门外李员外的儿子,叫做花马三官,又是举人;若是那不三不四的人,还要惹出祸来呢。”这句话说得二姑娘满面通红,不好意思,只得转身关门进去了。毛氏见居二姑娘进去了,他也即关门到里面料理煮饭。
直至黄昏时候,武志吃得半醉,身背着两串钱进来,叫道:“老娘那里?我来家了。”把钱在桌一丢了,就坐下。毛氏道:“儿呀,你这一天往那里去的?这时候才回来?”武志道:“孩儿被几个好友扯了去赌钱,”又在腰内取出一包银子,打开来看,约有七八两,便说道:“老娘呀,这银子是今日赢来的,你替我收好了。”那毛氏见儿子有了几两银子,便说:“儿呀,你如今快三十岁了的人,也该放老成些了,积几两银子,要房媳妇。你娘也老了,早晚间伏侍伏侍,也不枉我养你一场。”武志道:“孩儿在外面打听哩。”毛氏快嘴道:“这孩儿呀,向日还亏你没有要居二姑娘,我今日亲眼看见来,有些不正气。”便把那日见骑马官人一笑,细细捣熟一番。那武志不听尤可,听了大怒道:“我前日叫了几位好朋友向老儿说这亲事,只是不允,一定是这个贱人阻拦,今日他到看上了李家小畜生,这个可恶可恨。”当晚气得连晚饭也吃不下,说道:“我要睡了,明日要起早呢。”毛氏听说,收拾完了,自己归房去睡了。武志进房坐在凳上,想道:“世上有这样不值钱不识羞的贱人么?他父母只怕肯与我,我想他定要嫌我丑陋,他到看上李举儿。我如今怎肯甘心?当初我在他家玩耍,也曾将言调戏他,他一些也不理,如今怎样有个方法算计他才好。又想了一会,道:“有了有了,我如今装做李举姓名,越墙过去,看他怎样。”不知后事如何,且听下文分解。
第三十二回 武大汉妒奸行凶
话说武志起了一点邪心,要越墙过去强奸居二姑娘。忽又想道:不妙不妙,他若依从便好,若不依从,喊叫起来,怎么处?忽然又想道:有了有了,去年那玉蛱蝶马俊杀了人,有口宝剑寄在我家,如今现在那里,我不免带着此剑爬过墙去,闯进他房内,他若肯便罢,他若喊叫,就把剑吓他,不怕他不从。主意定了,便取马俊的剑带在腰间,走到后院墙边,将一个酱缸架子搭脚,上得墙头一看,月色朦朦,四方寂静,只是无处下脚去。低头往下一看,只见那边房檐下有张短梯,武志即从梯上爬下。原来这居家住的是三进房子,第一进是厅,二进是居老儿住的,三进西首乃厨房,东首是二姑娘卧房的。后有小院一间,即是丫头妇女睡处。这武志平日熟识,那时站在天井内,一会,樵楼已是二更了。掣剑在手,轻轻的弄开了窗儿爬进去,又摸床前,低低的捏了腔儿,叫声:“二姑娘,我是南门外李员外之子花马李二官是也,只为日间蒙情顾盼一笑之美情,故小生不敢负意,所以夤夜而来,特求一叙。”
此时居二姑尚未睡着,影影听见有人说话道“日间马上的李郎”,这一惊不小,忙睁眼坐起,心头如小鹿乱撞,忽见窗外月影光中有一个人,正欲扯衣遮身出外喊叫,却被武志掀开帐门,举起宝剑一晃,剑光射目,吓得二姑娘魂飞魄散,则声不得。武志喝道:“日间是你对我笑的,非是我来寻你。你喊叫,我便一剑挥为两段,你若是好好的依从了我,明日央媒说合,择日行礼娶你过门,做个帘下夫人,掌管百万家财,倘得祖宗保佑,高中鼎甲,那时你是一位诰命夫人了。”二姑是个弱女儿,见他手内有剑,就吓软了,又听见他说有百万家私,便含羞说道:“我日间不过戏笑,实非有意;况且你是正人君子,岂有夤夜到此之理?须当禀知父母,通其媒妁成婚才是。”武志听了此言有此允意,便把剑放在一边,脱衣说道:“小生为姐姐费尽心机,担惊受怕方才到得此处,岂可空回?万望姐姐允从,日后决不负心。”口内说,将手伸揭起半边被来,伏上身去,把他脚分开,那管好歹奸二姑。二姑无可奈何,忍着疼痛,被武志破了身子。二姑一来见他马上风流可爱,即有俯就之心,只得将脸面遮起,随他轻薄一番,心内惊惊喜喜,又谁知错认了冤家?武志也不去掀他的被,恐怕认出真假,故连话也不敢说,将计就计,半推半就,他尽力干了一个难,弄得那二姑疼痛难熬,将手一推,始终不曾败露。武志恐怕天明看出破绽来,他起身穿衣,说道:“小生恐怕天明有人知觉,令尊知道不便,我去也。”即提宝剑,依旧从窗内跳出,带好了窗子,依然把后梯子爬上墙头照前跳下,回向自己家里睡了。
居二姑娘次早起来,洗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