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度往往随着心潮的起伏而变换,也许是情到深处,所以不觉用力,才弹断了吧。”钟荏苒听我解释完婉转说道:“浅葵姑娘的见识倒是跟维像得很,他也曾这样说过的。”我挑一挑眉,“是吗?”但是心里却计较起她口中的那个“维”字。
我们说话时,王维已拿了一叠衣物站在了门口,只是静静等我们说完才进来。
“浅姑娘委屈一下,这里没有女子的衣物可以让姑娘换。”说着他将一套崭新的衣服和鞋子递给我,这是他的靴子,简单的黑色,并不昂贵的布料。我一时竟愣愣的忘了去接。我并没有说过我冷,也忘记了自己膝盖和鞋子湿掉的事情,现在他细心提起,我才感觉到双脚的冰冷和刺痛。心里掠过一丝欣喜,有一半来自他说的“这里没有女子的衣物”,看来他们的关系并不是我想象中的那般。
我接过物件,王维看一眼钟荏苒,然后又退出了屋子,钟荏苒在我身边的垫子上跪坐下来,关切的问我是否好些了,我天真无邪的笑着回应。她看着我,眼里有些不善隐藏的疑惑,我笑着问:“姐姐怎么了?”钟荏苒回过神,拉过我的手问:“恕我唐突,能否问浅葵姑娘今年几许芳华?”“十五。”我爽快回答。她略点一点头,说道:“我比你年长三岁,叫姑娘一声妹妹可否?”我点头,欢喜道:“那自然是最好不过的。”她忽而放松似的笑了,叹道:“初见浅妹妹还是昨晚的事,想来似乎过了很久了,竟有些不真实。”我心里明白她是在指那花灯的事情,那时我看着她的眼神是极有逼迫感的。但我依然故作担忧的问她是否还对灯语一事耿耿于怀,她一个劲的安慰我不用放在心上,语气里十分的恳切与真诚,我就像个讨厌的小鬼,她的善良让我卑微。
那日的午后又开始下起了漫漫大雪,我换上了王维的衣服和靴子,极不合身的衣物让我看上去有趣极了,果然他们看到我时眼角都有一丝笑意,我微微低头,不胜娇羞。
一声打伞的声音,王维在钟荏苒头顶上撑起一把暗黄色的油纸伞,伞柄是涂了黑油墨的竹竿,亲切可爱。
“荏苒姐姐要走了吗?”我追到门口,不时有雪花
飘到我的脸上,我向后缩了缩。钟荏苒回头对我笑了笑,“你就安心住下,我明日再来看你。”
我心里生出沉甸甸的温暖,像是瞬间蒸腾出弥天的热气,这世上,除了我那早逝的母亲,再也没有人真心对我这样笑过,我咬唇点了点头,隔着茫茫的大雪对她挥了挥手。王维替她撑着伞,送她离开。
难道这世间真的有“相信”?对于我所捏造的遭遇背景她竟然毫无怀疑的完全相信,并央求王维让我暂时安顿下来,王维英眉微皱,颇有怀疑,难道他认出我是尚书府的三小姐吗?但是他并未拒绝,只是面色沉静如水,淡泊的有些冷漠了。
他回来时已是傍晚,肩上披了薄薄的一层积雪,他将伞收了竖在门口,然后轻轻的拍着袍子。我倒了一杯热茶递过去,“先生?”他不应,亦不接我手中的茶盏,我尴尬伫立,他终于清冷开口道:“在下并没有答应做你的先生,至于姑娘方才的说辞,在下实难接受。”他脸色毫无温度,全然不同于对待钟荏苒的态度。我心里难过更深几分,世人笑我弃我皆无所谓,唯独他不可以。
“维先生比我年长,又不愿收我为徒,那么浅葵只能把你当做兄长了。”我又把茶奉过去,唤了声:“维哥哥。”他怔了怔,高大的身形将我完全罩进他的阴影里,像是被他保护了一般。他终于将茶端了去,轻轻茗了一口叹道:“何苦……”我那时竟不明白他这句话的含义,可就算我明白了,我想我还是会这么走下去,并且义无反顾。
我已在道光墅里住了三天,钟荏苒几乎每日都来,我们日渐熟悉,相处的也十分融洽。
那日中午我和王维照例从山间采药回来,远远的就看到别院门口站着两道人影,一个是钟荏苒,另一个却没有见过。维加快了脚步,终日清冷的脸上竟有一丝欣喜。他本就比我高出许多,此刻脚步又跨的极大,我只能小跑着跟在他后面。
“缙弟。”维伸出手和那个男子的手紧紧握在一起,那男子儒雅一笑:“哥哥。”
是王缙?当年少年王维名满长安时,他的弟弟王缙也是名声不小的蒲州才子,兄弟两人年幼时都聪明过人,多有佳作传世。五年前王维随父亲只身来到长安,转眼间已是五年。他俩兄弟一向情深,此刻相聚,定是最高兴的事了。维的眉宇像逢春化开的寒冰,我心里也莫名的跟着高兴,但也忍不住一丝丝的失落,这世上能让他温柔相待的是钟荏苒,而能令他展颜而笑的是王缙,从没有我。
王缙和善的眼神落在一身男孩打扮的我身上,维向他解释了我的缘由,却并没有跟他说我是个女孩,王缙也没有再多问。钟荏苒笑着拉过我跟他们进屋。
我和钟荏苒在院子里晒着刚采回的药草,她见我不说话便和我闲聊着王维和他弟弟的事。她说她自小和他们兄弟俩一起在蒲州长大,后来王维的父亲调到京城做官,王维才跟着来到这里,王缙此时前来,也是为了明年三月的应试。我听着她津津乐道的说一些过去的趣事,心里回忆起自己的童年不禁苦楚上涌,于是找了个时机岔开了话题对她说:“比起维哥哥来,他的弟弟比他和蔼多了。”钟荏苒闻言微微一笑,声音戚戚:“遭遇了一些变故才变得如此薄凉,他原本,并不是这样。缙不似他那般敏感小心,所以看上去比他开朗一些。”她说完目光看向正坐在庭下对弈的两人,我看着她,无比羡慕,甚至嫉妒了起来。
那一天,我找了个借口离开,因为在这场属于他们三个人的重逢里,我的存在显得多余而可笑。但是我却没有想到,我那一向连下人都不曾涉足的荒院里,楚辞竟一直在等我。
“去了哪里?”我一进门就看见他背对着我站在窗前,我吃一惊,冷冷说道:“去找解药。”他握紧了负在身后的双手,缓缓转身,英俊的脸上堆满了戾气。“我说过了不是毒药,你就这么不信我?”他重重咬出一句话,那目光像要将我凌迟一般。难道他也这么害怕不被人信任的感觉吗?我看向他,极尽讽刺,“你觉得我能信你吗?”他眯了眯眼睛,像是暴怒的前兆。“公子走错地方了吧,这婠弋苑可容不得这等尊贵的身份。”我忍不住火上浇油,他快步走来掐住我的脖子一直将我向后逼,直到我的背重重的撞到门上,我吃痛的闷哼一声,他却丝毫不松手,看着我一个人自言自语:“十五年来你从未出过尚书府,你根本不可能认识别的人,难道是李隆基?不,不可能……”我无心听他揣测,只觉得呼吸不畅,难受至极。“是他?你竟去找王维了?整整三天不曾回来?”他突然厉声质问我,我用最后一丝力气去掰他的手,他竟然知道我整整三日不曾回来,莫非他连晚上都在我这院子里吗?他目光锋利的看着我的男子衣着,忽然间松开了双手,我猝不及防的滑坐在地上,急促的喘着气。
“你发的这是什么疯?只许你下毒,不许我解毒吗?”我呼吸渐渐缓过来,大声责问。
“可有毒发?”他不看我,只是沉沉的问。我轻蔑的“哼”一声,说道:“拜楚大公子所赐,这感觉还真是不错。”他的面色越来越难看,愤然的将桌上的茶具用绣袍全都扫落在地上,什么都没说就走了出去,并且将我锁在了屋内,我连忙去看窗户,却发现他连窗户都从外面锁住了。我大声叫了他几次,他没有应,只是说:“如果三日内你没有毒发的话,我就放你出来。”
“你这个疯子!”我用力踹一下门,只听到他越来越远的脚步声。
两日来,我想尽了一切办法想要逃出去,但是都没有用。但我并不放弃,我将桌子椅子全都叠到床上,腰间系着一根长长的布条,布条另一端绑在床柱上,然后我慢慢爬到叠起来的椅子上,我试图从屋顶逃走,可是我实在太过矮小,怎么都还差那么一点,我小心的踮起脚慢慢去够房梁,就在快要成功的时候脚下的椅子全都倒了下来,“哐当”一声我重重的摔下来,地上未清理的瓷杯碎片扎进我的手心,我不由得喊出声来,这时门突然被打开,楚辞冲进来将我抱到一边,他看着我的手掌,皱了皱眉说道:“就那么想离开?”我不怒反笑:“与你无关。”他一反常态,极认真的问我:“这两日可有毒发?”我冷言相对道:“我一直在想着怎么离你越远越好,哪有时间给你的毒药有可趁之机?”他听了我的回答似乎有一丝笑意,我越发不解,他又确认一遍:“真的没有?”“没有!”我低吼,不再看他。其实我也有难受过几次,但如果告诉他岂不是要被他一直关下去,况且就算我说了没有,他也不一定信。他将我的手抓过去,虽然避开了手心的伤口,却仍然痛得我忍不住嘶一口气,他淡淡问我,语气里竟有些淡淡的失落:“为了去他的身边,连毁了这双手也在所不惜?”我明白他说的是谁,只是我刚想反驳时,那种难受的感觉又涌了上来,我忍不住浑身一颤,抬头正对上楚辞眼里巨大的失望,他应该高兴才是啊。见我难受,他从怀里掏出一个小药瓶,我服下不消片刻,那种万蚁噬心的感觉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你还是输了,你永远也没有办法从我身边逃走。”楚辞说得认真而郑重,我却只觉得他像个孩子霸道的占有了一个玩具。“五年前是,现在是,以后也是。”他不轻不重的声音瞬间穿过我的全身,我忽然想通了一件事,“是你!”他斜起一边嘴角苦笑道:“是啊,是我。”我顿时全身冰凉,再也动弹不得。原来这五年来我所遭受的幽禁全都拜他所赐,什么世外高僧,什么祸水预言,全都是他捏造的!只是为了将我禁锢在这无尽凄凉的荒院里,不被任何人看到,不接触到任何人!
“好一个楚辞,原来你,竟卑鄙到如此境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