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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你没想到吧？”突然，霍凡话锋一转，眼神凌厉，根根青筋凸起来，“你千算万算，没有想到顾小夏竟然不是你的女儿吧？”
“你……你什么意思？”顾江天捂住心脏的地方，听声音，似乎一下子老了很多岁。
“什么意思？”霍凡嘴角一勾，逼近蒋曼的身边，眼睛却是看着始终低头不语紧咬嘴唇的顾小夏，“你不妨问问你的顾太太，让她告诉你，她是做了什么对不起你的事，从而有了小夏，你却高兴的以为那是老天送你的惊喜，你百般疼爱，怎么就不想想顾太太为什么从不待见小夏？是吧？蒋阿姨？”最后一句问话，霍凡弯下了腰，凑到蒋曼的耳边，说的很慢。
“呲……”顾江天无法接受霍凡的说法，一屁股坐了下去，导致椅子和地板发出了尖锐的声音。垂着脑袋，顾江天问的有气无力，“蒋曼，他说的是真的？小夏她……”
一直处于呆愣状态的蒋曼，此刻更是双目涣散，突然，平日里保养极好的脸上出现了狰狞之色，整个人也狂躁并胡言乱语起来，“你为什么要给她起名叫小夏？为什么我要生下她？为什么我对她不闻不问她还是那么尊敬我？为什么为什么……！”说到最后，蒋曼干脆双手抓头，痛苦的蹲了下去，却是始终在喃喃自语，“她不是我女儿，不是，不是，不是……”
“妈，你怎么了，不要吓我，妈……”顾歆率先明白了过来，怜惜的把自己推向一直瑟瑟发抖的蒋曼，安慰着，“妈，不要这样好不好？”见不管用，她又转头看向霍凡，心中复杂之余，更是带了些乞求，“霍凡，你能不能不要再说了？我妈并没有对不起你啊。”
哪知，霍凡不为所动，只是自嘲道，“呵，没有对不起么？没有么？”说完，他又猛的抬起了头，露出了一个让人看来毛骨悚然的笑，“小夏，我们根本不是兄妹，那你还要逃避什么？我给你时间，希望下次我来找你的时候，你给我一个满意的答复。”
这次说完，他再也不看餐桌上的其他人，扭头就走，“砰”的一声，门被狠狠甩上。
“霍凡！霍凡！霍……”
“爸！爸你怎么了？妈？妈！”
“佑和，你告诉我，他说的不是真的，不是真的……”紧紧贴着钟佑和的胸膛，顾小夏反反复复都是那一句话。现在的她，急于想听到来自于别人的否定，否定霍凡说的那些。
霍凡是爸爸的儿子，她知道。可自己呢？不是顾家的亲生女儿么？怎么会这样？那个从小把她捧在手心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的男人，竟然不是她的亲爸爸么？这到底是什么情况，她不能接受……
或许，她没有意识到内心深处还有另一个微小的声音，她自以为为了大家好的不辞而别，竟然只是她的一厢情愿么？她牺牲了她的爱情，换来的是这么一个结果？
豆大的泪珠顺着顾小夏的脸颊留下，滴湿了她的脖颈，以及钟佑和的衣服。
“小夏……”钟佑和叹了一口气，一手捧着她哭湿的小脸，一手轻柔的为她拭去泪水，“是真的那又怎么？他是从小疼你爱你的爸爸，不管身份如何变化，这份刻在骨血里的情总是不会变的，你依旧是他喜爱的小女儿，依旧是我的挚爱，你明白么？乖，别哭了，你看你的眼睛，肿的跟核桃似的，你爸爸醒来看到你会心疼的。”
双手紧了紧，顾小夏仍是患得患失，整个人像是处于恐惧的深渊，极没有安全感，“真的么？真的不会变么？佑和，我很害怕……”
钟佑和摸着她的头发，说的无比温柔，“傻瓜，我不是告诉过你么？我一直都在你身边，快乐痛苦都有我陪你分担……”
“叮”的一声，顾小夏整个人一警惕，只见手术室门被打开，医生率先走了出来。
“医生，我爸怎么样了？有没有事啊？”顾小夏迫不及待的冲了上去，抓住医生的袖子就问。
这种场面医生都是见多了的，于是不慌不忙的摘下口罩，没什么表情，“没有大碍了，再住院观察几天吧，记住不要再刺激他了。”
顾小夏终于松了一口气，连连点头，“恩，谢谢医生，那我可以去看我爸爸了么？”
“等他……”
“你不能去！”
079 陈年往事
“你不能去！”
顾歆突然冲过来，飞快打断了他们的对话，极其复杂的瞥了瞥眼睛红通通的顾小夏，“我不会让你去的！”
“为什么？”顾小夏无比震惊，脱口而出，“凭什么不让我去？！”
顾歆抬头，冷冷回视，“就凭霍凡说的那些话！”
迎上顾歆的目光，顾小夏抿了抿嘴唇，一步不让，“爸爸生病，凭什么我不能去看他？！就算霍凡说的那些是真的又怎样？！他总归是我爸爸！”
这个时候的顾小夏，如斯倔强，脑子里唯一想的，就是要去看她的爸爸，佑和说的对，不管身份如何变换，顾江天始终是养育她的爸爸。
坚定了信念，顾小夏又是上前一步，声音略带沙哑，“这样呢？你还有什么理由？”
“你……”顾歆没想到她会这样说，一下子愣在了那说不出话来。但也仅仅是一瞬间的事，下一刻，她故意放软了语气，叹口气道，“先去看妈吧，她有话要跟你说。之后你要是还想去看爸，我绝不阻拦。”
此时，顾小夏的心跳的极快，她不知道顾歆是什么意思。然而，她还是点了点头，“好，可是……”
顾歆到底从小就了解她，她还没说完，就迅速接了过去，“放心，我会去照顾爸。”
顾小夏这才恋恋不舍的回头望了一眼手术室，咬了咬嘴唇，转身向五楼走去。
钟佑和适时拉住了她，轻声在她耳边给予勇气，“想必是有话跟你说，一定要心平气和知道么？再怎么样，她都是你妈妈，等送伯父去病房后，我会在外面等你，知道么？”
“恩。”吸了吸鼻子，顾小夏勉强扯出一个笑容，示意钟佑和放心，她明白的。
人民医院五楼506单人病房。
顾小夏并没有马上进去，而是在门口站了一会儿。短短的瞬间，她想了自有记忆后蒋曼对自己的态度，想到这些年蒋曼面对她时偶尔流露出来的哀伤，更想到其实她一直都渴望得到蒋曼的注意，哪怕只有一点点的关心，她都心满意足。
而现在，她似乎觉得自己什么都不敢奢求了，如果霍凡说的是真的，自己也真如蒋曼所说是她人生中的污点，那她还有什么资格去奢望一个本就对自己厌恶的母亲的关爱呢？
默默的低下了头，顾小夏感觉自己的力气在慢慢消散，她真的还有足够的勇气去知道那些陈年往事么？
就在她满心纠结的时候，506的房门却被打开了，一个嘴角噙着温暖笑容的美女小护士走了出来。
“你是病人家属吧？病人现在醒着，你可以进去的，只不过不要待太久哦，她需要安静休息。”护士的声音是典型的吴侬软语，又仿佛一股清泉流过顾小夏的心田，让她稍去烦躁。
微微抬头，敛了敛心神，顾小夏报以一笑，“恩，谢谢，我知道的。”
目送护士的背影消失在拐弯处，顾小夏深呼一口气，然后伸出稍稍颤抖的右手，推门而入。
一进去，难闻的消毒水味儿扑鼻而来，没有再去讲究这个，顾小夏抬头把病房扫视了一边。
H城的基础设施建设一向很好，包括医院等级设备等，都是全国排名前几的。医院中，又属人民医院最是顶尖。一般的普通病房便可和二三线城市医院的中等偏上病房相媲美，更不要说那些单人病房，VIP病房了。蒋曼所在的这个单人病房，里面是人性化的设计，除了墙面和吊顶是白色的，其他的摆设都是暖色系，尤其是温馨风格的碎花窗帘。
而蒋曼，正躺在病床上，右手裸露在外打着点滴，闭着眼睛侧在一边不声不响。
顾小夏越了过去，直径走到窗边，拉开了较厚重的窗帘。霎时，阳光透过玻璃照射了进来，落了一地，微尘也趁机活跃了起来。
“你来了。”突然，蒋曼缓缓睁开了眼睛，直直盯着顾小夏的背影，没有任何语气的说了这么一句。
顾小夏伸在半空的手一顿，随即点头，低声答道，“恩。”
蒋曼不愿再继续看下去，别过了头，左手紧紧抓着床单，喑哑着嗓子继续说道，“我叫你来干什么，你应该清楚的吧？”
“恩，我知道。”顾小夏僵硬的转身，才发现蒋曼早已看向了另一头，不由心下一窒，闷声说道，“你说吧，我听着。”
“呵……”闻言，蒋曼苦笑，下意识的摇头，喃喃自语道，“果然，你和他很像。”
顾小夏耳朵一尖，那个口中的“他”，是和自己有着血缘关系的那个人？没来由的，她开始紧张，甚至觉得呼吸也急促了起来。
而蒋曼，似乎陷入了回忆中，雪白的脸上隐隐藏着苦恨之色。
“在嫁给你爸爸前，我有一个从小一块长大的青梅竹马，当我们准备谈婚论嫁的时候，他放弃了我，去美国继续读医，后来听说还在美国结了婚拿了绿卡。而我，也终于死心，经人介绍认识了你爸爸。你爸爸待我很好，幽默风趣，也很体贴，两家家长非常满意，就那样，我们结了婚，一直都过的很好。有了你姐姐顾歆后，我甚至发现那一年的婚姻，竟让我爱上了他，我也以为我们会一直幸福的过下去。”
顾小夏没有说话，一直静静的听着，她发现，蒋曼讲到顾江天的时候，原本无神的眼睛一下子就盈，满了别的情感，她知道，那是幸福。
“可是后来……”蒋曼突然停顿了下来，眼眸里也被另一种名叫仇恨的东西覆盖住了，她的声音也尖锐了起来，“他为什么还要回来？！他在他的美国呆的好好的，不是家庭很和睦么？！为什么还要来找我？！”
随着蒋曼声音的提高，顾小夏的一颗心也被吊了起来，垂在两侧的手更是无意识的攥紧了裤子。
一行清泪从蒋曼的眼角滑落，弄湿了枕巾，甚至，声音里也带了丝哭音，“他哭着回来求我，一遍又一遍的告诉我他在美国结婚是为了报恩，为了还情义。原来他的妻女有家族遗传病，心脏衰竭就走了。他孤苦无依一个人，回来是希望我能原谅他，重新回到他